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遇
初遇
溫寧喜——6歲，記憶裏的天空好像永遠是天藍色的，就跟湖水一樣，永遠會拿出一根藍色的蠟筆填滿。
“溫寧喜，不要發呆哦，老師給了你七個蘋果，你吃了3個，現在還剩下幾個？”小楊彎着腰蹲在溫寧喜面前，期待着她的答案，十以內的減法只剩下溫寧喜還沒教會，她很煩，但她是老師，所以她要微笑。
幼兒園升小學居然也要補課，其實她作為老師也想不明白是誰開的這個頭，她小時候是怎麽學會的呢？她也忘了，她期待地看着溫寧喜，等待着她的答案。
漫長的等待讓其他孩子有些不耐煩：“溫寧喜？想出來了嗎？”小楊老師舉出自己的十根手指頭，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我吃不了3個蘋果。”溫寧喜有些委屈：“我每次只能吃半個。”
“老師不是這個意思。”小楊在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每次上完課都想趕緊辭職，小朋友們确實挺可愛的，但一整天下來身心俱疲：“老師的意思是還剩下多少個？”莫名其妙夾起來的嗓子。
“我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呢？”小楊恨不得把答案說出來：“我們今天課上才學的呀。”
“溫寧喜好笨啊。”有小朋友毫不留情地大笑。
溫寧喜本來就被問的煩，這下幹脆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寶寶乖，我們不吃蘋果了。”小楊趕緊把溫寧喜帶到了辦公室：“我們在這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溫寧喜揉了揉眼晴，小聲應了一句：“好。”
“老師這裏有水果，你自己拿着吃。”說完就托旁邊的老師照看一下又匆匆回了班級。
“溫寧喜你過來。”一個老師對溫寧喜招了招手。
溫寧喜怯怯地走了過去，兩只手交叉地盤在身後，她不喜歡這裏的老師，她喜歡幼兒園的小程老師還有小蔣老師，她們會教自己唱歌、跳舞，她喜歡唱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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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正常的，你們班小朋友他們有的從中班就開始在這裏學這些了。”老師摸了摸溫寧喜的頭，安慰着：“沒關系的，我們喜兒肯定能學會的，對不對？”
溫寧喜聽着更委屈了，眼睛一熱又想哭，在眼淚還沒出來之前：“老師，我回班了。”
溫寧喜，你要忍住，你要堅強。
“好。”老師還以為是自己的激勵起了作用。
溫寧喜從辦公室出來後，蹲在門邊上，跟一個湯圓似的。
她不想回班，回班又要算剩下幾個蘋果，她現在只想回家，回家先看兩集動畫片，在吃一盒蛋糕，溫寧喜在心裏默默地計劃。
“小楊老師對這孩子還挺好。”
“能不好嗎？你想想她媽媽給我們都送了那麽多東西，你說給帶班老師要送多少，不把她當小祖宗供着把誰當小祖宗供着。”
“也是，不過，也難為這孩子了，有的孩子就天生理解能力差，我教書那麽多年了，學習好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溫寧喜不是讀書的料子，不過長的不錯，長大了肯定比她媽還要好看。”
“現在的小孩恨不得從娘胎裏就開始學，唉，我們家那位學奧數，老師說學的年齡太晚了，還要加課時跟上，這哪有空啊。”
……
溫寧喜更加難受，在幼兒園的時候，明明自己學唱歌跳舞什麽的可快了，還是班級的小主持人，怎麽現在突然變得這麽笨。
溫寧喜不想聽見她們說話，也不想回班，她幹脆跑了，一邊跑一邊哭，一直跑到培訓班的後花園，後花園和外面隔着一層圍牆，她想出去，但個子太矮，只能靠在圍牆上哭。
“你在哭？”
“誰？”溫寧喜聽到聲音後，來回看了看，也沒發現有人：“不許吓人，出來。”說話還帶着哭腔。
“笨蛋，我在牆後面。”
“你在牆後面幹什麽？”溫寧喜站了起來，面對着牆，把眼淚擦幹，好奇地盯着圍牆，聽聲音，也像是個小女孩。
“我來接我爺爺。”外面的女孩回答。
“爺爺？你是葫蘆娃？”溫寧喜腦子靈光一閃，有些激動，爸爸說，這世界上真有葫蘆娃，但只有善良的人才能看見他們，所以溫寧喜一直覺得總有一天自己會遇見他們。
“什麽是葫蘆娃？”
“電視上的動畫片。”溫寧喜有些失望，怎麽會有人連葫蘆娃都不認識。
“哦，我家還沒有電視。”女孩回道。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哭？”溫寧喜擤了擤鼻涕，鼻子被堵住，說出來的聲音都不像自己。
“我外公說，別人在哭的時候不要問她原因，不然她會更傷心的。”
“可是你不問怎麽安慰我？你不安慰我就會一直不高興。”
“好吧，反正你也不在哭了，那我問你，你剛剛為什麽哭？”
“我不會算數。”溫寧喜說完又哭了起來，溫寧喜你真沒出息。
“不會算數為什麽要哭？你不許哭了！”女孩用幾乎命令的口氣。
溫寧喜努力忍住，打着嗝斷斷續續地回答女孩的問題：“我，我們老，老師問我，7，7個蘋果吃了5個還，還能剩下幾個？我不，不知道，因為我，我一次只吃半個蘋果。”溫寧喜覺得自己快要抽過去了。
“不是還剩下2個嗎？”女孩回答的很快。
“你，你會算數？”溫寧喜不可思議地問道，怎麽所有人都會，就只有自己什麽都不會。
“我外公在家裏經常和我這麽問着玩。”
“你能進來嗎？”
“不能，我只能在大門口等我外公下班，這裏管的很嚴的，所有外人都不允許進來。”
“那你能幫我寫作業嗎？我給你吃糖，還有小人書，我有好多，我都可以給你。”溫寧喜可憐巴巴地說着：“我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吧，幫助別人會變漂亮的。”
女孩想了一會兒： “我教你算數，很簡單的，20以內的我都學會了，但我不能幫你寫作業。”
“我不嘛，我不想學。”溫寧喜又哭了起來：“我不想學算數，算數一點都不好玩。”
女孩嘆了一口氣，語氣很是老沉：“你這可怎麽辦啊，這些以後都要學的，不如現在就學會。”
“我爸爸都說了，這些都是小學才要學的，我現在才幼兒園不用學這些，是我外婆非要讓我來學的，我爸還說了這是拔苗助長！”可憐的溫寧喜已經忘了，她早就已經從幼兒園畢業了，暑假一過，她就要去上小學。
“你才上幼兒園？”女孩有些驚訝：“你這麽小就要學這些？拔苗助長我知道，我外公跟我講過。”
“對啊。”溫寧喜驕傲了起來：“我才上幼兒園。”
“好吧，那你快點把作業拿過來，我幫你做，不過我要是沒等到你我就走了，我不能讓我外公等我，他身體不好。”
“好。”溫寧喜着急地跑回教室，氣喘籲籲地叫道：“小楊老師，我想在你辦公室寫作業。”
“好，你拿吧，有不會的，可以問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或者等我回辦公室問我。”小楊很爽快地答應了，她也不想因為一個溫寧喜拖了整個班的後腿，溫寧喜願意主動寫作業，她已經燒高香。
“那我給你說題目，你跟我說答案。”
“那你說快點。”
“好，那你也算快點啊。”
“6加7。”
“13。”
“8減4。”
“4。”
“9減2。”
“7。”
……
“你真厲害。”溫寧喜趴在地上，女孩報一個答案，她就寫一個：“這下我外婆回去肯定不會罵我了，你不知道我外婆可兇了。”
“我确實很厲害。”女孩有些得意。
“嗯，我就沒有你那麽厲害，我作業都不會寫。”
“不會啊，我外公說了，每個人身上都有太陽，只是要讓它發光。”
“這是你外公說的？你外公也厲害。”溫寧喜發自內心地誇贊，雖然她聽不懂這句話，但她能感覺得到說出這句話的人很厲害。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是一個姓蘇的老爺爺說的。”
“你不上課你幹什麽呢？”溫寧喜好奇地問着。
“背古詩，看外公買的書，我外公可厲害了，他上過高中，作文一直被貼在大黑板上。”
“什麽是作文？”
“就是，就是寫了字的紙。”女孩不知道怎麽跟溫寧喜解釋。
“我明天把糖果帶給你，你喜歡水果糖還是巧克力？”
“我牙疼，不吃糖果，要不，你給我畫幅畫？”女孩說。
“好，但我怎麽給你？”
“你把畫疊成紙飛機，扔出來。”
“行，你等我。”溫寧喜把自己的作業紙撕了一張下來，在空白的一面，畫了兩只小白兔，小白兔手牽着手，衣服上有一個太陽。
“我畫好了。”
溫寧喜把畫疊成紙飛機，然後站了起來，對着飛機的頭呼了一口熱氣，舉高向上用力一抛，紙飛機飛過了圍牆，落到了外面。
“撿到了。”女孩喊道：“我走了，我要去接我爺爺了。”
“你叫什麽？”溫寧喜對着圍牆大聲問。
“喬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