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右臂的紅色胎記
第15章 1.鐘樓山莊-15 右臂的紅色胎記
在劇本殺游戲裏,最緊張刺激的環節就是互相揭短,揪出其他玩家刻意隐藏的秘密。
但若是換成一個不小心就真可能喪命的游戲,即将被揭短的那人可就有大麻煩了。
沈莳一直留意着陸秀的表情。
這個短毛虎牙的活潑青年此時眼神飄忽,手指無意識地緊握成拳,即便竭力控制,但目光深處的驚惶還是掩都掩不住。
——看來,他剛才果然說謊了。
沈莳心想。
“我之前聽我妹妹說,她交了個男朋友,也是圈內人。”
這時馮杉杉繼續說了下去:
“她男朋友就是你,對不對?”
馮杉杉的妹妹就是被張宜和汪二朋拍下豔照後自殺的馮麗麗。
若陸秀當真和馮麗麗是一對小情侶的話,那麽他的殺人動機就變得很充分了。
“啊?!”
陸秀神情愕然,然後一步蹿到馮杉杉面前,“你沒證據可別瞎說!我什麽時候跟你妹妹是一對了!?”
馮杉杉嗤笑:“呵,難道你不是嗎?”
在馮杉杉進入劇本殺時,就接收到了這個世界的前置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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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劇情像是一段自動生成的記憶,睜眼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不需要他閱讀也不需要他特意去記住,自然得仿佛他真正經歷過一般。
在前置劇本裏,馮杉杉知道自己有個感情很好的妹妹,可惜卻被兩個人渣害死了。
而他妹妹馮麗麗出事前曾經在視頻電話裏很開心地告訴他,自己交了男朋友——那男孩年紀跟她差不多,也是娛樂圈裏的新人,沒什麽名氣,不過很有潛力。
然而當馮杉杉追問妹妹那人是誰,自己是不是認識對方的時候,妹妹只是笑着搖頭,什麽都不肯說。最後,在哥哥锲而不舍的逼問下,妹妹才透露了一句對方的特征。
“我妹妹說,他男朋友右臂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馮杉杉緊盯陸秀,一字一頓道: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的男朋友,你敢不敢撩開袖子給我們看看?”
“啊?”
陸秀雙目圓睜,半晌沒有說話。
馮杉杉幹脆上前一步,一把拽起了陸秀的衣袖。
陸秀的右胳膊上沒有紅色的胎記,卻有一片巴掌大的猙獰燙傷。
“卧槽,你還真是夠狠的啊!”
馮杉杉冷笑道:
“為了掩蓋跟我妹妹的關系,你還故意把自己的手給燙了啊!”
陸秀一聽,頓時急了。
“你不要血口噴人!”
他跳着腳分辯道:
“我這是前段時間參加C臺排練時被噴火裝置燎到的!你跟我一個公司,還是我的好朋友,不可能沒聽說我出了舞臺事故吧!”
“呵!”
馮杉杉心想什麽“好朋友”,不都是副本給安排的過家家,在投兇和積分面前算個球!“湊巧就燙到右臂?我還真不信了!”
陸秀氣得脖子通紅,恨不能撲過去撕爛馮杉杉的嘴。
“我們這裏包括管家在內都算是‘娛樂圈裏的人’啊!”
他氣急敗壞地叫道:
“你怎麽不把其他人的胳膊也檢查一遍!?”
“行啊!”
馮杉杉轉頭,朝旁邊圍觀的四人掃視一圈,“你們也拉起袖子讓我瞧瞧呗!”
根據他從前參加劇本殺的經驗,系統給他們的前置劇情都能在盤查人物關系時派上用場,因此馮杉杉堅信“妹妹的男朋友”這麽重要的一個信息點不可能毫無意義——那人一定在他們當中!
“這、這樣嗎?”
戚知錦被馮杉杉駭人的氣勢瞪得一哆嗦,條件反射挽起袖子,露出了自己瘦削白皙的右臂——上面幹幹淨淨,別說顯眼的紅色胎記,連一顆小痣都沒有。
沈莳、伍洛汀和管家也先後撩起袖子,同樣沒有胎記。
馮杉杉轉向陸秀,冷聲問道:
“這下你沒話可說了吧?”
陸秀滿臉通紅,張口結舌,愣怔半晌,才吶吶說道:
“真不是我……你不能這樣,真不是我……”
可惜馮杉杉根本不想聽他這蒼白無力的辯解,其他人也一樣。
———
2月27日,午夜十二點四十五分。
幾人的房間搜查完畢。
大家的精神高度緊張了大半日,都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倦。
但搜證還未結束。
因為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部分——衆人要證明今天晚上自己到過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情,從而推理出誰才是殺害了張宜和汪二朋的真兇。
通常人們對劇本殺的認知,是只要動動指頭點擊屏幕,或者抽張卡翻個牌就能完成搜證。
然而在如此巨大的實景游戲中,他們卻要動用自己的兩條腿,一處一處确認每個地點的實際情況。
整個鐘樓山莊一共四棟樓,沒有電梯,光是上下樓梯就能花去衆人許多時間,而且非常消耗體力。
于是六人商量過後,決定分成兩組行事,三人一組檢查另外一組走過的場地,尋找線索,拍照存證,然後回到宴會廳集中盤查。
當然,三人一組是為了彼此互相監督,以免有人偷偷動什麽手腳。
沈莳、馮杉杉和管家分在了一組,他們要檢查的是伍洛汀去過的溫室,陸秀呆過的東館陽臺水塔,以及戚知錦去取梯子的後館六樓的休息室。
屋外的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但呼呼的冷風依然刮得人臉頰生疼。
三人頂着寒風穿過庭院,進入溫室,又爬上三樓的平臺。
“确實,從這麽看過去,正好能看到汪二朋死的那個房間。”
伍洛汀眯着眼,細細打量着五十米外那扇破了個大洞的窗戶,回頭對沈莳說道:
“這距離,确實只能勉強看個人影。”
“是。”
沈莳知道馮杉杉這是在故意無視對他們說了謊的管家,“雖然距離有些遠,不過我相信,是真人還是模型還能分得清的。”
馮杉杉點了點頭:
“所以如果伍洛汀沒有說謊的話,他應該确實看到過犯人出現在汪二朋的死亡現場。”
五分鐘後,三人從溫室出來,原路返回鐘樓山莊,轉道去了東館頂樓的水塔。
水塔矗立在東館頂樓陽臺,本身足有一層樓高,只有一道狹窄的直梯,上下都得小心翼翼。
他們在水塔上發現了有人攀爬過的痕跡,足跡和握痕都很新,可以證明,陸秀确實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曾經爬上過水塔。
“可這也不能證明陸秀不是兇手。”
運動神經很發達的馮杉杉親自爬了一遍直梯,從塔頂确認過視野,又拍了一打照片,“畢竟誰知道他在塔上到底呆了多久!如果只是上來一趟再去下面三樓殺人,完全來得及啊!”
沈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只是仰頭盯着水塔,默默地琢磨起來。
離開東館,他們最後去了後館六樓的休息室。
這地方沈莳先前踩點時來過,印象深刻。
休息室的門沒有關,三人剛走到門前,就看到房間角落處那一地的狼藉——幾個花籃散落在地上,裏面的花草滾得到處都是,原本挂在牆上的繩梯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莳從自己的挎包裏掏出了繩梯,與地上的花籃和草葉花朵作對比。
馮杉杉在旁邊看着,探頭問他:“怎麽樣?”
“一模一樣。”
沈莳兩只手裏各舉起一枚燕尾夾,說道:“梯子上黏着的竹屑也和花籃的材質對得上。”
說着,沈莳又捏起一片白色的花瓣,在同樣的花簇上找到那朵正好缺了這片花瓣的小花,“斷口的形狀能對得上,确實是同一朵沒錯。”
馮杉杉摸了摸下巴,說道:“這麽看來,戚知錦确實是從這裏拿的繩梯了。”
他們在來路上就讨論過,戚知錦有沒有在其他地方取來另一架繩梯的可能。
但沈莳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小。
首先他從來沒有在大宅的其他地方發現另一架繩梯,而且即便戚知錦找到替代品,那麽原本挂在這裏的那一架繩梯,他也得想辦法處理掉才行。
可戚知錦把沈莳從坑裏救出來之後,兩人就一直呆在一起。
換而言之,戚知錦沒有任何機會、更沒有時間單獨溜出去處理原本在這裏的梯子。
現在他們親自來對比過,确認繩梯就是原本挂在這兒的那一架以後,唯一作假的可能性也降到了最低。
至于說,戚知錦會不會在夜晚的游戲開始前就提前拿好梯子,就更不可能了。
因為所有的任務指示都被提前保管在管家那兒,除非管家與戚知錦是同謀,否則戚知錦根本無法知道沈莳會掉進天井裏。
可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兩人有同謀嫌疑。
從案件的合理性而言,管家本人作案的可能性反而比“同謀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更何況,沈莳百分之百肯定,當時還是他自己首先開口,指點戚知錦去後館六樓的這間休息室拿繩梯的。
“繩梯的挂鈎在那兒。”
沈莳将繩梯遞給馮杉杉,又朝牆上一指:
“你把梯子挂上去,看看位置對不對,行嗎?”
這是确認繩梯是否同一架的最後一步,馮杉杉自然沒有二話,利落地爬上旁邊的櫃子,長臂一伸,就将繩梯兩端挂到了兩枚塑料挂鈎上。
梯子的長度和寬度都正正好,若是再把滿地的花籃和鮮花放回梯子上,就能完美還原沈莳記憶裏的布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