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溪川
溪川
小鎮的生活悠閑，山川連綿起伏，水流清澈舒緩，炊煙袅袅。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小鎮人們默認的準則。
早上蘇爾爾跟在外婆身後，去離家不遠處的菜園中采摘蔬果；下午她拿着外公編制的竹籃，在小河邊捕蝦捉魚；晚上陪着大人們看電視劇，一起吐槽劇情。
這一段時間，蘇爾爾宛若置身于陶淵明先生筆下的世外桃源，與外界隔絕。
【J】：我想去找你。
【J】：可以嗎？
江奕白主動發來的消息，消散了她心中的郁結，高興之餘也沒往深處想他會來找她的原因。
她屁颠屁颠的把定位發給江奕白，又與他分享着在溪川遇上的新鮮事。
自從知道江奕白要來後，蘇爾爾每天都在期待着，做家務時都哼着小曲兒
見她心情極佳，蘇母還以為高考成績提前出來了，問：“你高考成績出了？”
蘇爾爾搖頭：“沒呀，還要等個十幾天。”
“前幾天還你悶悶不樂的，這幾天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面。”蘇母一頭霧水。
“有好事發生。”蘇爾爾神神秘秘地說，“我和人約好時間了，先去房裏換個衣服。”
蘇母又問：“飯呢？”
“你們先吃，不用管我。”蘇爾爾的聲音飄遠。
二樓的房間中。
蘇爾爾把行李箱裏的衣服一股腦地全倒在床上。
一件一件放在身前，站在鏡子面前比對。
綠色的裙子在他面前穿過，pass；
白t配牛仔褲太普通，pass；
小吊帶配牛仔熱褲會不會破壞我在他心裏的形象？pass。
最終，她在角落中找到了一條無袖的及膝小白裙，簡約典雅的風格，收腰的設計體現出她優美的腰部線條。
在逛街時，導購向她介紹這是“初戀小白裙”。
穿上初戀小白裙，她的初戀能不能到來呢？
出門前，她塗了一點豆沙色調的口紅，是唐恬送她的生日禮物。
【J】：我在停車場。
看見江奕白消息的同時，蘇爾爾剛到達外面的停車場。
江奕白倚靠在他那輛黑色越野型的奔馳上。
半個多月沒見，他的劉海長得已經快遮住眼睛，戴着黑色的鴨舌帽，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黑色的車，黑色系的衣服，還未走進，已經能感受到他身周的低氣壓，給她一種他很憂郁的錯覺。
蘇爾爾小跑着繞到江奕白身後，步伐輕緩，如同一只要幹壞事的小貓。稍稍踮腳，拍了一下他左邊的肩膀，接着迅速跑到他右後方。
江奕白的反應并沒有如蘇爾爾預料的一般，朝被拍的一側回頭，而且是直接找到了她的位置。
“什麽嘛，你都不按套路來的。”蘇爾爾小聲嘟囔。
江奕白聽到了她的嘟囔，問：“什麽套路？”
蘇爾爾算了下他從c市開車到溪川的時間，應該是沒空吃飯：“沒什麽，你吃飯了沒？”
果然，他搖頭。
“我們先去吃飯吧，這附近有一家地方特色菜很好吃，每次有朋友來溪川玩我都會推薦他們去嘗一嘗。”蘇爾爾蹦蹦跳跳地帶路。
江奕白移步至她的身側，與她并排行走。
蘇爾爾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她的朋友來溪川經歷的趣事，江奕白沒忍住打斷了。
“你經常帶朋友來這裏玩嗎？”
在他從小所受到的教育中，打斷別人說話是一種十分不禮貌的行為，他也從沒有做出過這種舉動。任何不禮貌、錯誤的行為舉止在江家都是禁止發生的。
但這一次他破例了。
江奕白突如其來的詢問使蘇爾爾收了聲。
“沒有。”蘇爾爾解釋道，“只有你，別人都是自己來逛的，我只帶過你。”
一股名為喜悅的心情溢滿江奕白的心底，他努力壓制着上揚的嘴角。
“噢。”
剛過吃飯的點，店裏的客人不多，不用等位。
兩人面對面坐着，蘇爾爾将菜單推到江奕白手上，豪氣地說道：“随便點，今天我蘇爾爾買單。”
江奕白沒和她客氣，看着菜單上的圖片點了幾個菜。
“這個清蒸魚可不能少，都是現成從河裏捕的，肉質鮮美。”在提交菜單之前，蘇爾爾看了一眼菜單，把魚加上去。
等着上菜的間隙，蘇爾爾偷偷瞥了江奕白好幾眼。
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但是眼角好像有一道暗紅色的劃痕，被鴨舌帽掩着，不太明顯。而且與他并肩走路的時候，他身上的氣息除了熟悉的淡香外，還夾雜着若有若無的煙草味。
他抽煙了嗎？這些天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這些疑問直到服務員上菜時，不小心撞上江奕白才得以解開。
這個飯店的裝修風格是古色古香的，地板和房梁都是由木頭建造而成。年限久了，地上的木板偶爾翹出一塊也正常。
不巧的是，正好被他們倆遇上。
服務員端着托盤走來，寬大的托盤遮住視野，服務員絆了一下撞上江奕白。
萬幸，菜并沒有灑出來。
服務員連連道歉，江奕白擺手表示沒事。
怎麽會沒事，她明明聽見他悶哼了一聲。
蘇爾爾跨步與江奕白坐到同一邊，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
蘇爾爾用手輕輕地撫摸他眼角的傷痕：“那這個呢？別告訴我是你自己摔的。”
江奕白一下哽住，這個就是他本來想到的借口。
蘇爾爾這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這二十六七度的天氣，他怎麽穿着長衣長褲把自己包裹得這麽嚴實。
她稍稍用力地捏了一把江奕白被撞到的位置，注意到他眉頭緊擰。
“你是不是受傷了？”
江奕白沒有回答。
大庭廣衆之下，她的臉皮也沒厚到能直接掀起他的衣服觀察。
“吃完飯我再來看。”蘇爾爾溜回對面。
三菜一湯擺滿了兩人桌，食物的香味四溢，蘇爾爾的肚子也合乎時宜地叫了幾聲。
看江奕白吃飯就像在看一件藝術品。不同于其他男生的狼吞虎咽，他坐得端直一手捧碗，一手執筷，夾飯期間碗筷不會發出碰撞聲，即使喝湯也不會出聲，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飯。
蘇爾爾家裏吃飯是沒有規矩的。餐桌上大家可以随意聊天，碗筷碰撞也是很平常的聲音。她知道像江家那種大家庭，講究肯定很多，所以吃飯時并沒有找江奕白搭話。
一頓飯吃完，桌上的菜也消滅的差不多了。
“你多嘗嘗這個魚，可好吃了。”蘇爾爾用桌上的公筷夾了一塊魚肉，放進江奕白的碗中。
整條魚幾乎都被江奕白吃進了肚子，确實鮮嫩又不失嚼勁，而蘇爾爾卻沒吃幾口。
他不由得發問：“你怎麽沒吃多少？”
“我小時候很喜歡吃魚，但自從有一次被魚刺卡進喉嚨去了醫院後，我就不太敢吃魚，如果要吃也是吃爸爸幫我挑好了魚刺的肉。”
“好啦，你慢慢吃，我先去買單。”
蘇爾爾拿着手邊的小票走去收銀臺。沒過一會兒，又氣沖沖地走回來。
“你剛剛說去衛生間是去結賬的？”
江奕白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嗯。”
蘇爾爾反駁：“不是說好的我請客嗎？”
“嗯。你請客我出錢，沒錯。”
“你才剛高中畢業，我怎麽好意思讓你請客出錢。你真想請我的話，那就等你拿到工資吧。”
江奕白取下鴨舌帽重新戴上，又将帽檐往下壓了壓。
想着看看他身上是不是真有傷，于是蘇爾爾打算将他帶回家。
都說每一個村的村口都坐着村裏的“情報中心”成員，溪川也不例外。
平時路過一只狗，大媽們都能圍繞它聊上十分鐘，更別說像江奕白和蘇爾爾兩人這種天花板級別的俊男美女，看着都養眼。
饒是天天被目光注視習慣的江奕白，碰上這種場景也有些不自在。
因為沒有人會邊直勾勾地盯着你看，還邊磕着瓜子與旁邊的老姐妹大聲讨論你。
瞥到其中有熟悉的面容，其中一個大媽打聽道：“清和她外孫女呀，怎麽帶回來一個帥小夥？小夥子有女朋友沒？”
清和是蘇爾爾外婆的名字。
蘇爾爾回頭拉住江奕白的手臂，飛快地從“情報中心”間穿過。
扔下一句“我帶朋友來逛一會兒溪川。”
她已經想到了，不出意外的話，最遲明天上午，她帶着一個帥哥回溪川的事情将傳遍整個小鎮，但是她無所謂。
蘇爾爾讪讪地說：“你不要介意啊，她們沒有惡意。”
江奕白雖然是第一次體驗到這種事情，但并沒有很反感：“不會，她們很有趣。”
蘇爾爾帶他在一棟房子前停下。是一棟米白色的三層自建房，四周圍滿了綠植盆栽，月季花藤蔓爬滿外圈的圍牆，玫紅色的花卉遍布藤蔓，看起來格外喜慶，也特別溫馨。
她打開外面的大鐵門，見江奕白還愣在原地，朝他招了招手：“進來吧。”
江奕白問：“這是哪兒？”
“我外婆家。”
“放心吧，家裏沒人。我外公外婆出去打牌了，我媽媽也不在家。”
“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蘇爾爾把大鎖挂回門把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