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傷
重傷
鐘暮雲剛醒過來,立刻就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原本晦澀難以調動的靈氣變得如臂指使,仿佛從山間小路一下轉到了高速公路。他嘗試着引氣入體,幾日前還對他愛答不理的天地靈氣瞬間化身舔狗,哭着喊着向他撲過來。
被天地靈氣的“熱情”吓了一跳,鐘暮雲嗖的一聲就要跳起來,卻被雲拂曉伸手按住:“你現在修煉看看,是否有什麽不适?”
見師尊阖眼盤坐,鐘暮雲只好重新坐下,開始修煉。他只打坐修煉了一個時辰,靈氣儲備就達到了煉氣一層的境界。雖然有天品聚靈陣和靈犀香的幫助,這個速度也堪稱恐怖了。
突破到煉氣一層後,鐘暮雲就不敢再輕舉妄動了,他擡頭看着自家師尊,神色卻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反而帶着一絲憂慮:“多謝師尊,我體內的靈氣運轉自如,吸納速度也快了上千倍。只是……為何師尊的氣息有些衰弱?”
雖然雲拂曉一切如常,但鐘暮雲卻隐約感覺到他的狀态不對,見雲拂曉愣住,鐘暮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追問道:“師尊可是受了傷?”
聽出他語氣中的篤定,雲拂曉微微睜大眼睛瞪着他,一時間居然不知怎麽回答。
此情此景堪稱玄幻,一個剛踏入煉氣期的小修士居然能察覺元嬰修士的氣息衰弱。雲拂曉自信,以他化神境界的心境,即使是尋常元嬰也不可能察覺他的神魂有損,偏偏鐘暮雲一個煉氣一層卻看出來了。
雖然驚愕不已,雲拂曉也只能死撐着不承認了,他故作淡然道:“胡鬧!你一個煉氣期能看出什麽?為師只是消耗有些大,休息幾天就好了。”
他邊說邊準備起身,卻不防被鐘暮雲一把拽住,重心不穩之下直接摔在了鐘暮雲懷裏。頭頂上方傳來鐘暮雲悶悶的聲音:“師尊,你明明受傷了,為何要瞞我?”
雲拂曉覺得鐘暮雲整個人都透着一絲古怪,不禁疑心自己的陣法出了問題,他立刻撐着雙臂就要從鐘暮雲身上起來,紫府靈臺中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唔……”雲拂曉緊咬牙關,咽下險些脫口而出的一聲呻.吟,神識內視之下,立刻發現埋在靈臺中的那柄劍坯正在劇烈地顫動,妄圖脫出紫府。
雲拂曉神色一凜,正要調動法力将它鎮壓下去,一縷微弱的靈力卻順着脈搏湧入經脈,悄然潛入了紫府靈臺,與生出蒙昧意識不停反抗的劍坯彙合。
“你……”雲拂曉愕然擡頭,不敢置信地看向“趁火打劫”的鐘暮雲,不等他反應,那縷靈氣中潛藏的神念仿佛點燃汽油的一點火星,瞬間激起了劍坯的劇烈反應。
仿佛一只終于脫出牢籠的猛獸,劍坯驀得爆發出一陣爆烈的靈力,瞬間撕裂了雲拂曉鎮壓它的神識。
“噗!”雲拂曉猛地吐出一口血,剛剛修補好的神魂再次被撕裂,他用力攥着鐘暮雲的衣角,暗淡了幾分的眸子中顯出些脆弱的茫然:“鐘暮雲,你為何會有……”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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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轉世重修呢?明明連修為都丢得一幹二淨,為什麽一踏入仙途就能有神識,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此時的鐘暮雲确實有點不對勁,見雲拂曉受傷吐血,他愣愣地沾了一點雲拂曉嘴角的血跡,突然一把将人橫抱起來,把雲拂曉放在了一旁的軟塌上。
下一秒,他俯身欺上,劈手按住了雲拂曉試圖反抗的手腕。
把人壓得動彈不得後,鐘暮雲額頭輕輕貼着雲拂曉的臉頰,聲音裏透着一絲困惑:“師尊,你身體裏……為何會有我的東西?”
“你說什麽?”雲拂曉悚然而驚,就要運起法力制服他,鐘暮雲立刻神魂催動紫府中的劍坯,如此一幹擾,雲拂曉剛剛聚起的法力立刻消散一空。
“很難受吧?”鐘暮雲眼裏閃過一絲疼惜,迎着雲拂曉震驚的目光伸出手去,柔聲叮囑:“以後不要什麽都放紫府,我替你取出來。”
“住手!”意識到鐘暮雲要做什麽,雲拂曉瞬間吓得面無人色,不等他阻止,鐘暮雲已經将手掌按在了雲拂曉額上,娴熟無比地将他紫府靈臺中的劍坯取了出來。
一顆指肚大小的不規則物從雲拂曉眉心處浮現,鐘暮雲擡手握住,手中立刻多了一把三尺來長、似玉非玉的劍坯。
劍坯一取出,雲拂曉不堪重負的神魂頓時壓力驟減,他眼前一黑,精神劇震之下瞬間失去了意識。
這是畫影劍的劍坯,前世鐘暮雲渡劫之時,畫影劍作為他的本命劍器與他一同承受雷劫,劍靈被劈散後退化成了劍坯。
畫影劍尊身死後,雲拂曉一直将它置于丹田紫府中溫養,卻又刻意沒有抹去鐘暮雲留在劍上的精神烙印,也不用自己的法力加以祭煉,只等師尊轉世後将它物歸原主。
事實上,這是一個十分愚蠢的行為,不屬于雲拂曉的劍坯除了不斷吸取他的靈力,還會對他的神魂造成很大的負擔。随着劍坯靈性的恢複,雲拂曉還需要分出一部分神識壓制劍坯“恩将仇報”的反抗——如此行事,不亞于腹內藏刀。
雖然取出劍坯的過程難免對雲拂曉的神魂造成傷害,但此舉無異于拔除痼疾,對他的神魂恢複是有莫大好處的。
劍坯一取出,鐘暮雲立刻掐訣念動咒語,擡手一按,将它原樣放入了自己的靈臺紫府中。劍坯一入靈臺,立刻變得如魚得水般自在。它向着主人傳達出一道親昵的意識,便安安分分地沉寂下來。
本命劍器歸位,鐘暮雲的腦海中瞬間多出了無數信息,不等他一一分辨,這些信息便乖順地藏進了鐘暮雲的意識深處。
鐘暮雲一時間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明白。他眨眨眼,理智一回籠,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幹了什麽。
“啊啊啊啊啊……我都幹了什麽啊!”
看着昏迷不醒的師尊,鐘暮雲震驚地抱頭蹲下,回憶起方才的種種細節,立刻愧疚悔恨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剛拜師就以下犯上冒犯了師尊。
還對師尊拉拉扯扯,還抱他,把人按在床上.輕.薄。
師尊剛為他提升根骨,他就恩将仇報地把人弄得重傷吐血,還趁師尊消耗巨大身體未複搶了他靈臺紫府裏的劍坯。
這麽狼心狗肺的事居然是我做的?!
想到自己制住雲拂曉和搶人寶物的娴熟操作,鐘暮雲心中驀得升起一個想法:不會真被蕭長寧說中了吧?自己前世真是個修士,說不定還是個十惡不赦的魔修!
鐘暮雲只感覺一個雷劈在腦門上,瞬間石化當場,他此時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現在怎麽辦?
是先以死謝罪還是給師尊療傷完了再噶了自己以表誠意?
回想起師尊好像是劍坯被取出來後昏倒的,鐘暮雲立刻就要把紫府中的劍坯掏出來還回去,可惜不管他怎麽調動靈力和神識,劍坯都安靜如雞的在紫府中躺着,宛若一塊沒有靈性的石頭。
鐘暮雲:(╯‵□′)╯︵┻━┻
好個水性楊花的破劍坯!這麽快就倒戈了對得起師尊對你的養育之恩嗎?
取出劍坯這條路走不通,鐘暮雲只好另外想轍。他習慣性地伸手探了探雲拂曉的脈搏,剛剛修煉出的一絲靈力鬼鬼祟祟地順着雲拂曉的經脈探入紫府神識。
通常情況下,鐘暮雲一個煉氣期怎麽也不可能突破元嬰修士的護體靈氣。好在他修為雖低,神魂卻凝實無比,再加上雲拂曉似乎對他并不設防,這才能順利地探查到雲拂曉的身體狀況。
一刻鐘後,鐘暮雲将靈力收回,心中已經有了底:雲拂曉的肉.身并沒有什麽損傷,最嚴重的傷在神魂,而且看情況還不是第一次受傷。
好在他修為深厚,這些傷只要及時治療,完全可以不留後患,即使放着不管,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至于他是怎麽知道的,鐘暮雲表示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別問,問就是生而知之。
要治愈神魂的傷勢,鐘暮雲的腦海裏瞬間冒出幾個名字——固魂丹、養靈液。他想了想,運起一絲靈力試探着打開雲拂曉的儲物袋,十分順利地取出了一瓶固魂丹。
這……
鐘暮雲心神劇震,心頭驀得湧起一陣酸澀,幾乎有了落淚的沖動:師尊他……竟然對自己如此信任?
恍惚間,鐘暮雲有了一種莫名的預感,自己和師尊一定有過一段過往,或許關系還不一般。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拿到療傷藥,鐘暮雲立刻扶起雲拂曉,小心地喂他服下。
幾瓶丹藥下肚,鐘暮雲擡手再探雲拂曉的情況,眉頭驀得皺起:沒有服藥者自己化開藥力,固魂丹的效果并不理想。
怎麽辦呢?不然……元神雙.修?
這個想法一經冒出,鐘暮雲立刻鬧了個大紅臉,啪啪啪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好讓自己清醒一點:豈有此理,都還是戴罪之身呢,怎麽能一錯再錯!
元神雙.修,說白了就是神魂交.合,于修士而言确實是一種不留後患且效率很高的療傷方式,對于神魂的創傷尤其有效。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雖然神魂交.合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做那種事,但神魂相融畢竟涉及雙方的隐秘和性命,非生死之交不會采用這種方式。哪怕是結契多年的道侶,也很少有人會嘗試。
自己真的要這樣做嗎?
鐘暮雲愣愣地看着雲拂曉蒼白的睡顏,伸手替他攏了攏額角的一縷青絲,突然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神魂交合并不存在趁人之危的情況,哪怕雲拂曉還在昏迷,沒有他的允許,鐘暮雲不可能順利突破他的心防。
不管怎麽說,且試一試吧!鐘暮雲将神魂沉入雲拂曉的意識海,站在雲拂曉神識所化的恢宏厚重大門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