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誤會（言臻）

誤會（言臻）

劉叔在百忙之中回複了這個微信上面的消息。

恰巧言臻買完東西回來，劉叔回頭看，蹑手蹑腳地拽着他出去了。

“又讓你破費，”劉叔不好意思道。

言臻把東西放在病房門口：“別跟我客氣，你好好照顧嬸嬸，缺什麽東西就和我說，我買過來。”

“今天又耽誤你一天的工作吧，”劉叔說，“你嬸嬸她沒事，你下午要不回去上班？”

“沒事，我已經請好假了，”言臻說，“別管我了劉叔，你進去守着嬸嬸吧。”

他下午沒去上班，給劉叔租了個床。臨近傍晚，确定一切都安頓好後，言臻說：“我先走了劉叔。”

“行，”劉叔送他到電梯口，“這次真的多虧你了。”

言臻：“有什麽需要随時給我打電話，明天我再過來一趟。”

“別別別，光耽誤你上班了。”劉叔連忙道。

“不耽誤，明後天周末，”言臻說。

“你這麽一說倒是，還是上班好啊，有周末，”劉叔感慨，“不像我，整個小店，一年四季都不關門的。诶對了，你昨晚給我的微信號我還沒來得及改名字呢，光忙別的了，上面找你的人還挺多，我都回了個晚點兒回複。”

“我昨晚來得急，也忘記發條朋友圈說明一下了，那就麻煩劉叔有時間解釋一下，我就先走了。”

他從這家醫院出來，又去了另一家醫院，陪着老太太說話，等她睡熟後才離開。

周末的兩天他也沒有閑着，見了好幾個中介，跑了好幾家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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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的訴求并不高，就是想找一個距離公司和醫院都差不多的房子，環境倒是不太在意。

但任肖的工作還沒确定，他也不能輕易定下。

周日他回宿舍很早，洗完澡後躺在床上刷視頻，一點動靜也沒出。

任肖買飯回來，擡頭看到言臻側身朝裏。

“吃不吃飯啊大哥？”

床上那位大哥沒理他。

“睡着了？”任肖嘀咕着，稍微走了兩步，看到言臻手裏還拿着手機，顯然在刷視頻。

不過他近視，看不清。

“言臻？”任肖又喊了一句。

沒得到回應，他眯着眼湊過去，想知道言臻在看什麽好東西。手剛扒到上鋪的床沿，言臻轉頭，一臉不耐地看向任肖。

“做什麽，”言臻坐起身，打量着他不太雅觀的扒床姿勢。

“我喊你吃飯，你沒聽到。”任肖很有理，解釋完了他盯着靠牆的手機，問：“你偷偷摸摸看什麽呢？”

“這麽短的距離，”言臻瞥了眼自己的手機，“這也看不清？”

“你少嘲諷我，”任肖說，“你看個手機一點聲音都沒有，到底看什麽呢。”

言臻“哦”了一聲，懶散地背靠牆，“你想知道？”

任肖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縫了，皺着眉道：“什麽啊，怎麽看着光溜溜的，還動來動去。”

言臻：“擴展知識面的視頻啊。”

任肖脖子瞬間抻直，瞪眼問道：“那個視頻？”

言臻點頭。

“快快快，我也看，”任肖立刻要往言臻床上蹦。

“行，那就一起看，”言臻拿下一邊的藍牙耳機，“給。”

任肖戴上，順着要往上爬，卻突然僵住，随即慢慢皺起眉。

他跟着耳機裏傳來的聲音重複道：“母豬生産完後、檢查胎衣數量是否、與仔豬數量一致？”

緊接着，言臻帶笑的聲音響起：“我在看母豬産後注意事項。”

合着那滑溜溜的是一群仔豬啊！

任肖蹩着臉下床，怒斥言臻：“你有病！”

暫停播放後言臻拿下耳機，事不關己：“我擴展工作相關知識，你以為呢？”

任肖坐在桌前，拆開飯盒道：“沒你的份兒，你餓着吧。”

言臻毫不客氣，下床拿過另一份飯。

任肖盯着他的動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明着暗着瞅了言臻好幾眼後，他支支吾吾：“你……”

“想說什麽，快說。”

任肖盯着言臻的嘴角，幾天前言臻剛回宿舍時他就看到了，礙于言臻馬上要回老家，可能心情會低落一些，他就沒問。

現在那處應該是結痂後脫落了，落在嘴角，有一些黃。

“你是不是打架了？”任肖問。

言臻埋頭吃了飯，“嗯”了一聲。

任肖：“？”

默了幾秒，任肖問：“你為什麽打架？”

“有人嘴欠，就打了。”

任肖皺眉看了他半天，最終起身坐到言臻那邊的凳子上，扶着他的肩膀面向自己。

“言臻，你這段時間很不對勁。”任肖細數着，“從一開始你入職我就覺得有點快，後來你又連着幾天晚上沒回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模棱兩可。這次團建回來，還帶着傷。你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啊，以前嘴欠的人也有，你都懶得理他們，沒打過架。”

“這次不能不打，他太欠了。”言臻如實說道。

“多麽欠？”

言臻：“他造謠我和公司領導有不正當關系。”

任肖吞咽一口空氣。

約莫半分鐘後，任肖悠悠地開口：“以前我問你怎麽這麽能忍，你說——”

言臻問：“我說什麽？”

“你說只有問心有愧才會用動作掩蓋心虛。”

言臻的肩膀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

*

一整晚，言臻睜着眼到天亮。

他來回思考了兩個問題：

1、問心有愧才會用動作掩蓋心虛，所以當時的自己，問心有愧嗎？

2、為什麽每次晚上睡不着都是因為任肖的話？實在不行每天晚上就把任肖的嘴用膠帶粘上吧。

即便他來回思考的是這兩個問題，天亮坐起身的那一刻，他得出的答案卻與這兩個問題毫不相幹。

他決定要搞明白姜博士要追的究竟是誰，然後——

嗯……

然後祝福他們！

抱着這個念頭，言臻去公司特別早。

公司裏還一個人都見不到，言臻到辦公室後打開空調，看到門口的一排綠植有點蔫。

他去洗手間接水，拿着灑水壺出來時迎面撞上姜徊酌。

兩人皆是一滞。

看清楚眼前人後，姜徊酌眸光一沉，将人上下打量一圈，确定他沒有什麽明顯傷後，點了下頭，徑直掠過這人。

言臻随着回頭，眼神中突顯幾分失望。

在姜徊酌走到拐角處時，突然轉身，輕聲喊：“言臻。”

“嗯？”還站在原地的言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很期待他即将對自己說的話一樣。

“公司的六一福利，落在我家了，中午我拿過來給你。”

言臻極輕地蹙了下眉，回：“好。”

上午時間過得很快，三層的銷售部很熱鬧，因為大客戶部的銷售都留在了公司，等着畜牧展會後再出差。

平時在公司時間不多，好不容易待十來天，他們也不怎麽工作，光扯着銷售部的同事們聊天了。

等到中午，林蘇跑到言臻身旁，說：“中午咱們一起去吃飯啊，你田娜姐、岑溪姐都去，大客戶部的也去，你也跟着去混個臉熟吧。”

言臻不确定姜徊酌什麽時候過來送那六一的零食，便笑着說：“先不了，請了好幾天假，工作落下不少，下次咱們再一起。”

林蘇努努嘴，起身對着不遠處的人說：“言臻有事情，下次吧。對了，你們誰去喊姜博士？”

言臻癱在椅子上的背挺直了。

“你去你去，”言臻聽到那麽一聲。

他朝後看去，看到聲音的主人劉亦正在推楚子曈，口中還說着：“你去吧，我們都覺得五層太壓抑了，萬一姜博士拒絕呢。”

楚子曈滿臉問號：“不是，你們怕拒絕，我就不怕拒絕了？”

劉亦擺手道：“那不一樣啊，你去喊姜博士，他不會拒絕。”

“？”

言臻看着楚子曈，想到團建時就是他透露出來的姜博士在追人。

劉亦的話很難不讓人想偏：為什麽楚子曈去喊姜博士吃飯就不會被拒絕？

同時，他也有一點想不明白。

姜博士怎麽那麽輕易就告訴楚子曈自己在追人了，其餘所有銷售都不知情。

那天晚上玩真心話大冒險時，在姜博士低頭不知給誰發消息時，他似乎也瞥見了楚子曈在低頭看手機。

那麽姜博士想要追的人是楚子曈嗎？

所以才會輕易就告訴了他。

确實不太禮貌，但在這一刻，言臻看向楚子曈的目光就不那麽純粹了。

他開始觀察這個人，看着他的樣貌、一舉一動，來知道姜博士喜歡的究竟是什麽性格。

在一行人即将出門時，言臻起身，說：“林蘇姐，你們去哪裏，我和你們一起去。”

他們出公司後沒有等待，直接走路去了白索。與姜徊酌楚子曈是在餐廳彙合的。

點完菜後，楚子曈最後拿到菜單，激動道：“天天奔波在外地，我真特別想這家的飯菜，尤其是他家的八寶粥，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裏面的棗巨多！這頓我請，一人一碗！”他說完就開始數人，數了一圈，确定道：“九碗。”

“別了，”姜徊酌打斷道，“別點這麽多了。”

劉亦這個話多的适時上線，完全分不清姜博士的意思，按照自己的想法曲解道：“小楚，你最近咳嗽、嗓子不好吧？聽姜博士的，別喝甜的了。”

言臻默不作聲，心裏已經起了波濤駭浪。

剛剛他真的以為姜博士制止的時候是因為八寶粥裏棗多，沒想到是因為楚子曈咳嗽嚴重不讓他吃甜的。

“哎呦，一碗能有什麽事，我半年不來一趟啊，就這一次都要管？”楚子曈哀嚎道。

“行吧行吧，不管你了，你愛點多少點多少。”

楚子曈把菜單給服務員時，姜徊酌問了句：“我換成綠豆百合粥，你們有誰要換麽？”

他是看着言臻說的，言臻卻垂眼盯着餐具沒理他。

“換一碗綠豆百合粥，”服務員修改好，說：“請稍等片刻。”

空閑的時間，陳休問：“姜博士，參加畜牧展的員工确定了嗎？”

姜徊酌：“還沒，不過确定了是11個名額，分配到部門是大客戶部5個，銷售部6個。”

“銷售部只有6個名額啊，”林蘇瞬間就喪氣了，“那肯定沒我的份兒了。”

“不一定，”姜徊酌瞥了言臻一眼，那人依舊垂着眼出神，“去畜牧展的話，看本周業績排名。”

“本周業績？”在場的人們傻了，“不是，這也有點太草率了吧。”

大客戶部更為傻眼，早在最初他們就能确定分到自己部門的名額一定多，沒準他們都能去。所以在公司這些天格外散漫。

“你怎麽不早說啊姜博士！”陳休立刻往大客戶部的群裏發消息。

姜徊酌頗為無辜：“你們董總沒說？我以為他說了。”

這一頓飯吃得匆匆忙忙，每個人都想着趕緊吃完回到辦公室聯系客戶，也就沒人注意姜博士主動問了言臻一句：“要不要換粥。”

言臻看着滿滿一大碗棗，扯出一個笑，拒絕了姜博士。

所以這倆人——

一個悶聲吃了一大碗八寶粥裏的棗，就是硬犟。

另一個光喝綠豆百合粥，主打敗火。

吃完後楚子曈主動去結賬，言臻吃棗太多，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後同事們已經都走了，他朝門口走去時，看到姜徊酌還站在那裏。

剛有個“是不是等自己”的念頭冒出來，楚子曈從一旁走過來，拿着開的發票說：“姜老板，給不給我報銷？”

言臻：“……”

他暗聲罵自己：不該想的別再想了！！！

姜徊酌看到他，這才動了腳步，順帶回應了楚子曈：“你自己要請的。”

三個人走進電梯裏，姜徊酌看着言臻，說：“有不舒服嗎？”

言臻：“沒有。”

楚子曈疑惑地看着他倆，出電梯後主動對言臻說：“和我們一起走吧，姜博士開車來的。”

言臻內心：呦呦呦，開車來的。

他皮笑肉不笑道：“謝謝，不用了。”

“外面很熱，”楚子曈拽了下他，“小帥哥，別和我們客氣。”

要這樣還拒絕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言臻在姜徊酌的注視下點了下頭。

當他們站在車前時，楚子曈很有自知之明地打開後排車門，邊坐進去邊小聲嘀咕：“也不知道怎麽坐個副駕駛就成了妨礙視線，副駕駛空着沒用不如買車的時候直接告訴銷售說不要副駕，還能省幾個錢。”

剛嘀咕完，他坐在後排，聽到姜博士的聲音：“言臻，你坐前面。”

楚子曈：“？？？”

其實姜徊酌本意是沒有私心的，他只是想着前排視野開闊一些，言臻就不至于排斥坐車。

回公司的路上，楚子曈看到後排的兩個黑色袋子，扒開瞥了一眼，說：“哦對，這是六一禮物，我和京京說給我留一份來着。”

言臻偏頭看着窗外，又冒出來個問題：為什麽楚子曈的六一禮物會在姜博士車上。

“你自己拿走，”姜徊酌說。

“哦，”楚子曈又看向另一個袋子，問：“怎麽兩個？都給我的？”

他伸手過去的一刻，言臻突然回頭，目光落在那個袋子上，說：“那份是我的。”

楚子曈“啊”了一聲，把袋子遞給他，“那、那你收好。”

言臻接過，繼續偏頭看着窗外。

到公司後，言臻正要下車，後排傳來一陣驚呼——

“公司福利什麽時候這麽好了！一堆零食下面還藏着最新的無線耳機嗎！”

言臻和姜徊酌一齊轉頭，心思卻大相徑庭。

這路上言臻可是無意識地摸過袋子了，裏面除了零食就是飲料，沒有無線耳機。

此刻聽到楚子曈的話，他立刻就意識到是姜博士買了放進去的。

之前所有預感都成了真，言臻想，姜博士還真是要追楚子曈。

姜徊酌的想法就稍微簡單一些，他只在想：就不該讓楚子曈上車，他可真行，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