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哦～～～，好的，好的，歡迎你啊，小淩先生。“ 副院長一副恍然大悟，又心照不宣的表情，笑容都變得更熱情了。
淩思年這下更尴尬了。
所有人都往旁邊閃了閃，淩思年在衆目睽睽之下，渾身不自在地來到紀晟安身邊。
紀晟安的輪椅停着，好像是在等他，可淩思年到了身邊，紀晟安反而別過臉，只說，“手。”
淩思年茫然地伸出一只手，紀晟安“啧” 了一聲，說，“右手。“
右手？一個人的右手跟左手能有多大區別，但是淩思年還是乖乖地改伸出右手。
紀晟安的目光落在淩思年的手指上，問他，“有沒有被安全帶割傷？讓這裏的醫生看一下。”
紀晟安此話一出，還沒等淩思年做出反應，好幾個穿着白大卦的醫生已經圍了上來。
一個中年醫生，拿出看顯微鏡的勁頭，對着淩思年的手一通觀察，才謹慎地做出診斷，“未見劃傷或者割傷。”
“确定？” 紀晟安問。
另一個年輕的醫生好像被紀晟安地口氣冒犯到，他搶先開口，“這可是我們外科王主任，他說沒問題，還能有什麽事。”
紀晟安回頭瞥了那個說話的醫生一眼，目光冷峻，副院長立刻把那愣頭青的大夫拉到一邊，很客氣地對紀晟安說，“王主任是我們的業務骨幹，紀少董要是還不放心，要不我再讓我們骨科的劉主任過來檢查一下。”
這話說的，淩思年自己都挂不住了，他趕緊表态，“真的不用，當時就只是劃了一道白印兒，早沒事了。”
紀晟安終于“嗯” 了一聲。
一行人這才繼續往醫院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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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門診大樓，要經過一個小花園才能到住院部。
明明上個月還在飄雪的天氣，轉眼間卻是一個暖春，花園裏新栽的玉蘭樹有不少開了花，芬芳的氣息一路跟着飄了老遠。
兒科住院部和丁姨不在一棟樓，這也讓淩思年消除了許多顧慮。他本以為會去病房，但是卻被副院長帶進一間挺大的活動室。
這間活動室是專門給住院的病童游戲讀書和進行物理康複治療的地方，不過很多玩具和器材都被移到了牆邊。
房間裏擺了一圈兒小桌椅，窗戶上挂着拉花和氣球，一個護士正給十幾個穿着病號服小朋友安排座位，看到副院長帶人進來了，護士連忙沖孩子們招手，“孩子們，快看，誰來了？”
孩子們就像一群出巢的小鳥，呼啦一聲都圍到了輪椅旁邊，
“紀叔叔好。”
“紀叔叔你怎麽這麽久都不來看我們？”
“紀叔叔，醫生說你受傷了，現在好了嗎？”
“紀叔叔，你是腿受傷了嗎？疼不疼啊。”
“紀叔叔，你坐的這個輪椅好酷啊。”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有的還毫無顧忌地去抓紀晟安的手和袖子。
這場面太詭異了，淩思年驚奇地瞪大眼睛，自從進了紀家，他每天看到的，無論精英還是高管，只要在紀晟安面前，都是畢恭畢敬的，有的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淩思年自己也有意無意地和紀晟安保持距離，因為紀晟安實在太冷了，他常年自帶的冷空氣在他身邊仿佛已經形成了一個低氣壓的旋，令正常人很難靠近。
但是這群孩子的反應卻瞬間颠覆了淩思年的認知，他們天真的，無拘無束地和紀晟安親近，把紀晟安當成絨毛玩具一樣，摸來抱去。
“這樣沒關系嗎？” 淩思年小聲地問跟在一旁的小林。
小林看出淩思年的疑惑，說，“沒事兒，紀少董每次來這裏都是這樣，習慣了。”
一旁的護士也搭話道，“紀少董可喜歡孩子了。“
紀晟安，孩子？這分明就是兩個反義詞。
淩思年越發覺得不可思議，護士朝他眨眨眼睛，”怎麽了，你看不出來嗎？“
看得出來嗎？淩思年又看了看紀晟那張俊美無比，卻冷傲如冰的臉。
“孩子是最聰明，也是最敏感的，” 護士說，“他們天然就知道誰真心喜歡他們，誰是裝的，所以才會在紀少董面前表現出小孩子的天性。”
正說着，一個沒穿病號服，頭發上別着公主頭冠的小姑娘擠到了紀晟安面前，小姑娘的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睫毛很卷，如果不是那副瘦弱的身體，沒人會願意把她和疾病聯系在一起。
“紀叔叔，你終于來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小姑娘的一雙眼睛清澈又真摯，她自然而然地貼到紀晟安的身邊，乖巧的就像個芭比娃娃。
小姑娘的身後，站着兩個大人，看長相就知道是她的父母。
“是啊，是啊，我家妍妍多虧遇到紀少董基金的資助，才治好了病。“
“謝謝，太感謝了，一個月前我們還那麽害怕失去這個孩子。”
那對夫妻看向紀晟安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聲音微微發着顫。
這種心情，淩思年太能感同身受了，當至親至愛的人得了重病，又被從死神那裏拉回到人間，那種劫後餘生的心情，真的能刻骨銘心。
紀晟安的語氣卻非常平淡，他說，”妍妍手術成功，是醫生的功勞，也是所有人祝福的結果。“
”紀少董，您就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 妍妍的父母不住向紀晟安點頭鞠躬，”我們聽說您出事，都擔心害怕的睡不着。”
“是啊，您救了這麽多孩子的命，怎麽會出車禍呢。” 妍妍的母親說。
“肇事司機抓到沒有，這種人就該判重刑。” 妍妍的父親說。
淩思年的心頭一緊，他下意識地偷看了一眼紀晟安，發現紀晟安也在看他，淩思年立刻低下頭，如果他沒有和淩野在車裏起争執，紀晟安會不會安然無恙呢，這個假設化作一支利箭，一下一下戳着他的心。
“紀叔叔，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妍妍靠在紀晟安身邊，伸出小小的手掌，心疼地撫摸紀晟安受傷的兩條長腿。
“我已經好了，妍妍不必擔心。” 紀晟安嘴裏安慰小姑娘，眼睛卻依然看着淩思年。
“我會一直給紀叔叔加油的，我還給紀叔叔準備了禮物。” 妍妍忽然想起什麽，從自己的小書包裏掏出一張紙，驕傲地捧到紀晟安的面前。
那是小姑娘親手畫的一幅畫，畫的正是住院部前面花園裏的玉蘭花，小姑娘應該沒有學過畫畫，筆觸稚嫩，線條也多有變形，但是紀晟安看那幅畫的時候，眼睛裏忽然閃過一絲笑意，一瞬間的明暗，如同夏日夜晚飛過的螢火蟲，一掠而過，卻帶着種特別的光彩。
他又在看淩思年。
“很好看。” 這三個字從紀晟安的嘴裏說出來，簡直就像要給妍妍頒發一個終生成就的大獎。
得到贊揚的小姑娘十分高興，她又追問，“紀叔叔很喜歡我的禮物，對不對。”
“嗯，” 紀晟安點頭，卻沒有去接那幅畫，因為他覺得有點兒尴尬，梁助理不在，也沒人提醒他要給孩子準備禮物。
紀晟安想問妍妍喜歡什麽，等他回去再派人把禮物送過來，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有人先一步說道，“紀先生，你給小朋友們帶的禮物現在可以拿出來了嗎？”
可他明明沒有準備禮物啊。
只見淩思年已經走到妍妍的面前。
“快來看，紀叔叔給你準備了什麽禮物。” omega 蹲下身體，掀開手裏的飯盒，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妍妍無比驚喜地看着飯盒裏的東西，開心地拍起了巴掌。
“馬卡龍，好漂亮的馬卡龍餅幹！”
飯盒裏整整齊齊放着淩思年做的翻糖馬卡龍，每個馬卡龍上都精心描繪了不同的圖案，有小蘑菇，紅瓢蟲，有金蝴蝶，藍星花，最誇張的是，有一個馬卡龍被做成了一個半打開的首飾盒，首飾盒裏面畫着一個漂亮的小頭冠，竟然和妍妍頭上戴着的那個一摸一樣。
“哇，好漂亮啊。“
”太漂亮了！“
”我從來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餅幹！“
其他的孩子紛紛圍上來，扒着淩思年的手往飯盒裏看，每個孩子都被那些畫工精巧的馬卡龍深深地吸引住了。
”大哥哥，這些都是你畫的嗎？“ 妍妍擡頭，問淩思年。
“是我畫的，” 淩思年答道，“不過是紀叔叔特意讓我給妍妍畫的。” 不管怎麽說，紀晟安是金主，淩思年不介意送個順水人情。
“大哥哥，你好厲害啊。”
“畫的跟真的一樣。”
“我喜歡那個小黃鴨，大哥哥，可以把它送給我嗎？“
這麽可愛的馬卡龍，沒有孩子不想要。
淩思年一下被難住了，他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麽多孩子，他只準備了一盒馬卡龍，本來是專門送給妍妍一個人的禮物。
妍妍忽閃忽閃大眼睛，小手在淩思年的飯盒裏點來點去，嘴裏念念有詞地數，“一個，兩個，三個…..”
“一共十六個，加上我，這裏一共有十五個小朋友，可以一人拿一個。”
屋子裏的大人們都很驚奇妍妍會表現的如此大方，畢竟這麽精致的點心，就算是大人也會愛不釋手，妍妍卻主動提出來和所有的小朋友分。
“你确定嗎？” 淩思年蹲下身問妍妍。
“嗯，”小姑娘認真地點點頭，“好孩子要學會分享，我是好孩子，長大了也要像紀叔叔一樣，把自己的愛分享愛給更多的人。”
淩思年一愣，原來在孩子的眼睛裏，紀晟安竟然這麽有愛心？
那個每天冷着臉訓人，還把他按在床上，咬的他死去活來的人又是誰？
淩思年再看紀晟安的目光有一點兒分裂，也許他并不真正認識這個人。
一盒甜點瞬間就被小朋友們拿光了。
妍妍拿了兩個，其中一個就是那個畫着公主頭冠的馬卡龍，她墊着腳把那個淡紫色的餅幹捧到紀晟安面前，“紀叔叔，這個最漂亮，送給你。”
淩思年剛想說，“你們的紀叔叔不吃甜食。”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紀晟安已經把那個馬卡龍接到手裏，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好像很滿意。
護士在一旁打趣，”妍妍，你把最漂亮的給了紀叔叔，你就沒有最漂亮的啦。“
”沒關系。“ 妍妍蹦蹦跳跳地跑到淩思年面前，拉起他的手，“等我長大了，就和這個漂亮的大哥哥結婚，那樣我就可以每天讓他給我做漂亮餅幹了。”
屋子裏的大人都被這童言無忌逗得哈哈大笑，唯有紀晟安坐在輪椅上，晴轉多雲。
生病的孩子不能太累，紀晟安也要早歸。
派對結束，妍妍和孩子們跟紀晟安一一道別，一屋子人散了，唯獨找不到司機小林。
“小林呢？” 紀晟安皺起眉頭。
淩思年也覺得奇怪，剛才小林明明就站在自己身邊啊。
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紀先生，剛才看你和孩子們互動，就沒打擾您，您帶來的那位姓林的司機現在正在觀察室打點滴。”
“小林怎麽了？生病了？” 淩思年吓了一跳，“什麽病發病這麽突然，還嚴重到要打點滴？”
“不是什麽嚴重的疾病，” 醫生笑着安慰道，“小林先生應該是對花粉過敏，打噴嚏，流眼淚，喉嚨也出現了水腫，他說他不久前就有過類似的症狀，當時還以為是感冒。我們正在給他進行脫敏治療，現在症狀已經在消退，留院觀察一晚，應該就沒事了。”
春天确實容易過敏，幸好他們在醫院。
淩思年和紀晟安趕去觀察病房，小林的樣子雖然狼狽，但是确實也沒什麽大礙，只是司機忽然病倒，回家成了問題。
紀晟安打了個電話，調公司的其它司機過來。
紀晟安并不喜歡醫院的環境，執意回自己的保姆車裏等新司機來接。
送別時，副院長拍拍淩思年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囑咐，“那就辛苦你，幫我們照顧好紀少董，特別要保證他的睡眠，不要太累。”
一句話裏似乎有好幾層意思，淩思年只能裝聽不懂。
淩思年和紀晟安雙雙回到車上，紀晟安剛坐下就開始提要求，“太悶了，你去把車窗打開透氣。”
“哦，好的。” 淩思年把身體探到駕駛位，手摸着車門邊的按鈕輪流按了個遍，車窗玻璃卻文斯不動。
“車還沒有發動。” 紀晟安在淩思年的身後提醒道。
“嗨，對哦。” 淩思年一拍腦門，沒發動，就沒有電，難怪車窗沒反應。
淩思年在儀表盤上找了一圈兒，終于找到了方向盤下面的啓動按鈕。他按了一下，保姆車沒有一點兒反應。
淩思年又按了第二下，第三下，保姆車安靜的就像睡着了。
不會吧，司機生病，車也壞了？
淩思年剛想抱怨，紀晟安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說吧，你為什麽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