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承諾
第50章 承諾
小順子領賞退了出去, 貼
心地将房門帶上,一室安靜。
寶春坐在床邊一動不動,陰沉着臉, 沒一會兒就把床柱旁的流蘇全薅沒了。
越想越不對勁,她猛地起身去了屏風外的書案。四爺擺放東西的習慣沒人比她更清楚, 幾乎沒弄亂任何書冊, 就輕易翻到了抽屜裏藏着的信。全是她寫給林潤之的。
大部分紙張皺巴巴顯然翻來覆去看過好幾次,上面問候關懷的句子被墨跡故意塗黑了……
寶春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像吞了只死蟲子。
良久,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将那些信原封不動放了回去。
四爺回府就進了吟楓苑。
書房剛燒了的時候兩人只是住在一處, 她午休時他就在另一側忙公務。
不知何時起他順理成章在她這蹭早膳,蹭着蹭着幹脆三餐都在她這解決了。蘇培盛心想主子爺這招溫水煮青蛙妙啊。
側福晉的份例每餐葷素各六品, 時令果子茶點另添。自從四爺在吟楓苑用膳,小順子就問大嬷嬷開了條子, 每次多領兩倍食材進小廚房。
一個人忙到累死他也不讓旁人搭把手,其他人只有眼紅的份, 心想這兔崽子不知從中撈多少油水呢, 跟對主子真是雞犬都升天。
晚膳時四爺總覺着寶春格外安靜,那道八寶芙蓉鴨她平日裏最愛吃,今日卻一筷子都沒動, 只顧扒眼前的米飯。
四爺往她碗裏夾了只鴨腿,寶春頓了下,忽然擡眼看過來, “我進府有段時日了, 不知王爺答應幫我脫身是什麽時候?”
她問的突然,四爺垂下了眼皮, 一臉的漫不經心,“這事總要慢慢打算,何況你的名字上了玉碟。等忙完了這陣兒吧,忙完了再說……來,嘗嘗這道珍珠扇貝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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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春氣得不輕卻還是沉住了氣,埋頭喝他遞過來的湯,捏勺柄的指尖隐隐泛白。
飯後兩人和往常一樣分坐兩邊,一個看書,一個打絡子。燭火昏暗費眼,寶春弄了一會兒放到一旁洗洗睡了。
心裏藏着事連帶着胃一直不消化,脹得她遲遲無法入睡,只得閉着眼假寐。
過了許久可算來了點睡意,旁邊被褥陷下去,他上床了。
後腰一空,隔在中間的長條抱枕被他拿走了,炙熱的胸膛貼了過來,她腦子裏瞬間掀起驚濤駭浪,瞌睡蟲全跑了。
細細密密的吻蝶翼般落在了她額頭,鼻梁,一路向下印上她柔軟的唇瓣……
也許是太投入了四爺壓根沒發現她的僵硬,溫柔又熱切地輾轉摩挲,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輕撬開貝齒勾纏她的小舌,謹慎又娴熟地糾纏吸吮一看就是做慣了。
舌尖上沙沙的痛感無比熟悉,寶春簡直不可置信,這些日子他每晚都對她醬醬釀釀?!
她一動不敢動,過了半個時辰或許更久,他終于滿足了。黑暗中寶春睜開了眼,盯着帳子頂懷疑人生。
冥思苦想了一宿,唯一的法子就是開始作妖,等何時他受不住了自然會放她離去。
若這會兒她主動捅破那層遮羞布,保不齊他破罐子破摔把她囚禁起來連門都不讓出了。
府裏奴才們敏感地察覺近日側福晉心緒不佳,一點小事就能發脾氣,動不動摔東西,還專挑極為名貴的古董花瓶摔,心疼得蘇培盛趕緊回禀。
“昨兒年主子摔的是一對紅瑙髓項圈,今早摔的是前朝留下來的琺琅花瓶,晌午只一會兒的功夫又沒了一盆曼陀羅……爺您看這……”
四爺揮了揮手裏的折子,眉頭都沒皺一下,“她想摔就給她摔,此等小事不必來報。”
“……是。”蘇培盛抹把額上的汗,退下了。
寶春以為總算結束了,結果晚上上了榻人家照常該親親該摸摸,興致高昂啥也不耽誤。
一招不行寶春轉頭霍霍池裏的錦鯉,将他的心頭好一條條撈上來,送到小廚房讓小順子炖了。
小順子膽子發顫實在不敢動手,偷偷将此事報給了四爺。
四爺沉默片刻後,忽然問,“那麽小的五條哪裏夠吃?去,再給你年主子撈五條上來,清蒸紅燒做兩樣,瞧她愛吃哪種。”
于是寶春收到了一桌子魚,郁悶地想掀桌子。
側福晉恃寵生嬌的消息不胫而走,福晉正愁沒把柄拿捏她,聞言胃口好到用了兩碗小米粥。
一大早她帶着一群人進了吟楓苑,坐在花廳等寶春過來請安。不料人家睡到了日上三竿,進來頭一句話竟然是,“我屋裏東西不夠用,福晉給我提提份例吧。”
幹等了這麽久福晉本就憋着火呢,乍聽之下忽然被氣笑,“側福晉的份例是有定數的,哪是想多要就多要的?誰家王府都沒這規矩。屋裏若短了物件,那必然是手滑摔了太多,小心點什麽都有了。”
寶春淡定地抿了口茶,笑眯眯,“福晉既不允,那就勞煩爺來評評理吧。”
“你大膽!”福晉再也繃不住了,沉聲呵斥,心想這賤人是主動找死,王爺最重規矩還能饒了她?
饒不饒的底下人不清楚,反正側福晉的份例是提上去了。福晉铩羽而歸,氣得大病一場差點犯癫痫。
四爺早察覺寶春不對勁。
肥鴿再也沒帶回過她的信,抽屜裏信紙有正有反顯然被人翻動過,她所有的反常便有了解釋。
鬧了這些時日差不多夠了。
晚上寶春洗完澡在屏風後換肚兜呢,兩條結實的手臂從後面摟了上來,吓得她差點尖叫出聲。
“你知道了……”
四爺攬着她的腰肢使勁揉了一把,臉埋在她脖子裏一點點吮着,嗓音低沉的不像樣子。
寶春使勁推了一把,硬邦邦的胸膛沒推開半點,她那點力氣哪夠瞧的,被四爺一把扛上了肩頭。
“混蛋!你起誓過,不遵循誓言要天打雷劈的!”
“那便天打雷劈。”
四爺懲罰式地拍了下她肉肉的小屁股,将人丢上了榻。
身子跌進柔軟的被褥,鋪天蓋地的吻砸了下來,周遭全是他身上清冽冰涼的味道,慌亂間,寶春摸到頭上一根玉簪抵了上去,“你,你放開我!”
溫涼的玉質簪子刺在他心口左側,他喘息着停了下來,涼嗖嗖凝她幾秒,忽然攥緊她纖細的皓腕往他自己的胸口送。
滾燙的呼吸噴薄在她耳邊,“刺吧……”
她要瘋了。
被威脅的明明是他,反倒弄得她手足無措。哪裏真舍得刺傷他?握着簪子的小手悄悄往外移了移,四爺察覺她的動搖,低低悶笑出聲漸漸得寸進尺。
月亮爬了上來,寶春回過神後雙頰泛紅,懊惱地別過頭去,一點力氣也沒了。
“是我不好,別氣了……”四爺捏上她下巴尖輕輕轉了過來,低低柔聲哄着。
“好意思說?你是王爺怎麽可以這樣……”
“哪樣?”
“……”
寶春瞪他一眼,覺着自己太沒用了。
正生氣着,右手有什麽東西套了上來。暖融的燭火中,那枚松石戒指散發着低調柔和的藍綠色,好看極了。
她心裏咯噔一下,屏住了呼吸,并不确定,“你…這是什麽意思?”
四爺收了戲谑,黑壓壓的眸光深的像将人吸進去,“一生一世一雙人。”
世界靜止了一瞬。
“……你那麽多女人,不要別人了?”
“嗯。”
寶春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辨別着眸子裏的情緒,委屈來的迅猛強烈,她猛地撲上來抱住他肩膀就是一頓猛捶。
“你早幹嘛去了?!早幹嘛去了…嗚嗚嗚……”
密密麻麻的小拳頭雨點似的落了下來,四爺一動不動承受着,滿心滿眼的憐惜,“是我不好…是我莫名其妙,害春兒傷心了……”
過了好一會兒,寶春才抽噎着平靜下來,依偎在他懷裏耳邊是他穩健有力的心跳。別扭地把玩他綁辮子的玉墜。
“今日逢十五,你不去福晉那會不會傳到外面去?”
四爺挑了挑眉,故意逗她,“那我過去?”
“堂堂王爺豈能朝令夕改?”她輕扯了他一下,一臉的不滿“……再說…你都有嫡子了。”
“府裏就一個孩子,人丁單
薄。”
“誰不會生似的!”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空氣變得黏稠暧昧,兩人對視着都有些口幹,他情不自禁地湊了過來,伸手解她的衣服,卻被她攔了。
“你去洗洗。”寶春小眉頭擰着,還是有點嫌棄。
有了方才他那句話,過去的事就算翻篇了,可還是別扭的……
四爺輕笑出聲,光着身子下床,在燭火的包裹中他半邊身子隐在陰影裏,寬肩窄腰,顯然壯了許多。
拉開抽匣他掏出一本冊子,竟是記錄皇子幸了誰的記錄,皇室主子們有這樣的慣例,方便後院女子懷孕後核對日子。
冊子并不厚,帶墨跡的最後一頁寫着,“康熙四十五年,長夏,戊月十四日,吟楓苑。”
心裏瞬間炸開了絢爛的煙火,她再也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小聲嘀咕了句,“我走後,你一直都念着我呀?”
“誰像你如此沒良心,整日想着嫁給別人。”
“那還不是被你拆散了?”
“怎麽,舍不得了?”四爺危險地眯了眯眼。
寶春噗嗤笑出聲,微微褪下裏衣露出了凝白的肩頭。上面刺了一朵豔紅的鳶尾花,仔細瞧看得見花心一個不明顯的“禛”字。
四爺沉默了一瞬,說不出的感動湧了上來,憐愛地吻了吻,“疼不疼?”
寶春搖了搖頭,擡起水潤的眸子,聲音悶悶的,“我怕嫁了別人,有一天把你忘了……”
他輕嘆一聲,對她的情愫又多了一重,抱着她再也不想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