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遇
相遇
溫寧喜從開學就一直叫喚的十一假期終于來了，其實對大部分人來說，這個假期就是換了個學習的地，聽李欣茹說，從放假當天開始她就要在補習班呆着，喬可有時候上課看着李欣茹的後背不免緊張，她們是朋友也是對手。
大劇院演出時間放在了十一的第二天，回到家她先從書桌下面的櫃子裏翻出一張名片，對着上面的號碼打了過去。
“喂？”喬可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對面接通了但遲遲都沒有回應。
“何，何老板？”喬可看着攥在手裏的名片，反複确認自己剛剛撥打的號碼，在确定自己沒有打錯後，終于鼓起勇氣，又問了一句。
“誰？”聽語氣，何歡歡有些不耐煩。
“喬可，之前你給過我名片，說，要想買花就找你。”喬可趕緊自報家門，說明來意，生怕他下一秒就把自己的電話給挂了。
“哦，你啊，可以啊，要什麽花？”何歡歡的語氣緩了緩，變得輕快了起來。
喬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玫瑰吧。”
“你要求婚？”何歡歡在電話那頭笑了。
“不是啊，就是送人，你知道的，就是上次在臺上演出的那位。”喬可有些不好意思，抓住手機的手更緊。
“那還不是求婚？”何歡歡笑的更加大聲，肆無忌憚。
“真不是，就是她要去大劇院演出，我想送她花。”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玫瑰有好多種呢，我幫你挑一束吧。”何歡歡想了一會兒，建議道。
“可以。”反正她也不太懂花，只要是玫瑰就行：“大概多少錢一朵？”在她印象裏，玫瑰好像還挺貴的。
“11朵一束，加上加工費大概108塊，你什麽時候要，我讓他們直接送到我店裏。”電話那頭，有輕微的金屬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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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貴？”喬可微微蹙眉頭。
“要不換一種，其他花也挺好看的。”
“不要，就玫瑰，我怎麽給錢？”
“我先替你付了呗。”
“這麽信任我？”喬可有些驚訝，驚訝之餘還有些感動，這天底下果然還是好人多啊。
“你看上去不是個聰明人。”何歡歡倒也不客氣，這聽上去可不算是什麽好話。
喬可翻了個白眼：“明天下午演出開始，明天上午我去你店裏拿。”
“行。”說完，何歡歡就挂了。
“哎！”喬可無可奈何地聽着手機裏斷線的聲音，這人心情怎麽琢磨不透的。
傍晚的時候，媽媽打電話給她，說要接她出去吃飯，程欣姐害怕自己也會被叫上，提前躲在了公司。
“喬可，最近學習怎麽樣？聽說高中學習還是蠻辛苦的。”媽媽難得親昵，夾給她一只蝦：“多吃點，吃蝦對身體好。”
可能是懷孕的緣故，媽媽忽然變得柔和了起來，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不過，喬可更願意相信是自己最近心情好，所以看什麽都順眼。
“去看性別了嗎？應該是弟弟吧。”喬可把蝦吃了一小口，剩餘的蝦身放在盤子的邊邊角，好聽的話誰不會說。
媽媽夾蝦的動作停在半空，忽然就笑了，嗔責道：“這才幾周，要到三個月才能看出來呢，不過你爸已經找好人了，到時候去趟外市，這裏的醫院事多，不好找人。”
喬可裝作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她已經不想知道媽媽為什麽不顧生命危險也要生個兒子出來了，反正她總能找到千奇百怪的理由，好像這一切都是你情我願，天經地義。
“這一胎肯定是男孩，你奶奶找人算了，說我們家還差個果子。”媽媽興致勃勃地和喬可分享，眼睛裏閃爍着光：“那算命先生可準了。”
她一時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中年婦女是在醫院幹了小半輩子的。
“而且我還托人找了一個老中醫，開了一副藥方，能把女孩變成男孩。”爸爸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有些得意。
“爸，這個地方不讓抽煙。”喬可微微蹙起眉頭，又補充道：“對弟弟也不好。”
爸爸略微有些尴尬，笑了笑，嘴巴邊的皺紋都擠到一塊：“我們喬可是長大了啊。”
顯然媽媽也很滿意這個答案：“要做姐姐的人了，也确實該長大了。”
口袋裏手機在震動，喬可借口自己要上廁所。
“喂？”喬可刻意壓低聲音：“我跟我爸媽在吃飯，不方便接你電話。”
“那你先吃飯吧。”
“不是，你打電話過來幹嘛？”趁着溫寧喜還沒挂斷，喬可趕緊追問。
“沒事，就是想約你吃個飯。”
喬可想了想：“行，你告訴我地址，我反正還吃飽呢。”
“好，那我們去吃牛排吧。”溫寧喜在手機那頭笑嘻嘻地說着。
“牛排？太貴的我可吃不起。”喬可在溫寧喜面前越來越沒有顧忌，狹小的衛生間，外面的燈光照不進來，光線昏暗。
“不用花錢，我朋友剛開的，請我免費去吃，給他增加客流量，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好，那你等我，我馬上。”
回到餐桌，喬可刻意裝出一副很着急的樣子：“媽，程欣姐她今天忘記帶鑰匙了，我回去給她送一下。”
程欣姐對不住了。
“哎呦，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毛毛躁躁啊。”媽媽眉頭鎖了起來。
又把小票拿了過來，對着桌子上的菜細細校對了一遍：“還有兩個菜沒上呢，要不你讓程欣在附近小商店裏呆一會兒？”
“這怎麽能行呢，你先回去吧。”爸爸對喬可朝門口的方向撇了下頭：“本來就夠麻煩人家了。”
”怎麽我沒給她錢？”
“人家差你那點錢？”
“媽，生氣對胎兒不好。”爸媽的聲音越來越大，周圍的兩桌已經有人轉過頭來看了。
“行了，喬可，你快走吧。”爸爸沉着個臉。
“好。”喬可又不敢裝出心急的樣子，只能慢慢走，爸爸突然在背後吼了一嗓子：“走快點，別讓你程欣姐等着急了。”
別的桌聽到聲音好奇地看向她，喬可腳步一沉，幹脆跑了出去。
“這呢。”溫寧喜站在路燈下朝她招手，黑色的影子被拉的狹長。
“走吧。”喬可牽起溫寧喜的手。
“你不是在跟你爸媽在吃飯嗎？”
“沒吃飽呗。”喬可笑了，不過也确實沒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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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牛排？”喬可仰頭看着大大的店牌，字周圍鍍着一圈藍紫色光纖，遇見這兩個字已經快被用的爛大街了。
“很土吧。”溫寧喜雙手抱在胸前，頗為憂愁的看着店牌名：“讓他換一個死活不肯，非說懂他的人自然會進來。”
喬可笑了笑，這個節奏飛快的社會，連人都很少有人願意看內在。
店裏面的設計倒和外面閃着熒光的牌子截然不同，整個店內黑白搭配，有兩層，一樓中央凸起的舞臺上面擺着一架純黑色鋼琴，在喬可的認知裏，鋼琴就是上流階層的象征，所以這家牛排店也很高檔，通往二樓的樓梯是螺旋式的，每一層臺階上的靠牆處都擺着一盆不知道名字的紅色盆栽，既不像花也不像草。
溫寧喜帶着喬可坐到兩個人用餐的地方。
服務員遞給她們兩份菜單，喬可裝作很熟練地翻開。
還不如不打開呢，每一頁價格都貴的離譜，為什麽一份蔬菜沙拉比一份肉的價格還要貴！這個蔬菜沙拉她也會做啊，說不定還比這邊賣的還要好吃呢，當然這些話，她是萬萬不會說出來的，吃飯的時候說這些，壞胃口。
“要不你點吧。”喬可把菜單合起，放在一邊，看向溫寧喜。
溫寧喜頭都沒擡，随口問：“可以啊，你有什麽忌口嗎？”
喬可想了一會兒，很仔細地回答：“蝦吧，我蝦吃多了手臂上會起紅點點，不過吃的少就沒事。”
“行，那你喜歡吃洋蔥嗎？”
“不喜歡。”
等服務員走遠了以後，喬可才放松下來，她從進門到現在身子都硬梆梆，自嘲地說了一句：“我只知道，牛排要點七分熟，五分熟，三分熟還有一分熟。”
“誰說的，只要你喜歡，管它幾分熟我都能讓他們弄。”
“不過，這家牛排店外面的風格和裏面的風格截然不同啊。”感覺出自兩個人之手，最後這兩個人大致成了再也不想見的仇人。
“确實，這家店是我朋友紀念他和他女朋友相遇100天，結果店搞到一半，他女朋友跟他分手了。”
“怪不得。”
溫寧喜趁着還沒上菜，從背包裏取出兩個彩繪的小陶瓷，把其中一只推到喬可面前：“送你，咱倆一人一只。”
“你自己畫的？”
“對啊，有沒有點眼熟？”溫寧喜期待地看着喬可，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
喬可很努力地回憶，但什麽也想到，只能很誠懇地回答：“沒有。”
溫寧喜的眼睛裏明顯閃過一絲失望。
“怎麽，是你之前跟我說過的動漫人物嗎？”喬可把玩偶拿在手裏，左右轉了轉，死活也想不出來。
“不是啊，我自己随便畫的。”溫寧喜笑了笑：“你收好。”
怎麽會什麽都不記得了呢？溫寧喜有些不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