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南燭現
南燭現
聽到“心悅”兩個字,雲拂曉徹底忍不住了,他擡手隐去星魂所化的鎖鏈,虛弱地苦笑一聲,擡手點在鐘暮雲的眉心:“你不該心悅我……你可知道,你落得如此下場,皆為我之過失。”
手指點在眉心的瞬間,雲拂曉将鐘暮雲命格改寫的記憶盡數傳給了他,鐘暮雲愣了一瞬,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真相。
鐘暮雲只是一瞬的恍然,随後便釋然地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道:“此事皆為祿存和南燭之過,你已盡力彌補了,即便結果不盡人意,又如何能怪你?”
“不,都怪我!是我信錯了人…兩世,我竟信錯了同一個人……”雲拂曉越說越覺得悔恨自責。自己真是糊塗至極,以他此世注定衆叛親離的命格,除了鐘暮雲這個意外,怎麽可能交到至交好友?
怪就怪此前的陸星衍是祿存星君轉世輪回而來,并無前世記憶。他對雲拂曉确是真心相待,從無保留,對鐘暮雲也并無敵意,這讓雲拂曉根本無從懷疑。
見雲拂曉失魂落魄的模樣,鐘暮雲将雲拂曉攬入懷中,猩紅的眼睛如淬毒的利刃直刺向一旁的祿存星君。
祿存星君此時已經将分神陸星衍收回己身,正蹑手蹑腳地準備溜走,不料被鐘暮雲警告的眼神釘在原地,只好保持着尴尬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三人正僵持着,鐘暮雲眼神突然一厲,擡手一掌擊飛了一道藍紫色的雷霆,周身潛伏的魔氣如被激怒的群蛇瞬間昂頭迎上來敵,數十道幾乎凝成實質的魔氣化為幾十條巨蟒撲向攻擊的主人。
對方心知厲害,立刻激發了仙器的全部力量,魔氣所化的巨蟒立刻被無數道藍紫色的雷霆纏繞,發出凄厲的嘶吼聲,電光火石間,鐘暮雲爆發的魔氣便被雷霆斬殺殆盡,與此同時,雷電也被魔氣消耗一空。
二人的交手只有短短一息,等雲拂曉察覺異樣擡起頭,仙氣和魔氣的交鋒已經到了尾聲,一個頭戴銀盔、身披铠甲的神将手握長槍,騎着天馬從半空中現出身來。
此人二十來歲模樣,身形修長挺拔,英俊的眉眼間聚起一絲煞氣,顯得整個人的氣質陰沉而暴虐。見自己一擊未得手,來人的臉色越發難看。
“背後偷襲,卑鄙。”鐘暮雲冷哼一聲,立刻低頭安撫握住他手查看的雲拂曉,“我無事,方才護體魔罡替我擋了一擊。”
見鐘暮雲并未受傷,雲拂曉松了口氣,他擡頭看着半空中的仙人,神色變得無比凝重:“南燭神将。”
“孽障!放開司命星君!”南燭神将暴喝一聲,神槍一刺,一道巨大的藍紫色雷霆化為一條巨龍直撲向鐘暮雲,鐘暮雲伸手召出畫影劍,擡手一劍劈散了紫電化身的巨龍。
“住手!”雲拂曉一把将鐘暮雲拉到身後,擋在他面前,厲聲質問道:“閣下一來便喊打喊殺,莫不是想要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南燭神将桀骜地一擡眼,“星君口中的人在何處?本将只見到一個魔,一個三界人人得而誅之的人魔!”
“人魔也曾是人。”雲拂曉強忍厭惡,神色冰冷地逼視南燭,語氣透着威脅,“神将何不問問他是如何成的魔?我想這個問題,陛下也很想知道。”
“本将不知,也不想知道。”
南燭神将毫無一絲心虛,大義凜然地瞪視着雲拂曉,直接一頂黑鍋扣下來:“司命星君,我本以為你是被這人魔劫持,如今看來,你竟然和這魔頭有勾結!”
他說着,故作寬宏大量的一擺手:“看在同殿為臣的份上,本将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現在離開這個人魔,我便當做沒有看見剛才的事。”
“我便不走,你待如何?”雲拂曉冷笑一聲,出言相激道:“南燭神将何不将本君也一塊滅殺于此?否則我若不死,必定要去天帝面前參你一本!”
“司命星君!”南燭神将徹底被他激怒了,危險地眯起眼睛:“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本将作對了?莫不是吃定了本将不敢殺你!”
“本君便是吃定了你不敢殺我,你待如何!”雲拂曉一點不慫,直接硬頂過去。南燭神将被他氣得頭頂冒煙,卻偏偏拿他沒轍。
星君雖位卑,卻關乎天道。即使犯錯,可關,可囚,可罰,卻不可殺,不可貶,不可辱,否則便是震動天界的大事。
方才雲拂曉和鐘暮雲在一起,南燭敢動手也是料準了鐘暮雲不會坐視雲拂曉受傷,即便如此,他出招的時候也盡量避開了雲拂曉那邊。
倘若他真敢對司命星君動手,哪怕只是重傷他,所造成的惡果也要遠遠超過逼鐘暮雲成魔這件事。司命星君若是拼死也要護住鐘暮雲,南燭神将想要擊殺他是千難萬難。
更何況鐘暮雲也并不是可随意滅殺的軟柿子,此魔法力高強,方才他兩次出招,一次還是偷襲,都沒能破開他的護體魔罡,即便沒有司命攔着,想要殺他也不是易事。
但自己若不能及時擊殺鐘暮雲,毀滅證據,來個死無對證,自己篡改命盤逼凡人成魔的事必定遮掩不住,說不定不但不能立功反倒還要受罰。
想到這裏,南燭神将越發焦躁起來,他用力握着神槍,指關節被他捏得咯咯作響,望向雲拂曉的眼神仿佛淬毒的利刃:“司命星君,本将最後問你一句,你讓是不讓?”
回答他的是雲拂曉的一聲輕蔑的冷哼。
下一秒,躍動的雷霆仿佛無數被激怒的紫色靈蛇,從南燭神将的身上瘋狂地湧出,沒入他手中握着的神槍。他雙手持槍往前一伸,一顆極小的黑色雷球在槍尖上迅速凝結壯大起來。
眼看南燭神将被氣得失去理智,就要動用自己的最強殺招,一旁裝透明人的祿存星君再也忍不住,連忙跳出來打圓場:
“南燭神将,有話好好說!鐘暮雲雖入了魔,但他神志清醒并未造下殺孽,司命星君要護他不過是不忍傷及無辜……”
“愚蠢!”南燭神将本也不打算動手,見祿存識趣地站了出來,立刻收招,義正辭嚴地呵斥道:“魔都是毫無理智只會殺戮的怪物,難道要留着這個禍患,等他殺得血流成河再滅了他?”
“不是啊!”祿存星君顯然沒看出南燭的色厲內荏,急忙解釋道:“司命星君已經用星魂鎖住了鐘暮雲的魔核,他可以約束人魔不作惡。此人情況特殊,不如帶回天界,交由天帝處置?”
“哦?”南燭神将意外地一挑眉,再次将目光投向雲拂曉,态度越發的咄咄逼人:“既然如此,司命星君,你還不速速滅殺了這個人魔,以絕後患!”
雲拂曉瞪了一眼豬隊友祿存星君,望着南燭的眼神沒有一絲猶疑,無比堅定地拒絕道:“恕難從命!”
“本将就知道,你跟這個人魔有勾結!”南燭神将仿佛瞬間抓住了把柄,戟指向雲拂曉,用心險惡地揣測道:“司命星君,你馴服這個人魔有何目的!莫不是想操縱他為禍衆生,再假模假樣站出來殺他滅口,好撈一個除魔衛道的大功?”
“你…你血口噴人!”祿存星君不料一個不慎,屎盆子又扣到司命星君的腦袋上了,他憤怒地指着南燭神将,氣得說不出話來。
南燭神将卻不再理會他,似笑非笑得盯着雲拂曉,得意地笑道:“司命,你與人魔勾結證據确鑿。除非你立刻殺了這個人魔……否則,你要如何證明你的清白?”
“鐘暮雲無罪,不該殺,在下的清白也不是閣下張口就能污蔑的。”面對南燭神将的污蔑,雲拂曉神色自若,絲毫不為所動。
南燭神将冷哼一聲,用力将神槍頓在雲臺上:“三界共約:魔者,天下共誅之。不管他是如何成的魔,有何苦衷。成了魔,就該殺,即使告到天帝面前也是一樣——司命星君莫非要包庇這個魔?”
“人魔該殺,有意造出人魔的幕後黑手豈非更是罪不容誅!如此惡徒,難道還要留着他造出更多的魔?”雲拂曉毫不相讓,意有所指地望着南燭神将。
“南燭神将,你說呢?”
南燭神将暗暗咬牙,厚顏無恥地梗着脖子道:“本将聽不懂司命星君的話。”
“神将可敢與人魔上天對質?”
“星君這話說得可笑,人魔的話豈能當真?”南燭神将不屑地冷笑一聲,“況且天庭何等重地,将這人魔帶上天界豈不是引狼入室,萬一他發作起來屠殺衆仙家,司命星君擔得起責任嗎?”
“還是說……這便是星君的目的所在?”
見南燭神将髒水潑個沒完,雲拂曉也懶得跟他扯皮,直接揭穿道:“南燭神将既知人魔的利害,為何還要一意孤行,夥同祿存星君篡改命盤,以致今日之事?”
南燭神将眸子一縮,表情瞬間變得危險至極,他冷冷地瞪了雲拂曉一眼,突然哈哈笑道:“可笑!分明是司命星君玩忽職守,致使命盤出錯,人魔誕生。本将只是路過,遇到人魔作惡過來除魔罷了——星君這盆髒水,本将可承受不起!”
他說着,瞥了一眼震驚的祿存星君,嘴角咧開一個惡毒的微笑:“至于祿存星君篡改命盤一說,尚且不知是真是假。但……即便确有其事,那也是司命星君識人不清,誤交損友之故,又與本将何幹?”
“你……分明是你!”見南燭神将三下五除二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祿存星君此時才徹底領教了南燭的涼薄和無恥,心裏無比後悔當初的一念之差。
此時的南燭神将也徹底失去了耐心,他深知颠倒黑白的關鍵就是殺死鐘暮雲,來個死無對證,然後以強權徹底将此事定性,因此,他當機立斷叫出了早已隐藏在周圍的心腹屬下。
看着将三人團團圍住,布下天羅地網的無數天兵神将,南燭神将志得意滿地一揮手:“衆将聽令,誅殺天魔,将祿存、司命二位星君平安帶回來!”
“記住,姓鐘的人魔盡可下死手,但萬不可傷及二位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