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騙誰?騙紀晟安?
淩思年第一反應就是他請假溜出去陪丁姨做手術的事情敗露了。
淩思年不自覺地從後視鏡裏偷看,他和紀晟安的目光在方寸之間的小鏡子裏猛然碰撞在一起,電光火石飛濺。
紀晟安犀利,淩思年躲閃。
“上車不知道系安全帶,開車窗不知道要先發動車,打火不知道腳要先踩在剎車上,” 後視鏡裏,紀晟安一下一下敲着座椅扶手,俨然一幅大法官舉證的神情,“淩思年,你根本就不會開車,撞我的是淩家另外的兒子吧。“
淩思年瞳孔一縮,“被發現了?”
紀晟安的眼神被後視鏡打上一道強光,如鷹隼般犀利,他問,“你為什麽願意替淩野承擔責任,為什麽自願和我簽訂契約?”
話問的咄咄逼人,淩思年被問的額上滲出一層薄汗,可他一轉念又想通了,真相曝光,最不利的是淩野,他瞎緊張什麽。
于是淩思年撇了撇嘴,幹脆轉過頭,直面紀晟安,說,“所以呢?就算你說的是對的,那你要去告淩野,然後放我走嗎?”
紀晟安一愣,剛才還在敲扶手的手指攥緊了,alpha 的目光變的深不見底,
片刻,紀晟安吐出兩個字,“不會!“
淩思年“切” 了一聲,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淩思年早就看透了,哪怕一開始全世界都知道肇事撞人的是淩野,淩家為了給正牌少爺脫罪,結局照樣還是把他洗洗幹淨送進紀家。
至于紀晟安,淩思年更覺得好笑,明明已經知道車禍不是他的錯,卻還是将錯就錯要把他留在身邊,有錢任性,他圖他的信息,而他需要他的錢救丁姨,那就活該繼續當犧牲品。
淩思年黯然卻故作無所謂地說,”不放就不放,反正我拿了你兩百萬,也不想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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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司機趕到,一拉車門就看見他們紀少董和一個別提多漂亮的omega坐在一起,卻都把對方當空氣,各自把着後座的一角,低頭刷手機,這場景,這氣氛,怎麽看怎麽像床頭吵架的小夫妻?
當晚,淩思年照例掐着十點鐘準時走進紀晟安的卧室。卧室裏的燈是黑的,紀晟安好像已經睡了。
已經睡了?
淩思年停下腳步,仔細聽了聽,房間裏靜悄悄的,床上的人真沒什麽動靜。看來今天可以逃過一劫,淩思年不禁竊喜,不咬就是賺到,正好養養脖子,睡個好覺。
淩思年越過紀晟安熟睡的那張床,悄悄走到飄窗前,紀晟安睡覺從不遮光,淩思年借着碎銀一樣的月色,将被褥枕頭從壁櫥裏抱出來,稔熟地為自己搭建好一方小小世界。
淩思年躺下,今天沒被咬脖子,他似乎沒有困的那麽快,淩思年睜着眼睛想起了心事。
隔着一層玻璃望出去,墨藍色的天空與燈火繁華的城市在遙不可及處交彙,形成真實又虛妄的一道線,恰如淩思年此刻藏在心裏的那一縷思念。
淩思年又在想媽媽了。
其實淩思年從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從他記事起,就一直是丁姨帶着他,他一度以為丁姨是自己的媽媽。
而他是淩氏集團私生子的身份後來被曝光,簡直就是一場鬧劇。
那年淩家老太爺立遺囑,老爺子遵奉多子多福,遺囑裏規定,多一個子嗣就能多得百分之三集團股份,且不說這百分之三後面是多少真金白銀,很多時候股東投票,多百分之一的股權,就能争得百分之百的話語權。
于是在淩家男女老少厮殺混戰不可開交的至暗時刻,淩思年被淩博良第一次帶進了淩家。
偌大而森然的別墅裏,他被領到淩老太爺面前,同時在場的還有律師,媒體,喬裝打扮的小報記者,和一大堆正争得你死活的淩氏宗親。
淩思年被圍在一群大人中間,嘲笑,謾罵,懷疑,指責,質問,幼小的他恐懼到窒息。大概是出于孩子的本能,他哭的撕心裂肺,大喊着要找媽媽。
“媽媽?你不配有媽媽!” 一個衣裝貴氣的小孩兒沖到淩思年面前,”你是小野狗,沒人愛,也沒人要,你根本沒有媽媽。“
”不,我有媽媽,我要找我媽媽!“ 盡管淩思年哭的上起不接下氣,卻仍然倔強地與那個叫淩野的孩子對峙。
”你沒有媽媽!“
”我有媽媽!“
”你沒有媽媽!“
”我有!“
啪的一聲,淩思年被淩野推倒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大人們都看着,沒有人理會,更沒有人向他伸出一只手,關心他是不是摔疼了,有沒有受傷。
”我有媽媽,我媽媽很愛我,我一定會找到她!“ 那是憤怒又悲傷的淩思年在絕望中升起的執念和信仰,從那一刻起,淩思年立誓一定要找到他的媽媽。
後來,淩思年被送去做基因鑒定,在确定了他是淩博良的親生兒子的同時,醫生也驚訝地發現,他将來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會分化成安慰型的omega,一種非常罕見,會讓頂級alpha 們趨之若鹜的珍貴類型。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後來盡管淩思年沒能住進別墅,在淩家長大,但是淩博良也沒有完全切斷和他的聯系。現在想來,淩博良那時候恐怕就已經在盤算他未來的可利用價值。
而他也确實被狠狠地利用到了。
思緒猶如雜亂的藤蔓,在淩思年的腦海裏落下黑影,淩思年想要驅散他們。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夜色為襯的落地玻璃上,輕輕描摹,淩思年在畫他的媽媽,不知道這是第一萬次還是第一萬零一次。
淩思年專心又茫然地畫着,忽然,玻璃外的夜色中反映出一個人影,那人正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他,淩思年吓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一個翻身想要坐起來,卻被人按住肩膀,緊接着兩片唇瓣貼上了他的皮膚。
那種熟悉的帶着刺痛的感覺像電流一樣從脖頸瞬間傳向小腹,淩思年憑借本能也知道,是紀晟安在咬他的脖子。
等等,紀晟安?!他不是睡着了嗎?
不對?! 紀晟安不是要靠輪椅代步嗎,這人深更半夜是怎麽悄無聲息來到自己身邊的?
可淩思年的大腦還來不及做進一步的思考,紀晟安已經用兩片炙熱如火的唇瓣将他後頸的腺體吸入口中。是的,這次紀晟安依舊沒有用牙齒去咬,而是非常貪婪卻又極力克制地吮吸。
這種方式給淩思年帶來的感覺比疼痛還要強烈一百倍,他的腦子裏就像是完全失去信號的電視機屏幕,只剩下一片令人炫目的光點。
“紀先生,別,你別這樣。” 淩思年咬着嘴唇,極力控制自己的聲音,才能不讓他的語調變得奇怪。
紀晟安卻幹脆将整個人壓在飄窗上,然後把自己的頭完全埋進了他的頸間。
“紀先生,停一下,你別這樣好不好,” 淩思年想要把紀晟安推開,但是紀晟安仿佛早有防備,alpha 僅憑一只手就牢牢攥住淩思年的兩只手,然後一起壓在了兩人的胸膛之間,而紀晟安的另外一只手,墊在了淩思年的後腦勺下面,手指張開,叉進他的頭發。
淩思年就這樣被紀晟安牢牢地控制住,他的世界裏仿佛一下子就只剩下這個人。
忍耐了好久好久,一聲輕哼還是從他的唇邊溢了出來。淩思年緊張地抿緊嘴唇,他記得紀晟安不喜歡他發出這種聲音,上次還吼他,讓他乖一點兒。
但是這次紀晟安什麽也沒說,他只是擡起頭,alpha 的眼角和耳廓都泛着薄紅,清冷俊美的面頰蒸騰着不真實的潮熱,那樣子好看又危險。
淩思年的眼眸被紀晟安的樣子瞬間填滿,他忽然就忘了自己正在被這個alpha 掠奪信息素,他甚至覺得,紀晟安壓在他身上,他有了一種奇妙的安全感。
而此刻紀晟安深不見底的眸色中,也有一種從未見過的情緒在翻騰湧動,就像決堤前的洪水,讓人只想要被他淹沒。
淩思年不知所措,他張了張嘴,然而他還未及出聲,紀晟安的唇就朝着他的唇壓了下來。
紀晟安吻了淩思年,兩人在夜色如幕的飄窗上,唇齒相抵,真實又魔幻。
淩思年還從來沒有接過吻,而紀晟安給他初吻體驗實在過于激烈,以至于淩思年只覺得舌尖發麻,呼吸困難。
淩思年用力将頭擺向一邊,想要逃離,紀晟安卻壓着追過去,狠狠地再次加深了這個吻。潰敗的淩思年只好努力迎合紀晟安霸道的索取,直到alpha 也累了,兩人這才分開。
淩思年的胸口起伏得如潮漲潮落,他費了半天勁兒,終于重新給自己的大腦灌滿足夠的氧氣,然後就氣喘籲籲地瞪向紀晟安,“紀先生,你是想憋死我嗎?合約裏沒說你可以這樣吧。”
紀晟安的氣息也已經平複,他依舊用身體壓住淩思年,alpha 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蓋住了眼中的流火,紀晟安幽幽地回答,“怎麽,你不滿意?這是對你欺騙我的懲罰。”
紀晟安終于從的身上站起來,alpha 高大的身型借着月光依舊将omega攏在自己影子裏,淩思年瞪着一雙大眼睛,問出心裏的疑惑,“紀先生,你自己能走了?”
紀晟安的嘴角幾不可見地向上揚了揚,說,“這件事,你不許告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