第20章 夢境
夢境
紗窗半掩，雪白的花瓣零碎地落在木地板，花香四溢，浸染了蘇爾爾的衣服。
高考加上爬山将她的體力和精力消耗殆盡。
在家躺了四、五天才回過神。
“爾爾，早點起床收拾行李，我們下午一點走。”蘇母站在房間門口提醒她。
每年暑假蘇母都要帶着蘇爾爾去到鄉下的外婆家小住一段時間，去年考慮到蘇爾爾下半年升高三，就耽擱着沒去。
“知道了。”
蘇爾爾将手機扔在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地坐起來。
每次她都很期待去外婆家。那裏是風景如畫的小鎮，她可以去肆意戲水，不僅如此外婆還會天天給她做好吃的。
她打開衣櫃，上上下下地打量，捏着下巴似在做重大決定。
防曬衣要帶、小裙子要帶、睡衣要帶，泳衣帶不帶呢？
不出十分鐘，行李箱中被塞得滿滿當當。她瞄到了空餘的位置，眼疾手快地将泳衣也放了進去。
帶着再說，萬一派得上用場呢。
瞥到臺燈底座上放着的鑰匙扣，是為江奕白準備的謝禮，但一直都沒找到合适的機會送給他。
她神使鬼差地把鑰匙扣放進随身背的包裏。
萬一派得上用場呢。
——
溪川。
青石板小路貫穿溪川，石拱橋經過多年風雨的洗禮，仍舊頑強駐守在小鎮之中。碧波傾動，流水潺潺從橋下流過，船夫撐着烏篷小船順流而下。
湖畔邊柳枝飄搖，水霧萦繞，恰似一卷丹青水墨畫。
饒是看過多遍，蘇爾爾還是忍不住駐足拍照。
她還讓媽媽幫她也拍了一張照片。
純風景的圖片發在朋友圈中，配上一個開心的emoji表情。
而另一張有風景也有人的圖片，私發給了江奕白。
【元氣爾爾】：我來外婆家啦！
從崎山回來以後，蘇爾爾每天都會與江奕白分享自己生活中的小事，江奕白也會及時回應她，即使回複的話語只有兩三個字。
順着水流向前走幾百米，綠植藤蔓爬滿牆頭面，夾雜着粉紅色的小花。
外婆早就拿着小板凳坐在院門口，搖動手中的蒲扇，不時探頭朝小橋的方向眺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婆終于起身，她盼到了要等的人。
溪川的小路狹窄，車很難開進來，所以政府在外面空曠處專門設置了停車場。蘇母只能将車停在那兒，帶着蘇爾爾回家。
“外婆！”蘇爾爾拖着箱子飛快地跑向外婆。
外婆眼睛盛滿笑意，眯成一條縫。
摸了摸外孫女的小腦袋：“我們爾爾寶貝又變漂亮了。”
“媽。”蘇母開口語氣中帶有幾分哭腔。
外婆又摸了摸自己女兒的腦袋，安撫道：“我的乖崽受委屈了。”
外公聽到外面的動靜，急急忙忙地趕出來，手上的鍋鏟都沒來得及放下。
“都別在外面站着，快進屋坐。”
餐廳的圓桌上擺滿讓人垂涎欲滴的佳肴，全是蘇母和蘇爾爾愛吃的菜。
老兩口昨晚才接到蘇母的電話，說明天回家住一段時間。
前一天才打電話，本意就是為了讓老兩口輕松點，不要大動幹戈地準備。結果還是大清早起來去買菜，做了這一桌豐盛的晚餐。
三代同堂其樂融融的氣氛，又許久未見，在餐桌上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等到聊天結束，月亮也升上天幕，星星散落在它的四周，沒有雲層遮蓋，璀璨奪目。
移步客廳裏，大人們一邊津津有味地看着無腦偶像劇，一邊嗑着瓜子吐槽主角傻白甜。
蘇爾爾終于有時間翻看手機。
下午發的朋友圈有不少朋友同學點贊和評論。
【糖糖不甜】：下次去記得喊上我一起。
【程毅不易】：樓上+1。
……
【J】：很漂亮。
回複完好友評論後，蘇爾爾點開與江奕白的私聊頁面。
【J】：很漂亮。
他的回複與在朋友圈底下的評論一樣。
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也不說清楚什麽很漂亮。
蘇爾爾嘴角不自覺地下耷。
【元氣爾爾】：是風景漂亮，還是人漂亮呢？
【元氣爾爾】：你都不說清楚。
又刷了會兒朋友圈，期待中的消息提示音響起。
【J】：景好看。
什麽嘛，騙人的話也不會說。
我決定單方面和你絕交十分鐘。
蘇爾爾一把将手機翻了過去，雙手抱臂，腮幫子都氣鼓鼓的。
一分鐘過後，消息提示音再次響起。
這時，絕交的十分鐘顯得異常難熬。蘇爾爾左手鉗制住右手的手腕處，不讓自己拿起手機。
說好絕交十分鐘，一分鐘都不能少。
她最終還是失敗了。
【J】：人更好看。
看到這句話，蘇爾爾心情瞬間陰轉天晴。
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就連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添上笑意。
【元氣爾爾】：你知道不知道說話只說一半的後果。
對面發來一個問號。
【元氣爾爾】：後果就是我要和你絕交一分鐘。
本來輸入的是十分鐘，蘇爾爾覺得時間太長，改成了一分鐘。
看着對話框中的文字，她自己先笑了起來。
然後開始發消息霸屏。
【元氣爾爾】：這裏天黑的時間比c市早一些，而且一天只吃兩餐。
【元氣爾爾】：上午十點吃午飯，下午四點吃晚飯，是不是很神奇？
【元氣爾爾】：但是外公外婆怕我晚上餓肚子，會煮宵夜給我吃。
……
【J】：你的家人對你很好。
是啊，她的家人一直以來都把她當作寶貝寵着，沒讓她吃過一點苦。只是以前的日子太幸福了，她接受不了現在的落差。
算了，換個話題聊吧。
【元氣爾爾】：你在幹嘛呢？
【J】：[圖片]
江奕白發了一張圖片過來，應該是在書房裏。
淺黃色的金絲楠木書桌上堆放着厚厚的關于金融方面的書籍和文件夾，文件夾攤開在桌面，裏面是一排排數字與看不懂的分析圖。
入鏡的還有江奕白的半只手。
蘇爾爾将圖片稍稍放大。
冷色調的燈光為他的手染上了一層禁欲感，手背的青筋脈絡明顯，微微用力就能凸起。
好想要握一握這雙手啊。
蘇爾爾被腦袋裏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到，沒有回複江奕白，而是立馬關上了手機，仿佛燙手一般扔了出去。
“啪嗒。”
手機落地的聲音引來旁人的注視。
外婆不明所以地幫她撿起手機：“爾爾，困的話就上樓睡覺，被單床單都是外婆早上剛換的新的。”
外公也出聲：“你看我們一高興就忘了時間，今天你們坐車來也累了，早點回房休息吧。”
蘇爾爾接過手機，逃似的跑回房間。
“這孩子今天怎麽毛毛躁躁的。”蘇母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二樓的房間內，蘇爾爾先跑進衛生間，雙手捧了一捧水澆在臉上。
臉上的熱意消退了些，她捂住雙頰望着鏡子中的少女。
色即是空，別被美色蠱惑了雙眼。
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她還是給江奕白回複了一個“晚安[月亮]”
洗漱完後，掀開被子準備睡覺。
欲望在夜裏悄然滋生。
在夢裏，蘇爾爾不可抑制地夢見了那一雙手和一個男人。
那一雙冷白修長，骨節分明，帶着絲絲涼意的手。
男人将她困于牆角，一只手環過她的腰身，輕輕一捏，引起她全身上下微微戰栗；
另一只手劃過她的臉頰、脖頸，然後牽起她白淨的手腕，舉起，抵在耳後方的牆上。
強勢地分開她的手指，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插入她的指縫間緊扣着。
溫熱的呼吸盡數落在她的頭頂，而她被他的氣息完全包裹，是好聞的木調香。
瞬間，酥酥麻麻的感覺遍布四肢百骸，她忍不住後縮了一下。
男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眼神閃了閃，朝她靠近。
随着他的動作，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三指之寬，鼻尖就快要貼在一起。
感知到男人的呼吸越靠越近，她下意思地閉上雙眼，微微擡起頭。
雙唇即将相碰時，公雞的鳴叫将她吵醒。
公雞是外婆特意買回來的，為了給她補充營養。
蘇爾爾驚坐起，額頭浮上一層細密的汗。
她怎麽會夢見這種事情，并且夢裏出現的男人還是江奕白！
之後該怎麽面對他啊！
頓時，蘇爾爾睡意全無，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在百度上搜索出“清心咒”念了半個小時。
晨曦微露，溪川小鎮正在慢慢地蘇醒。
門外傳來動靜，估摸着是外公外婆醒來晨練，蘇爾爾把自己收拾好推門而出。
樓下院子裏。
花瓣上沾染幾抹晨露，鳥鳴聲清脆，早餐鋪子的誘人香味，使清晨的小鎮格外熱鬧。
老兩口正手牽着手，圍着庭院踱步。
蘇爾爾也加入了他們的晨練隊伍。
蘇母睡醒走下樓，見到這樣一幅場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分辨了一會兒太陽出來的方向。
沒錯啊，但為什麽她看見了蘇爾爾？這姑娘在家裏不到十二點可不會起床。
“媽媽，我給你買了你愛吃的早餐。”蘇爾爾獻寶似的把買好的灌湯包拿出來。
蘇母調侃道：“一到外公外婆這就表現這麽好，難怪他們更寵你。”
在溪川，蘇爾爾忙着配外公外婆聊天，忙着與以前的好友出去玩，忙着下河捕魚。
連着半個月都沒聯系江奕白，一開始的确是因為害羞躲着江奕白，可後來江奕白也一直沒主動找過她，就連日常問候都沒有，她心裏憋着一股氣，刻意将他抛擲腦後。
直到今天晚上，如往常一樣。蘇爾爾陪家人吃完飯，癱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微信消息突然蹦出來，是一個黑色的頭像。
【J】：我想去找你。
【J】：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