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館14號房

第14章 1.鐘樓山莊-13 前館501號房

2月25日,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

沈莳等人回到前館六樓,開始搜查包括死者在內的每一個人的房間。

衆人房間的鑰匙,以及時鐘山莊所有開放區域的鑰匙都被統一保存在管家那兒。換而言之,即便是房間的主人,想要出入自己的房間,也得請管家替他開門。

“管家先生,你确定從來沒把鑰匙借給我們之中的任何人嗎?”

在管家打開501號房,也就是死掉的太子爺張宜的房間的房門時,伍洛汀向他提出了這個疑問。

管家用力點了一下頭:

“是的,我從來沒把鑰匙借出去過。”

他搖晃了一下手中嘩啦作響的鑰匙串——山莊使用的都是大號的門鎖,配套的鑰匙每一枚都有手指長,用結實的鋼絲鏈條連成一大串,除非将鏈條剪斷,否則根本無法單獨取下。

“這麽一大串呢!”

管家強調道。

“是嗎?”

伍洛汀深深地看了管家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顯是還有未竟之語。

管家的額角沁出了冷汗。

他別開視線,不與伍洛汀對視,匆匆找到501室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裏一片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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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套間的沙發上,張宜的行李箱大敞,衣服、化妝品和洗漱包丢得到處都是,而他的皮包則滑落到了茶幾下面。

“……”

衆人都沉默了。

伍洛汀發出了一聲冷笑。

“看來,不用我多說了。”

他指了指手裏還拿着鑰匙的管家:

“我先前和陸秀上樓來找管家,打算通知他東館那邊有人出事了,但管家并沒有按照他先前告訴我們的那樣,在樓梯間的休息區等我們……”

伍洛汀轉頭看向陸秀,向他确認道:“我說得沒錯吧?”

陸秀點了點頭。

雖然他和伍洛汀現在鬧得很僵,但在指證別人的時候,他還是不會故意跟伍洛汀作對的。

“沒錯,于是我們就大聲地叫了管家的名字,過了差不多一分鐘,才看他穿過走廊,匆匆忙忙朝我們跑過來。”

陸秀擡眼瞥了瞥管家,涼飕飕地說道:

“現在看來,你當時……肯定擅自進了我們的房間,對吧?”

管家汗如雨下,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死死揪住自己的燕尾服衣擺。

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管家身上,眼神裏充滿了懷疑。

馮杉杉仗着自己身材高大強壯,将管家逼退到牆邊。

“你在我們房間裏做什麽?坦白交代吧!”

管家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猶想負隅頑抗:

“我、我……我确實進過這個房間……但我只是想趁着你們在做任務的這段時間,幫忙打掃一下而已……”

“哈?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馮杉杉發出一聲冷笑:

“你這分明是在翻張宜的東西吧?”

管家冷汗已然浸透了他的衣領。

在作為玩家進入劇本殺前,管家只是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在一家規模不大的私企裏做一個小組長,每日為瑣事煩心,沒多大出息,也沒什麽志向,只圖三餐溫飽。

這是他參加的第二場劇本殺。

在劇本剛剛開始,他發現自己面對的全是一群二十上下的小青年時,管家還曾暗暗竊喜,覺得憑借自己的閱歷優勢,理應能吊打這群乳臭未幹的小孩兒。

但事實上,當他進入角色,随着劇情的推進,管家赫然發現,自己已被逼入到了一個非常不利的境地——那便是,與其他人相比,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獨一無二”。

整座時鐘山莊的鑰匙在他手裏。

所有參賽者的任務指示由他保管。

每個人的飲食起居都由他安排。

任務時參賽者攜帶的道具由他分派。

若是發生命案,不論如何,有機會提前得知甚至支配衆人活動軌跡的管家本人,一定會成為最大的嫌疑人。

尤其是——他還有充足的行兇理由。

管家心裏越想越慌,越想越沒底兒。

若只是普通的劇本殺游戲,被錯投成兇手,也不過只是輸掉一場游戲罷了,但在這裏,代價卻是真實的、不可挽回的死亡。

管家不知自己應該如何是好。他被劇情限制在前館六樓,甚至連外面發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

所以他打算趁着七名參賽者做任務的機會,偷偷潛入房間,找出不利于自己的線索并提前銷毀掉,盡可能将自己從懷疑對象裏摘除出去。

然而他沒有料到,不到一個小時,伍洛汀和陸秀就匆匆上樓來找他了。

當時管家正在張宜的501室裏翻他的行李,聽到伍洛汀和陸秀叫他的聲音,吓得六神無主,根本來不及收拾滿地狼藉,只得匆匆藏起“某樣東西”,然後離開了這個房間。

——可是,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過啊!

焦急、無助和驚恐之中,管家心亂如麻,腦中一片空白,想要辯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慌亂中,他只能坦白。

“我、我把張宜的手機藏起來了!”

管家叫道:

“在沙發夾縫裏!”

沈莳聞言,沿着沙發的夾縫仔細掏了掏,果然掏出了一個手機。

在時鐘山莊,手機是沒有信號的,打不出電話也發不出短信,更加無法聯網,相當于一塊板磚。

但作為現代人從不離身的工具,手機裏可能保存的情報可就太多了。

張太子爺的手機自然是帶鎖的,衆人試了幾組常見的密碼,最後用張宜的出生年月日打開了密碼鎖。

———

張宜的手機相冊裏,果然藏了很驚人的東西。

他們在裏面看到了上百張年輕女性的豔照,還有幾段不堪入目的小視頻。

視頻裏的姑娘大約也就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不知磕了什麽藥,眼神飄忽,神智迷離,被張宜和汪二朋占盡便宜仍全然不知,還被拍下了這些足以毀她一生的照片。

“原來是他們幹的!”

伍洛汀看到女孩兒的臉時,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她是我們公司的練習生,前段時間跳樓自殺了,原來是被這倆禽獸糟蹋的!”

伍洛汀跟張宜、汪二朋同屬一個公司,自然知道些內幕。

他告訴其他人,豔照裏的姑娘是去年才簽進他們公司的練習生,簽約時才剛滿十八歲。

姑娘長得漂亮,唱歌跳舞都頗有天賦,很被經紀人看好,僅僅訓練了一年就有了不錯的成績,聽說公司已經準備送她去參加選秀節目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女孩卻忽然跳樓自殺了。

伍洛汀隐約聽到風聲,說她是受了欺負,精神壓力太大,才選擇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了結自己的——現在看來,所謂的“欺負”,原來竟是如此。

“對了……”

伍洛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蹙眉努力回憶:

“我記得這姑娘藝名叫百合……對,是百合花的百合,因為她英文名叫‘Lily’。”

這時,仿若靈光一閃,伍洛汀用力拍了拍大腿,高聲喊道:

“我想起來了,她本名叫‘馮麗麗’!——‘麗麗’跟‘Lily’同音,沒錯,就是這樣!”

馮麗麗。

聽到這個名字,沈莳一愣,随即視線偏轉,看向了管家的方向。

管家身前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們的3號參賽者,名字叫馮杉杉。

其實不止是沈莳,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馮杉杉的身上。

房間的空氣沉寂得如同凝固一般。

“馮、馮哥……”

足有十秒的沉默過後,戚知錦才讷讷開口:

“這……她……是不是你的……?”

戚知錦沒有指明‘她’是誰,也沒有明白說出自己的猜測,但每一個人都懂他的意思。

馮杉杉也不能假裝自己沒聽懂。

“呵,我就知道瞞不住。”

馮杉杉抓了抓頭發,擠出一個幹澀的笑容,“對,你們猜得沒錯,麗麗确實是我妹妹。”

戚知錦小心翼翼地問:

“所以……馮哥你早就知道你妹妹是被張宜和汪二朋害死的?”

馮杉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反問:

“如果我說不知道,你們信嗎?”

“啊,這……”

戚知錦被馮杉杉盯得後頸發毛,不由往後退了半步,仿佛為了尋求安慰一般貼到了沈莳身邊。

“怎麽?覺得他倆是我殺的?”

馮杉杉掃視在場衆人,似乎想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破綻,“可是,難道除了我之外,你們其他人就沒有動機了嗎?”

說着,他擡起手,朝沈莳一指。

“就比如說沈嗣吧,他就肯定跟張宜和汪二朋有仇啊!”

馮杉杉轉向沈莳,語氣咄咄逼人:

“你去年選秀時被網暴得那麽慘,大家都知道!而且頂着那些黑歷史,你以後也很難在娛樂圈裏混吧?我不信你不想殺了他倆洩憤!”

沈莳心道果然他的人設不是秘密。

由于參加選秀節目和張宜結怨,而後被節目組惡剪、被對方買水軍網暴這些事兒,在其他玩家的劇本裏估計也有提及,他也就沒必要否認了。

炮轟完沈莳之後,馮杉杉又把注意力轉回管家身上。

“還有這老家夥,他可是進房間翻過張宜的東西,還把太子爺的手機給藏起來了啊!”

馮杉杉兇狠地瞪着管家:

“你絕對跟張宜有仇,我沒說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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