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動

第29章 心動

那女人被救了下去, 所有人都跑去圍觀湊熱鬧了,沒人注意到木質的樓梯間裏。

寶春心有餘悸,眼眶和鼻頭都是紅彤彤的, 看着柔柔弱弱的樣子卻在緊要關頭救了別人一命。

四爺沉默着拉過她的手,嫩白的掌心一道暗紅色傷口觸目驚心。

“傻子……”他嘟囔了句什麽, 俯身在她眉宇間落下一個溫潤的吻, 不帶任何欲望,充滿了撫慰和憐愛。

他從未這麽親過她。

寶春心尖跟着顫了下,然後整個人被他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順着狹窄的階梯往下走去。

木質的臺階有年頭了,踩上去吱吱呀呀, 他步履從容,托着她膝彎的手臂很穩, 寶春耳邊是他咚咚有力的心跳。

“爺……”

“嗯?”

“強搶那女人的大官是這裏有名的文人,這種斯文敗類也能中舉?”

“這算什麽, ”四爺垂眸瞧她一眼,低低笑出了聲, “鳳鳴樓緊挨着貢院, 貢院可是科考的地方。”

最大的娼館挨着最神聖的考場,多麽諷刺。

寶春不說話了,感覺得到他情緒低沉了下來, 把她往懷裏收的更緊了。

好好的一頓大餐沒吃成,兩人回去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這會兒去請太醫想必會驚動皇上, 四爺将她放在軟榻上, 吩咐蘇培盛取來了藥箱。

“哎呦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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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盛被寶春手上的口子驚了下,瞧着挺嚴重的不只是破皮那麽簡單, 他趕緊打量主子爺有沒有哪裏傷到了,四爺擺了擺手,蘇培盛躬着腰退下去,順手帶上了門。

主子爺這是打算親自給小春子上藥,他又何苦在這礙眼。

皇子們下榻的地方什麽都是齊全的,連備用的藥箱匣子都很大一只,四爺翻了翻,從下層找出了紗布和一個小棕瓶。

掌心翻卷的皮肉黑紅一片,邊緣處還在向外滲着血珠,四爺不适地眯了眯眼,用紗布沾着藥膏一點點蹭了上去,看上去一臉嚴肅。

百葉窗半敞着,湖面上的風送了進來,白色紗幔被吹的一鼓鼓的。

他長睫低垂着,手上的動作細致輕柔,抹完了還罕見地解釋了句,“這是仙鶴草,收斂消腫,止血化瘀。”

說完了不見回應,一擡眼,就見寶春一眨不眨地凝望向自己,眼底流動着缱绻笑意,一副完全不設防的乖順模樣。

四爺被她這麽直勾勾瞧着有點不自在,心裏卻莫名愉悅,他輕咳一聲,問:“你帶的絲巾呢?”

紗布有點窄,透氣卻并不結實,還是再綁一層保險些。

“哦,在裏間的八寶妝匣裏。”

四爺進去取了,寶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裏暖暖的,唇角忍不住上翹,手上鑽心的疼仿佛都舒緩了不少。

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他回來,寶春找了過去,眉宇間來不及收回的笑意瞬間僵住了。

幾條絲巾躺在臺子上,旁邊散落着一包藥,他背對着她站了良久,緩緩轉過了身。

“麝香、藏紅花、夾竹桃……”

一字一頓,每一個字眼都重重地敲上了她心頭。

“全是女子避孕之物,你從何時開始吃的?”

寶春唇瓣動了動,腦子裏閃過無數種可能性,最後還是說了實話,“從第一次後……”

四爺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黑眸裏的溫柔淡了下去,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只說了句“用膳吧”,就走了。

一頓飯吃的鴉雀無聲,只有時不時勺子碰上碟碗的脆響,寶春食不下咽,一口米嚼了很久也咽不下去,有心要開口打破沉默,卻見他吃的專注,顯然不想搭理她。

夜幕四垂,耀目的星光傾瀉在粼粼的湖面像蒙了一層銀紗,漂亮極了,寶春卻無心賞景,餘光一直在暗暗留意他。

他身上是件月白色的常服,低調繁複的暗紋從肩部一直延綿至袖口,随着他手腕的細微動作,隐隐閃着冷光。

高高在上,令人自慚形穢。

兩人埋頭吃飯,誰也不先開口,外面湖上泛舟嬉鬧聲不絕,屋裏卻詭異的安靜。蘇培盛中間進來過一次,被吓人的氣氛逼着退了出去,心想小春子這回怕是要歇菜了……

吃完了四爺就去看書了,沒像往常一樣叫她進去伺候,寶春在門外徘徊了許久,嘆了口氣,打算出去轉轉換個心情。

地上的草發芽了,她有一搭無一搭踢着地上的石子兒,故意放慢了腳步,走幾步就忍不住回頭,沒人追來。

兩岸燈火通明,園林旁是一條狹長的巷子,盡頭傳來隐隐的喧鬧聲,巷子裏空無一人,前方透着光亮,越往對面走嘈雜聲越近,盡頭處視線豁然開朗。

光影迷亂,原來進了一條花街柳巷。

寶春随便挑了家店進去,因為是男裝打扮倒也沒人攔她。

正中央的臺子上,炸雷般的鼓聲震的人耳膜生疼,舞姬光着腳踩在鼓面上起舞,身上裹着的紅紗單薄的看得見肉,臺下數不清的老爺朝她扔銀票。

樓上二層,賭徒們圍着八仙桌搖骰子下注,一雙雙眼放着金光,尖銳的叫嚣聲令人不适。

還有些人眯着眼躺在椅子上吹煙槍,在煙霧缭繞中,享受着放縱又頹廢的感覺。

寶春被嗆的直皺眉,留了銀子就退

了出來,哪怕心裏再煩悶,也知道這裏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回到來時的小巷,有意順着原路返回,算了,這事原本就是她出于私心故意瞞着他,回去跟他好好說說服個軟吧。

往巷子裏越走越深,遠離了喧嚣,身後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個流裏流氣的男人向着她逼近,醉眼朦胧地不知喝了多少。

寶春裝作沒看見加快了腳步,拐了個轉角後直接跑了起來,誰知巷子口還有個醉鬼。

後面那人追上來将她拖到了地上,地上的碎砂石隔的人生疼,不用看也知道手上包紮的紗布裂開了,她像雞崽一樣被拎起,按在了牆上,一張泛着青灰的臉湊了過來,嘴裏帶着熏人的酒氣。

脖子上一絲涼意,一把匕首抵了上來,泛着冷芒。

寶春咽了下口水,盡量穩住聲音不激怒對方,“荷包裏的銀子你們通通拿走,只要別傷我性命……”

那人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在了她衣擺上,荷包被猛地拽了下來,他卻又看向了她脖子下方的衣領,眼睛就有點移不開了。

寬大的領口經過拉扯,露出一片欺霜賽雪的白,白花花顫巍巍的惹人采撷。

他伸手探了過來,寶春以為在劫難逃,想着硬拼一下的可能性,不料下一秒那人就被踹翻在了地上。

逆着光,寶春看見了四爺收回了長腿,漆黑的眼盯着地上雲裏霧裏的醉鬼,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那人晃了晃頭,被這麽一踹恢複了幾分清醒,他摸到了地上的刀,眼神狠戾,猛地砍了過來。

手上肌肉暴起,看着力道極大卻始終近不了四爺的身,匕首刺了幾次都被輕松避開了。

他惱羞成怒,發力後不管不顧地撲了過來。

四爺找準時機,握住他的手腕卸了刀,一扯一帶,那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撲,頭砰地一聲撞到牆上。

他還要掙紮,四爺另一只手肘抵上了他的後頸椎,狠狠往牆上一摁,醉鬼一聲慘叫,大臉瞬間被壓癟在了牆上。

見差不多了,四爺剛要松手,忽瞥見他褪到一半的褲子,眸光一寒,下狠手将那人雙臂反手一擰。

咔嚓一聲,殺豬般慘叫,醉鬼扭着手臂跪倒在地脫臼了,疼暈了過去。

四爺跨過地上的人,彎腰将癱軟在角落的寶春抱了起來,寶春眼巴巴瞧着他,想說什麽又被他瞪了回去,閉了嘴。

大樹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斑駁的燭火切割成幾塊,他抱着她一路穿過別館的長廊,進了大門,又進了房門把她放在了地上,後背就附上來一片柔軟。

“對不起…我不該瞞你,是我不對,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他沉默地站着,想将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拉扯開,卻被從後面抱得更緊了。

“我不是不願,我怎會不願……”軟糯的嗓音染上了哭腔。

“你看旁人一眼我就揪心,你不理我,我的世界都塌了…嗚嗚嗚…可是我那麽微不足道,你又那麽好,我不敢啊…嗚嗚嗚……”

寶春的手臂無力地低垂下來,四爺終于能轉了身。

她睫羽微阖,水洗的淺眸緩緩擡起,看向他的眼神直白而柔軟。

“我也不知怎麽就…唔……”唇上忽然一熱,阻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唔……”他再次壓下了下來,眸光幽深。

“那麽喜歡…唔……”他又親一口。

“你…唔……”綿軟又執拗的聲音終于消失了。

他捧着她的臉,憐惜地舐吮輾轉,極盡了溫柔,寶春半邊身子都麻了,被動承受着。

柔情漸漸變成了燥熱,周遭溫度節節攀升,他猛地将她抱上了梨花櫃,大手一揮,東西嘩啦啦落了一地。

不等她回過神,唇瓣就又被更用力地吸住,滾燙的呼吸從她的臉頰一寸寸蔓延過如玉的耳垂,一路向下。

淡青色的血管規律地跳動,惹的他神經愈發躁動,忍不住将她锢得更緊,對着柔白的脖子吮咬着,滿意地聽見她吃痛的嗚咽聲。

良久,他長出了一口氣,從她身上擡起了頭,寶春小臉紅的像熟透了,外衫被揉的亂糟糟的,愣愣的表情有點嬌憨。

他輕嘆了聲,将人摟緊懷裏,“以後都不用怕了,有我護着你。”

這句話一出口,他心裏有什麽像是變化了。

寶春抿了抿唇,無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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