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草莓印
不知道怎麽回事, 平時都得等好久的地鐵,很快就來了。
艾果兒慫的沒敢直接上, 她踢着腳站在地鐵站裏, 後來又一想,光逃避也沒用啊!
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家。
又一輛3號線呼嘯而來, 艾果兒随着人潮渾渾噩噩上了地鐵。
很快到了家門口, 艾果兒下意識停下了腳步,深呼吸, 緊跟着才拿出鑰匙開門。
一踏入十月,天明顯比夏天時黑的早。
屋裏的水晶吊燈很明亮。
艾果兒走過了院子, 小心翼翼地去推門。
她希望看見的場景是這樣的。
她爸還沒回家, 就骁和姥姥說說笑笑。
沙發上的三個人聽見門響, 一齊回了頭。
艾果兒吓得縮了下脖子,咧着嘴幹笑。
氣氛太古怪了。
尤其是她爸,看着她的眼神兒, 跟劉軒朗審問犯人似的。
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艾果兒幹脆閉着眼睛說:“我報了雙學位, 今年開始也得學習刑事偵查專業,所以我比較忙。”
這一件事情算是交代清楚了,艾果兒又做了個深呼吸, 感覺輕松了一半兒。
她徹底想開了,今兒這頓打可能是逃不掉了。
交代一件挨打,交代兩件還是挨打,怎麽算都是一并交代了劃算。
她只停頓了一下, 接着又說:“上一次,市裏出了個變态殺人案,殺人犯留下了一牆的數學公式,是我幫忙解出來的,二局的刑警隊長特許我跟着刑警隊實習。還有這兩天我也沒幹啥,就是去幫忙收集指紋了,他們去抓人不帶我,讓我回家待命。”
艾青華倒抽了一口氣,腦子嗡一下就愣住了,原來他女兒背着他幹的事情,可真多啊。
他恍然大悟,他老是替那頭狼擔心,可擔心來擔心去,卻忘記了替自己擔心。
這下好,敢情是他被套路了……是嗎?
他捂着自己的老心髒,決定在發飙之前,先心疼自己一秒鐘。
太刺激了。
勤簡回來了之後,艾姥姥一直拉着他聊家常。
從非洲人的長相,一直聊到非洲人每天都吃啥。
如今的情況是,艾姥姥和林如丹都知道勤簡去了非洲,但都不知道勤簡在非洲遇上過綁架。
說一半,留一半,不止艾果兒會幹,狼也會。
勤簡和誰聊天都沒有耐心,但和艾姥姥聊天必須得有耐心。
這就導致了,他沒能和艾青華單獨說上話。
勤簡稀裏糊塗的被叫回來了,稀裏糊塗的發現艾果兒騙了他,現在又稀裏糊塗的聽她說什麽刑偵、實習。
他整個人因為時差都是暈乎乎的。
可盡管這樣,也妨礙不了他在艾青華舉手要揍艾果兒的那一瞬間,迅速反應,一把把她摟在了懷裏。
狼用自己的身體把她整個人罩住了。
艾果兒還真怕她爸會手下不留情,她焦急地喊:“爸……”
他又不會真打別人的兒子。
艾青華悶哼了一聲,放下了手,轉身憤怒地上樓。
幸好勤簡的反應快,要不然他舉起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女大不由爹,他知道。
可他女兒玩了這麽大一票,他氣一氣還不行啊!
艾果兒就知道說了她爸得氣個半死。
這件事,也不知道算她作妖,還是她爸,或者是他們父女倆一塊兒作了妖,感覺最冤的還是那頭狼。
她爸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不多時,樓上便響起了重重的關門聲音。
艾果兒耷拉着眼皮,嘆了口氣,拍了拍他摟在她腰間的手,很歉意地說:“骁,你倒時差了嗎?”
艾姥姥也才想起這個問題,點點頭附和:“對,骁啊,你上樓倒時差去吧!不用擔心,你還不知道他們父女倆,說翻臉就翻臉,比翻書都快。”
艾果兒撇了撇嘴,是想說點什麽的,但被艾姥姥搶了先,只聽她又說:“果兒,你也不用發愁,這事兒也沒啥過不去的,你爸他氣兩天就明白了,這父母啊是犟不過兒女的,他氣了也白氣,那就不會再氣了。”
活到艾姥姥這個年紀,是真沒什麽不明白的,也沒什麽是接受不了的。
“姥姥去睡了。”她擺了擺手,向自己屋走去。
這人年紀一大,睡得早,醒得也早。
空曠的房子裏只剩下艾果兒和勤簡兩個人了。
艾果兒取下了背包,癱坐在沙發上。
“你去倒時差啊!”她仰着頭,看向勤簡,又說了一遍。
大半年沒見,這頭狼似乎沒怎麽變。
塞拉利昂的太陽那麽曬,居然一點都沒有曬黑,不知道他擦了什麽牌子的防曬霜。
“那邊現在還是白天啊!倒時差也不是現在倒!”勤簡說着,坐到了她的身旁。
“說。”他坐下後,淡淡地道。
“說什麽啊?”艾果兒是企圖蒙混過關的。
但用腳趾頭想,狼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她哀嚎了一聲,“我跟你說了,你別聽我爸胡說,他更年期了,整天神神叨叨的。那天晚上送我回家的是二局刑警隊的隊長,他是我們校長的得意門生,當初我會去幫他們推那個數學公式,就是我們校長推薦的。後來的實習吧,我承認是我死纏爛打要來的,但我真的是去實習的。人家就是發了回善心,送我這個不要工資只幹活的實習生回家,我爸就啊啊啊亂說,冤枉我。我怕他多問,我才忍着脾氣,沒跟他嗷嗷,他倒好,把你都弄回來了。”
最後這一句,艾果兒說的聲音很大,巴不得樓上的她爸能夠聽到。
他氣,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艾果兒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連機關木倉唐澤的語速都比不過她。
有一個經常性話唠的未婚妻就是這種體驗。
不過,狼終于明白艾爸爸為什麽叫他回來了。
疑似出軌,還是和一個刑警隊隊長。
大約是因為彼此的信任,狼已經很久沒有危機感了。
真的,那種危機感萦繞在心頭上的感覺,他差一點就記不得了。
如今重溫,嗯……很好。
艾果兒還沉浸在自己的冤屈當中,那頭狼忽然靠了過來,滿滿的壓迫力。
“你不相信?”艾果兒皺緊了眉頭說。
這輩子最恨被冤枉了。
今天的話說的太多了。
狼現在不想說話,只想…吻她。
艾果兒被他壓在了沙發上。
狼的吻很霸道,但不是沒有一點預兆。
至少他在吻上來之前,停頓了一下,給了她說四個字的時間。
跟着,艾果兒就再沒能吐出一個字了,毫無招架之力。
其實她現在的心情,真不适合和他纏纏綿綿。
見過親爹懷疑親女兒出軌的嗎?
她原先還以為她爸只是懷疑着玩玩,過兩天就忘記了。
他倒好,是不是親爸啊!
心情太壞了,影響太大了,還有一肚子的槽沒有吐完,簡直不吐不快。
于是,所有想說的不想說的都憋在了心裏。
艾青華還在書房裏生悶氣,這會兒他要是下樓的話,估計會更氣。
膽大包天的狼不止敢在客廳裏親她,一只狼爪子也遵循本心,貼着她的腰線,往上。
然後冒着被剁爪子的危險,握在了他早就想握的地方。
狼王的心和他的爪子一樣,頓時軟的一塌糊塗。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腦子尚算清醒,他在等着果兒跳起,等了半天沒有一點兒反應,他稍微松開了嘴……
他的吻技是有多差,能把她親睡着了!
真是掃興!
——
艾果兒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今兒白天剛在會議室裏眯着,就被勤簡的電話吵醒。
她睡得很沉,還結合這兩天發生的奇葩事情,做了個腦洞很大的夢。
夢裏她和劉軒朗去辦案。
場景特別玄幻,可能是武俠小說裏的樹林,也可能是童話世界裏的森林。
案子也特別難辦,前前後後好幾條人命,都是被咬死的。
劉軒朗仔仔細細勘查了現場之後,和她說了一句特別震撼的臺詞:“有狼人出沒。”
噗,狼人,她們家就有一只。
艾果兒一聽,在夢裏如是吐槽。
跟着,偵探大神九發現了狼人的蹤跡,帶着她在樹林裏穿行。
很快就在一條小溪邊堵住了狼人。
劉軒朗說:“哈哈,看你往哪兒跑!”
走投無路的狼人轉過了身,艾果兒驚呆在原地。
“骁,怎麽是你?”
可狼人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似的,呲着牙猛撲向她,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頸。
艾果兒腳一蹬,從夢裏驚醒。
屋外天光大亮,她長籲了一口氣,下意識擡手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還好,還好,沒有被咬的痕跡。
她慢吞吞下床,慢吞吞立在了穿衣鏡之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女人是不可以熬夜的,看她那像挨打了似的黑眼圈和……
她忽然看見了自己的脖子,密密麻麻布滿了草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