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知道你是誰了!

第15章 1.鐘樓山莊-14 我知道你是誰了!

管家被馮杉杉逼問得心慌。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自暴自棄說出實情。

然而管家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麽不妙——他不僅身上疊了一堆疑點,又沒有不在場證明,要是不想個合理的理由解釋自己為什麽潛入張宜的房間的話,那他的嫌疑可就再也洗不清了。

管家活到四十出頭的年紀,好歹還是有一些急智的。

他瞥過默然不語的沈莳,一套貌似合理的說辭迅速在他的腦中成型。

“好吧……”

——不要緊,所有能證明我身份的證據,都已經被我銷毀了!

管家一邊在心中替自己鼓勁,一邊組織語言。

“我偷偷進來,其實是想來翻張宜的手機的……因為有人雇傭我幫忙收集張宜的黑料。”

他撩起眼皮,環視衆人,目光怯怯,“可他的手機上了鎖,我一時半會兒打不開。而且我沒想到東館那邊出了事,伍洛汀和陸秀早早就回來了……”

管家頓了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無辜一些。

“結果他們一喊我,我就慌了,手機往沙發縫一塞就出去了……”

他的謊話越編越溜,同時邏輯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你們想啊,如果是我在東館三樓殺了汪二朋,那我肯定能想到有人會被砸破窗戶的聲音驚動的對吧?而且只有我才能用懷表聯系上你們,那發現事情不對勁的人肯定會立刻回前館六樓找我的啊!”

管家往沙發上大敞的行李箱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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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怎麽可能還跑進來翻張宜的房間,還讓你們逮個正着呢?”

最後這兩句解釋實在很有道理,衆人面面相觑,一時間找不出破綻。

管家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實在太機智了。

隐瞞與死者的真實恩怨,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受雇于人的隐私竊賊,如此就既能解釋自己為什麽潛入張宜的房間,又能轉移開其他人對他的注意力。

畢竟與馮杉杉的殺妹之仇相比,他偷看手機未遂就根本不算什麽事了。

但顯然還有人不打算放過他。

“你怎麽證明你沒說謊?”

馮杉杉抱住胳膊,對管家說道:

“你說你是被人雇傭的,總該有證據吧?”

管家連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翻開微信,給馮杉杉看他和另外一個人的對話。

這是他進入劇本後,在自己手機裏找到的聊天記錄。

對方是一個情報販子,管家從他手上買到了張宜的行程。

其實管家第一眼看到這些的時候,他想過徹底删掉兩人的聊天記錄,以免搜證時被人翻出。

但他轉念一想,背景太過幹淨反而會令自己顯得可疑,于是只删掉了那些會暴露他真實身份的語句,僅留下了一些模棱兩可的對話。

果然,在此時,他精心删改過的聊天記錄派上了用場。

【釣魚大師:我确認過了,張宜也會去。】

【草田翁:好,我懂了。】

【釣魚大師:你到時候會在游戲裏當個臨時管家,要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釣魚大師:我知道你很聰明。】

【草田翁:明白,我會當心。】

若只看這幾句話,其實根本看不出誰是雇主,誰是執行人。

但管家事先掰出一套說辭,就很容易讓人先入為主。

馮杉杉、沈莳、伍洛汀和陸秀将管家的手機傳看了一遍,也沒看出問題來。

然而,當手機落到戚知錦手裏時,男孩兒擰起眉毛,盯着短短幾行記錄,半晌沒有說話。

“……草田翁?”

片刻後,他喃喃低語:

“草田翁……草田……上草下田?”

戚知錦猛然睜大眼睛,瞪着管家:“管家先生,你姓苗,對吧?”

“卧槽,原來是你!”

聽到“苗”這個姓氏,伍洛汀立刻反應了過來:

“是了!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那個‘新苗娛樂’的老板苗東英!”

伍洛汀記得很清楚,自己收到的前置劇本裏有各種娛樂圈八卦——其中有一條,是張宜張太子爺家的公司出陰招整垮了一個名叫“新苗娛樂”的競争對手。

“新苗娛樂”破産以後,老板苗東英的老婆跟他離了婚,獨子因受不了打擊燒炭自殺,苗東英本人則行蹤不明,不知幹什麽去了。

“苗”不是什麽爛大街的常見姓氏,若說這只是巧合,真是騙鬼都不信!

果然,管家的臉“唰”一下白成了一張紙。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自己的名字,也仔細檢查過房間和随身物品,毀掉了所有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卻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會在微信名上露出破綻!

——完蛋了!

管家如墜冰窟,腦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此時此刻,哪怕他巧舌如簧,打上一百八十個補丁,也沒人會再聽他說些什麽了。

劇本殺與本格系推理的最大差別,就是在于“證詞”的可靠度。

本格系推理,特別是“向讀者挑戰”那一類型的小說,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為了保證公平性,作者不能欺騙讀者,因此參與案件的角色必須提供真實且可信的證詞,換而言之,就是不能在主觀上撒謊。

而劇本殺則不然。

它允許,甚至鼓勵玩家撒謊。

為了隐瞞對自己不利的線索,玩家現編一套瞎話簡直可算是基本操作了。

但撒謊是有風險的。

萬一被當場拆穿,那麽從此之後,哪怕你吹出一朵花兒來,也休想再有人相信你的說辭了。

——完蛋了!

——我完蛋了!

管家雙膝一軟,噗通坐倒在地,連一句辯白都說不出來。

———

搜證仍在繼續。

接下來,大家在汪二朋的錢包裏找到一張一百萬的欠條,伍洛汀很幹脆地承認那是他欠的張宜和汪二朋的錢。

然後他們在馮杉杉的駕駛證夾層裏找到了他和馮麗麗的合照,進一步證明了兩人的兄妹關系。

沈莳的房間沒搜出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反正他被張宜雇人網暴的事圈內人盡皆知,衆人也并不在乎。

只是,在陸秀和戚知錦兩人的房間仍搜不出什麽,就讓衆人感到焦躁了。

特別是因為撒謊而信用破産的管家,開始時裝出的從容不迫早就蕩然無存,此刻他正急得滿頭大汗,不死心地翻着戚知錦房間的垃圾桶——那架勢,簡直像要從裏面找出一把兇器來。

“啧!怎麽什麽都沒有!”

管家從垃圾桶裏掏出一只空的礦泉水瓶,随手一丢,“我不信你跟張宜和汪二朋毫無關系!”

空瓶子咕嚕嚕滾到沈莳的鞋子旁。

沈莳彎腰将瓶子拾起,看了看瓶口一圈淡橘色的唇彩印子,笑了笑,然後把它随手放到旁邊。

“好了管家先生,別折騰了。”

沈莳回頭,拍了拍戚知錦的肩膀,“要不,知錦你自己告訴大家,你跟張宜或是汪二朋有什麽瓜葛吧。”

“啊?這……”

戚知錦蹙起眉,面露猶疑。

“其實,我在加入我現在的事務所前,曾經應聘過張宜他們公司……”

戚知錦垂下視線,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時,我遭遇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據戚知錦所言,他被帶去參加一個飯局,在飯局上,他碰到了張宜和汪二朋。

當時一個影視公司的制片人不知怎麽的瞧上了戚知錦,張宜和汪二朋便連番給他灌酒,還在酒裏加了些“好料”。

“我喝醉了……”

戚知錦的聲音越壓越低:

“反正,等我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至于戚知錦斷片的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願細說,其他人也能想象出來。

“我沒有證據。”

戚知錦的頭越垂越低,沈莳只能看到他通紅的鼻尖和耳廓,“啊,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吧……我手機裏有一筆一萬塊的轉賬通知,是他們為了‘息事寧人’而給我的封口費……”

說到這裏,他擡起視線,飛快地掃了衆人一眼,“你們要看看銀行的短信嗎?”

……

盤問過戚知錦之後,衆人将注意力移到了唯一還沒有交代情況的陸秀身上。

陸秀被他們壓坐到沙發上,讓他像戚知錦那樣,自己坦白究竟跟張宜和汪二朋有什麽矛盾,最好還要提供自證。

在衆人灼灼的注視下,陸秀下意識地往沙發裏縮了縮。

“我……好吧,我确實早就認識張宜和汪二朋了。”

陸秀咬咬牙,“我給他們拉過皮條,将咱公司裏的妹子介紹給他們。”

他頓了頓,怯怯地補充:

“我是說真的,僅此而已……”

陸秀的話還沒說完,馮杉杉已經叫了起來:“怎麽可能!這根本就構不成殺人理由吧!”

陸秀惡狠狠地瞪跟自己同公司的好友:

“所以我沒殺他們!我壓根兒沒理由殺他們!”

然而他的辯解并不能讓其他人信服。

“管家被坑到破産,妻子自殺;馮杉杉妹妹受辱致死;沈嗣被水軍網暴了整整一年;戚知錦不明不白的就讓人睡了。”

伍洛汀掰着手指,逐個數出他們的殺人動機,“就算是我,身上也背着一百萬的債務呢!”

他轉向陸秀,鼻中擠出一聲冷笑:

“你說你只是拉皮條而已?”

陸秀一拍茶幾,跳了起來,一步蹿到伍洛汀面前,雙眼圓瞪,呲出兩顆虎牙,“愛信不信,反正我就說了,我沒理由殺他倆!”

兩人針鋒相對,大有新仇舊恨一起清算的架勢。

就在這時,馮杉杉卻忽然跳起,擡手朝陸秀一指,高聲叫道:

“我知道你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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