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請言臻

三請言臻

這場面試結束後，相比于言臻的不佳狀态，姜徊酌就要悠閑得多。

從辦公室內看到言臻和劉志學被前臺帶走後，他點開手機就給漆京京打了電話。

“喂，姜博士，”漆京京很快接起電話。

“在忙麽？”

漆京京絲毫沒有被老板破壞休息日的怨怼，畢竟她是約定了和朋友一起逛街才找借口翹的班，還讓領導幫自己面了試，現在乖得不行：“不忙不忙，您說。”

姜徊酌聽着那邊人來人往的熱鬧聲線，說：“今天來的候選人，有一個叫言臻，一定要把他搞來，做銷售。另一個人，他要是有意向過來，就按他原本的求職意向走吧。”

漆京京對于老板的“一定要把他搞來”這句話表示有些困難。因為選擇都是雙向的，她也沒有見到這兩位候選人，并不清楚他們對于公司的認可程度。

“言臻這麽優秀嗎，他面試怎麽說的？”漆京京問。

姜徊酌輕笑：“他啊……他說他是社恐。”

漆京京差點沒被一口果茶嗆死，咳嗽好幾聲，質疑道：“姜博士，你讓社恐做銷售？”

姜徊酌“嗯”了一聲，說：“他當時走神了，裝的。”

漆京京：“這樣啊，但是老板，一定要搞來，是不是……”

“如果下周一之前言臻沒有入職，以後你的病假就不再批了，”姜徊酌語氣不變，字字充滿威脅。

漆京京領下“聖旨”，第二天打算轉交給言臻。

奈何言臻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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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我做銷售的？”言臻在電話裏問。

漆京京解釋道：“銷售前景好啊，你現在還這麽年輕，肯定掙得多，到時候買房娶媳婦，姜博士也是為了你的前途好。”

言臻內心一萬匹馬奔過，将他燃起火苗的心踏得寸草不生。

這是什麽鬼話？

言臻婉拒了她：“不好意思，我覺得不太合适，目前不考慮了，祝貴公司早日找到合适的人選。”

漆京京正想說話，對面已經挂斷了。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

很好，是周四。距離下周一還有三天，她必須得把言臻搞來，不然姜博士真的能幹出來不給她批假的事。

周六，漆京京犧牲了休息時間，照着言臻曾發過來的簡歷就追到了他的學校。

只知道專業，但是學校太大了不找好。

于是她決定問人。

也不知道是她幸運還是言臻在學校的名氣挺大，她拉住一個女生，問：“同學，你認識言臻嗎？”

那女生上下打量了她幾秒，“你找言臻？”

漆京京內心：有譜。

女生看着她點了頭，指了指言臻的宿舍樓，“那邊的宿舍樓就是研三的宿舍樓，但是不知道他在不在。”

漆京京謝過女生，直奔那棟宿舍樓就去了。

然後她發現自己又莽了，這宿舍樓那麽多入口出口，就算是蹲守也很難遇到言臻。

正好一個帥哥朝這邊走過來，她跑過去，問道：“帥哥你好，請問你認識言臻嗎？”

這位帥哥應該是剛洗了頭，半幹的頭發襯得整個人清清冷冷的，發梢還在滴水，聽到她的問話，好奇道：“你找他？”

漆京京：“有好事要告訴他，你認識他對麽？”

帥哥後退了一步，說：“我就是。”

漆京京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你和證件照不一樣啊，證件照醜化你了都。”

言臻看着完全陌生的女生，隐約覺得她的聲音有點耳熟。

“你找我，有好事？”言臻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漆京京：“是這樣哈，我是北知畜牧有限公司的人事總監……”

“漆京京？”

“漆京京。”

言臻的聲音與她的聲音重合，随後言臻看了她幾秒，問：“你來找我，不會是還來要我入職吧？”

漆京京說：“當然不是，”然而她的表情就明晃晃地寫着——姐就是來捆你入職的！

“咱們在微信裏沒說清楚，我覺得丢掉你這麽好的人才太可惜了，所以來找你，就是為了給你詳細地講一下公司銷售的薪資政策和晉升制度。”

言臻擡頭看了看天氣，說：“應該是會下雨，你回去的時候從門口坐公交就行，71路，直接就到你們公司口了，注意別坐過站，我還有事，先走了。”

漆京京第一次：defeat。

後來果然下起了雨，漆京京坐在他們學校的咖啡店裏，本來是躲雨的，又忍不住點了甜品。

然後，就與在前臺營業的小帥哥言臻遇見了。

漆京京：“……嗨。”

言臻：“……請問您需要點什麽？”

漆京京：“需要你入職。”

言臻：“拿鐵和提拉米蘇是嗎，好的稍等。”他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又飛快地拿起自己的手機在掃了碼，邊出單據邊低聲說：“這頓我請了，雨停了你快點走吧，真的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考慮了。”

漆京京愣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動作，直到自己手裏被塞進單據，才緩過神來。

她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姜博士會讓她将言臻搞去公司了。

公司成立九個月的時間裏，她面試過無數的人，其中是銷售居多。她見過很多眼高手低的人，也見過很多過于謙卑的人。

但言臻是她見過少有的，既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并且坦然接受的人。

她心思偏敏感細膩，所以剛剛她有些擔心言臻被她撞見打工而窘迫，便直接又扯出來了入職的話頭。

沒想到言臻絲毫不會，還主動請了她，并将自己的心思都說明白。

優秀，不擺譜，待人真誠。

公司最缺的就是這樣的人才！

她默默地坐回窗邊，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雖然她第二次詢問也以失敗告終，但她也是這時候才真正認可姜博士，一定要将言臻搞進公司！

*

言臻忙碌了很久，再看向窗邊時發現已經不見漆京京的影子了。

有人來換班，他去換了衣服，又回到宿舍。

任肖見他回來，立刻撲上去問：“聽說今天樓下有個美女截住你了？”

“別瞎想，她是來勸我入職的。”言臻說。

“入職？哪個公司？”

“就那個，我面試行政主管，結果讓我做銷售的公司。”

任肖納悶了，“按理來說，這種情況應該是這家公司的這個崗位你不适合，又不太好招人，所以才讓你做銷售。可那人事竟然還追過來了嗎，又有種非你不可的勁頭。”

言臻脫掉沖鋒衣外套，裏面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身形勁瘦卻不顯單薄，長腿窄腰，比例格外好看。

他看向任肖：“你也覺得他們是招不到人才來找我的嗎？”

任肖隐約覺得他這句話有點情緒在裏面，但是本着為兄弟好的态度，誠實道：“對。”

言臻點點頭，在心裏暗罵了姜徊酌一句。

肯定是他的主意，漆京京又沒見過自己，都是得了他的授權。

然而晚上睡覺的時候，言臻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打開微信，點開了漆京京的主頁。

她的名字和個簽都是和工作有關——北知畜牧有限公司人事主管，詳詢請聯系198XXXXXXXX。”

言臻盯着她主頁上面的手機號看了十幾秒，又切換出去，打開通訊錄找到那兩個未接來電，一比對，果然不是一個。

他突然覺得這個手機號是姜徊酌的。

不知存了什麽樣的心思，也可能晚上的人就是要敏感一些，他覺得自己已經被刷下來了，只是這公司銷售不好招聘才讓他轉銷售的，所以也不打算考慮了。

那如果真的是這樣，漆京京真的至于還專門跑過來勸他做銷售嗎？

還有這兩個未接來電，如果是姜徊酌打來的，那是不是證明，也許漆京京在語音裏說的是真的。姜徊酌一眼看出他更适合做銷售，所以才這樣的？

言臻這麽多年裏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天數都是開心的，多虧了這家畜牧公司，這幾天光榮地被歸納到那百分之二裏。

鬼使神差的，他指尖摁在了這個手機號上。

他很想打出去，看對方究竟是誰。

猶豫間他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

慫啥啊，有未接來電給人家回過去不是很正常麽！

他索性從床上起來走到陽臺，将門關好，吹着外面的冷風，撥出了那通電話。

短暫的忙音過後，電話被接通，卻遲遲沒有聽到那邊人的話，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言臻卻莫名地肯定，對方一定是姜徊酌。

不知哪裏來的默契，誰都沒說話。

言臻耷着眼皮，攥緊了手機。要是一開始就說話了也不會怎麽樣，可是都僵持這麽久了，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正打算要不就把電話挂了的時候，那邊傳來很輕的笑，嗓音低沉，穿在電話裏，透着輕微的啞。

他說：“言臻，你怎麽不說話。”

言臻的手指與手機相碰的位置泛着白，聽到他這句話時，手指驀地松了一些，那處血液得以正常循環。他問道：“你怎麽知道是我？”

姜徊酌說：“我給你打過電話，自然知道這是你的手機號，我也想問問，大晚上的，你打來這個電話，又不說話，是為什麽？”

言臻：“看到有未接，禮貌性地打回去而已。”

姜徊酌看穿他的心思，一點也不配合：“你給陌生人打回去，不說話的麽？”

“對啊，”言臻看見樓下有一輛經過的車，他看着車駛出視線，“那你接電話，不也不說話麽。”

姜徊酌在電話那頭又笑了，言臻聽着這聲笑，即便只見過一次面，卻莫名地能聯想起他的表情。

“你只是單純地打回這個陌生電話麽？”姜徊酌問。

言臻“嗯”了一聲，說：“确定沒事而已，不打擾您了。”說完便摁了挂斷。

晚上十點半，言臻在陽臺吹了挺久的風，姜徊酌收起勾勾畫畫的産品實驗數據，伏在桌前靜待了會。

第二天，也就是周日，言臻一大早便打電話推掉了原本約好的面試。

任肖買早餐回來，聽見他連着推掉了三個面試，問：“咋了這是，想開了？決定還是老老實實去大公司了？”

言臻熄了屏，說：“我決定，去做銷售。”

任肖嘴巴張成一個O型，正要勸他，宿舍門突然被敲響，同系的同學說：“言臻，樓下有個女生在找你。”

言臻立刻下樓，果不其然，是“三顧茅廬”的漆京京。

漆京京這次準備很齊全，帶了一個行李箱。

言臻下樓後看到她腳步越來越慢，他擔心要是自己再不答應，這女孩是不是得在這裏住下。

于是他走近後，不等漆京京開口，先說道：“我去，我去做銷售，你不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