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命盤出
命盤出
随着南燭神将一聲令下,無數天兵天将如蟻附蜂屯般沖向鐘暮雲三人。
這些天兵顯然極有默契,分出一半人攻擊鐘暮雲的同時,數十道流光化為鎖鏈卷向了雲拂曉和祿存星君二人。
鐘暮雲一手攬住雲拂曉,一手持劍以玄奧到無法言喻的角度一剎那間将所有的攻擊擊偏,眼看流光就要纏上雲拂曉,鐘暮雲回手一帶,被他抵擋得偏離方向的攻擊卻毫厘不差地盡數落在流光鎖鏈上。
在鐘暮雲強大的計算能力之下,衆天兵發出的攻擊被鐘暮雲以妙到巅峰的方式盡數還了回去,中途沒有浪費一絲多餘的魔氣。
“司命!”
祿存星君焦急地喊了一聲,戰五渣且無人保護的他不出意外地被流光鎖鏈撈了過去,被天兵圍在中間,以他此時存疑的立場,也不知算是被救了還是被抓了。
下一秒,鐘暮雲一把将畫影劍插入地裏,一股極強的魔氣如劍為圓心席卷向四周,瞬間将所有攻擊的天兵擊飛出去,現場立刻響起遍地哀嚎之聲。
眼看鐘暮雲一擊便讓自己的所有屬下失去了戰鬥力,南燭神将頓時暴怒,舉起神槍就要上前和鐘暮雲戰到一處,祿存星君眼疾手快地一個飛撲,死死地抱住了南燭神将握槍的手。
“南燭神将,這人魔太厲害了,咱們快點回去搬救兵吧!”祿存星君一副被吓懵的表情,抱着南燭神将的手卻十分用力。
“你滾開!”南燭神将氣得火冒三丈,伸手薅着他的脖領就要甩開他,祿存星君立刻“哎呀”一聲,一把将脖子湊到槍尖上,臉上的表情十分害怕:“神将,刀劍無眼,你可千萬別傷到本君了。”
“快走!”雲拂曉趁機抓住鐘暮雲,使了個星魂引路之術打開陰陽道将鐘暮雲拉了進去,兩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住!司命你敢私放人魔,本将誓不與你甘休!”南燭神将想要追過去,卻被祿存星君死死纏住,只能無能狂怒地放狠話。
“南燭神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你可千萬別沖動!”祿存星君一臉“我是為你好”的表情在一旁勸道。
南燭神将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嘲諷道:“做都做了,現在首鼠兩端還有用嗎?便是本将不殺他,那人魔也活不了多久了!”
“神将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可是跟你一邊的!”祿存星君露出一個誇張的驚怒表情,心情卻變得沉重無比。
南燭神将的話确實不錯,世間萬物一旦入了魔,立刻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待遇,哪怕天地也不能容忍人魔的存在。
當全世界都在針對你,哪怕是人魔支撐不了多久。他急于殺死鐘暮雲不過是怕除魔的功勞被人搶了,可不是擔心他不死。
雲拂曉也是因為這個才會拉着鐘暮雲逃走,他此時不過元嬰,在仙人的戰鬥中根本起不到作用。即使讓鐘暮雲上前俘虜了南燭也沒有用,反倒讓他擔上更大的罪過。
更重要的是,一旦人魔開始殺戮,他的理智便會迅速被魔嗜血殘忍的本性占據,鐘暮雲目前還能保留意識,除了他意志堅定,也和魔核被星魂鎖住有很大關系。
好在鐘暮雲出手還有分寸,那群天兵也皮糙肉厚抗揍,這使得鐘暮雲目前還沒有沾上人命。但兩人心裏都清楚,雖然暫時安全,實際上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
早在鐘暮雲入魔的那一刻起,他便沒有了未來。等待他的只有被徹底滅殺一條路。
兩人順着陰陽道走了一段路,雲拂曉便掐訣打開了人界通道,此時兩人已經到了一處距離南燭神将極遠的地方。
理論上,陰陽道只有地府十殿閻羅才能打開,旁人即使勉強開啓,也很容易迷失在裏面再也出不來,但雲拂曉有星辰引路,又有鬼王級別的力量,暫開一次卻也不難。
這裏是一處原始森林,雲拂曉拉着鐘暮雲找到一個獵人暫住的小屋,擡手布置了幾個防禦陣法,便一言不發地拖着他進門。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半晌,鐘暮雲愧疚開口道:“抱歉,我不該入魔。”
雲拂曉愕然回頭,便見鐘暮雲苦笑一聲,坦然說出實情:“早在天衍宗的時候,我便懷疑陸星衍有問題。後來,他将化魔草交給我,我一眼便認出來了。”
其實鐘暮雲一開始的打算确實是灌頂提升修為,他又不是失心瘋了,不知道人魔的利害。但怎奈計劃趕不上變化,在從金丹突破境界至元嬰時,鐘暮雲被心魔所趁,不慎走火入魔了。
利用心魔恢複前世記憶本就是劍走偏鋒的邪道,是不得已之下的辦法。如果是普通時候,鐘暮雲只要調息打坐一陣,化去心魔的影響就會沒事。但此時接連遇到追殺、雲拂曉失蹤、真相大白、聚靈陣灌頂等緊急情況,鐘暮雲根本沒有時間化去心魔的影響。
更不用說,此時外面還守着個敵我難辨的天衍宗宗主。
雖然努力鎮定心神,鐘暮雲還是不慎讓心魔窺到漏洞,趁機入侵。好在他及時意識到自己被心魔所趁,拼着耗盡神魂的力量将心魔控制住。
但這已經是極限了,想要一路晉升元嬰甚至化神已不可能,鐘暮雲如果拖着這樣的身體狀況,不但不能幫到雲拂曉,還會給他拖後腿。
至于極有可能是仙人化身的陸星衍……雖然他此前一直采用“騙”這種比較溫和的方式對待鐘暮雲,但萬一鐘暮雲沒能如他所願入魔,又不能獲取與他抗衡的力量,難保陸星衍不會沖進來将化魔草硬塞入他口中。
——這種草并不能直接讓人化身為魔,只有怨氣積攢到足夠以後,才能以催化劑的方式催生出魔。
雖然鐘暮雲已經洞悉了祿存星君的計劃,但他其實并沒有反抗和選擇的餘地。在仙人絕對實力的壓制下,鐘暮雲只能選擇主動入魔或者被逼入魔。
所以他主動入魔了。
“是我太沖動了!”黑發紅眸的人魔懊惱道,“如果當時我和祿存星君攤牌,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事情也許不會這樣……”
以祿存星君方才的表現看,他似乎也不是那種完全不能感化的“反派”人設。
雲拂曉閉了閉眼,只覺心痛得不能自己,他用力地抱了一下鐘暮雲,仿佛要将他的血肉融入自己體·內,随後放開他,深深地看了他很久。
“鐘暮雲,抱我。”仙姿玉骨的星君神色冷若冰霜,一點不仙風道骨地用硬邦邦的語氣說出旖旎的話。
“啊?”鐘暮雲被他弄得一愣,下意識要伸手去抱他,眼神觸到他眼中的深意後這才明白過來這個“抱”的意思,頓時麻了爪。
“這……為什麽?太突然了吧!”鐘暮雲的臉立刻紅到了脖子根,低着頭一眼也不敢看雲拂曉,簡直就像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
雲拂曉神色漠然地看着他,擡手一件件除去身上的衣物。他的手很穩,表情很平靜,态度坦然得仿佛接下來要發生的不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情愛之事,而是平常的入睡。
“阿雲,你別這樣……”
鐘暮雲被他吓着了,趕緊撿起衣服想為他披上,手卻害怕得不敢碰觸到他的身體,以至于動作顯得畏畏縮縮。
雲拂曉一把将他推倒在木屋裏簡陋的床上,手上動作絲毫不慢。很快,他就将自己潔白勻稱、完美得恍如夢境的身體完全坦·露在鐘暮雲的面前。
“鐘暮雲,”青年烏黑的眸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光亮,像是火焰燃盡後的餘燼,他木然地看着鐘暮雲,聲音刻板得猶如傀儡,“今天之內,天帝派出的軍隊便會找到你,屆時,短則三五日,長則一年半載,你就會死。”
“我不過一介小小星君,救不了你。”
“但…你十世的悲劇皆由我一手造成,你死了,我會很難過。”
“思來想去,我如今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讓你走得安心了。惦記了兩世,我今日便圓了你的夢,可好?”
雲拂曉一邊低聲說着話,一邊爬上來撐着手臂壓在鐘暮雲上方。他眼裏盈滿了破碎的光,仿佛一件被打碎的精致瓷器,勉強被小心地粘了起來,只要鐘暮雲說個不字便會徹底碎裂。
看出了雲拂曉的不對勁,鐘暮雲僵硬地躺着,一動也不敢動。
細碎濡濕的微暖落在他的脖頸上,帶來一陣陌生的癢意與灼熱,眼看青年開始動手·扒·他衣服,鐘暮雲狼狽地偏過頭,仿佛放棄地喊道:“阿雲,你…你心裏也是喜歡我的,對嗎?”
雲拂曉的動作一頓,就在鐘暮雲漸漸開始不安時,青年平靜地吐出一句話:“找到你的那天,我發現自己紅鸾星動了。”
心花怒放也不足以形容鐘暮雲此時的心情,他愣了一下,用力抱着雲拂曉哈哈大笑起來:“阿雲!有你這句話,我這一生便沒有白活!”
他說着,反客為主地将雲拂曉壓在下面,伸手輕撫過他白皙的側顏,看着青年的眼神滿是盛裝不下的深情不悔。
“阿雲……司命星君……”
一夜纏綿。
二人仿佛兩根柔韌堅實的藤蔓,不分彼此地互相纏繞着,以能夠勒死對方的力道和瘋狂相互索取賴以生存的養分和愛意。
徹底結束的瞬間,雲拂曉以星魂融入鐘暮雲的魔核,以一種近乎自毀或入侵的方式與鐘暮雲神魂交合。
“阿雲!你在做什麽!”鐘暮雲大驚失色,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反抗——某人早就将自己的魔核束手就擒地交給了司命星君,只能做個任人宰割的俘虜。
“我突然覺得,星魂化鎖還不夠安全。”輕而易舉地鎮壓了某人的反抗,仙姿玉骨的星君态度倨傲,神色淡然:“對待你這樣的人魔,只有置于本君的完全掌控之下,本君才能放心。”
将神魂契約的最後一步落成,星君看着心如死灰的鐘暮雲,輕聲宣判了結局:“從今往後,你生我生,你亡我亡。”
“司命星君!”鐘暮雲覺得自己要氣炸了,“星君關乎天命,怎能這樣輕視自己生死,為了一個人魔……”
“住口!”司命星君眼神一厲,輕喝道:“本君行事,何須向你一介凡人解釋?本君這麽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見雲拂曉直接擺起了星君的架子,鐘暮雲只好無奈苦笑。事實上,他此時除了接受現實,也沒有別的辦法。
鐘暮雲以為雲拂曉這麽做是在拿自己當人質,以便和天帝談判保住他這個人魔,卻不知雲拂曉還有別的打算。
只見他盯着鐘暮雲沉思了一會,口中自語道:“是本君錯了,想要逆天改命,自然是從一開始就徹底颠覆命運。”
不等鐘暮雲反應,雲拂曉整理好儀容走出木屋,盤腿坐于虛空便開始以指成筆書寫祭天的禱文。
“阿雲,你到底要做什麽?什麽逆天改命,你不要亂來!”
鐘暮雲心中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他飛上天想要阻止雲拂曉,卻毫無反抗地被他定住身形,盤腿坐在他對面,動彈不得。
随着雲拂曉口中的吟誦,一個巨大的金色·輪·盤現于虛空,徐徐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