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咖啡
第27章 咖啡
星期一一早陳禮就給她打電話, 讓她別忘了帶上移動硬盤。
昨天一早傳給他的文件只是一部分,完整的在移動硬盤裏。
陳禮東西要的急,原因是新聯系的合作方催的也急。
蘇栀到工作室門口的時候, 人已經迫不及待掐腰立在大門口等,見蘇栀過來直接伸過手:“硬盤給我。”
蘇栀将移動硬盤從包裏找到,掏出給了陳禮, 問他:“陳經理, 什麽情況?”
陳禮邊往裏走邊回:“明天你、我,還有曹冰因,小六和章筠一起過去林城出差, 酒店已經訂好了。林城劇院的蔣申蔣主任很喜歡你去年二改的《昨日北城》劇本,我們過去幾天,談一下細節,能合作自然最好, 不能合作也能認識不少業內的人。剛好後天他們劇院有戲劇藝術展, 有不少人參加,很熱鬧。”
“冰因?”蘇栀詫異的看了陳禮一眼, 心想這人怕不是大腦短路了, 人不是已經解約了麽?
“誰喊我?”
結果蘇栀話音剛落, 回應她的不是陳禮, 而居然是曹冰因本人。曹冰因從陳禮辦公室裏徑直走了出來,一臉笑嘻嘻的吐了吐舌。興許是看見了陳禮不耐的那張臉,又端正了下姿态。
什麽情況?
陳禮沒搭理曹冰因的吐舌頭, 木着一張臉推門進了辦公室。
蘇栀沒跟着一起進,先上前幾步将曹冰因扯到一邊說悄悄話, 陳禮也沒理會兩人,辦公室門倒是沒關, 就那樣大剌剌敞開着。
“我又回來了,”曹冰因自然知道蘇栀想問什麽,“原因挺複雜的,”接着小聲的跟蘇栀嘀咕了聲,“那邊人太惡心,我剛跟人吃了頓飯,那老板就半路堵我,直言簽約後要我做他一年的床伴。”也就是得讓人給睡夠了的意思,曹冰因是想走捷徑,但那個要求着實惡心到她了。最關鍵是對方腦滿腸肥,實在下不去嘴。如果長得帥點,可能還有點概率吧。曹冰因跟蘇栀不一樣,她目的性強,放得開。除非對方她沒看上。
不過這些她自然不會跟陳禮說,她跟陳禮妥協是用的另一條原因,陳禮要的違約金太他媽的高了。走那天真的是白哭了。
“......”蘇栀聽着舔舔唇,消化了下,圈裏多多少少的潛在規則她知道些。不過真切在自己關系密切的同事中聽到,還是需要消化一下。然後索性也沒再多問,只說:“陳禮說明天要去林城出差,也不知道去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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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他沒跟你說?”
“這麽久?”蘇栀瞠目。
“他肯定要奔着合作去,到時候真成了,場地,合同,合作演員,一堆的破事,半個月少說了。說不準一個月兩個月都有可能。怎麽了,你家裏有事?”曹冰因問。
“......沒有。”蘇栀含糊了句,深出口氣,畢竟跟她也說不清。
正聊着陳禮又探出來半邊身,手裏拿着份文件沖曹冰因點了點,讓她進去辦公室。轉而又沖蘇栀說:“你去隔壁找後期蘇師傅,他會給你兩份文件資料和醫科大宣傳視頻定版終版,分別交給你上次給策劃案的領導。今天務必讓他們有問題提出,我們改正,沒問題自然是最好,因為我們明天要出差,知道吧?”陳禮說着頓了頓特意交代:“态度好一點,長點眼色,說不準就算有小問題,人家也就不計較了。讨好人會不會?附近不是有咖啡店麽,買幾杯咖啡帶上,花銷報財務部。”
蘇栀:“......”
領導手把手教她怎麽人情世故。
陳禮交待完就收回身進了辦公室,曹冰因沖蘇栀擡了擡眉,跟了過去。也不知道人要跟她說什麽。曹冰因進去直接坐在了陳禮辦公桌跟前的椅子上,“領導,什麽事?”
陳禮擡眼看了人一眼,從旁邊的資料堆裏抽出一份資料,丢到人跟前:“老板說,讓你好好看看簽約合同,裏邊有一條是合約期內初次違約,如無落實,二次解約,付三倍違約金。”
“......”
曹冰因別的沒聽怎麽明白,付三倍違約金幾個字聽得最是清清楚楚。心裏想着資本家真他媽黑,不是好色,就是貪財。邵之魏顯然是後者。言外之意,下次再提,讓她想好了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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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栀找到蘇師傅,将資料和宣傳視頻的終版定版都拿到了手,然後過去醫科大。
中途就近選了家口碑不錯的咖啡店,打包了十來杯咖啡,選了其中最叫座的冰美式,花了三百多。
不同上次的無頭蒼蠅似的,這次她直接先找到學校校務辦公室,将視頻和資料遞過去一份,然後給辦公的幾位小哥哥小姐姐每人都分了咖啡。
校務辦公室人來人往過來辦事的學生不少,蘇栀站在那等了一會兒,然後工作人員就招呼她直接過去找領導。
說明這邊是沒什麽問題。
蘇栀最後提着僅剩的一杯,往廣知樓方向去。
陳禮派活的時間段其實不怎麽好,也可能他不知道對方是周宴拾,不知道這個點人說不準有課,根本不在辦公室。而且就算沒課,他也可能會在實驗室待着做別的。
蘇栀路上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然後上去十二樓,他的辦公室門大開敞着在那,進去後,意料之中的撲了個空。
沒人。
不過蘇栀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要回去,跟陳禮如實彙報了下情況,陳禮讓她一直等。
她就知道。
周宴拾的辦公室蘇栀不是第一次來,直接關上門,将最後剩的一杯冰美式和資料放在他辦公桌上。
然後拉過他對面的椅子坐過去,邊翻手機邊等。
這一等,還真的等到将近中午。蘇栀用她之前用過的那個水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點水,玩手機刷了會小視頻,無聊之際又看了眼工作小群裏同事們的插科打诨,最後終于熬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昨晚沒睡好,這一覺睡得很沉,周宴拾推門進來,她人都還沒醒。
周宴拾脫下外套挂在一邊,衣料随着動作摩擦擦擦的響動,給自己倒了杯水來喝。喝過一口,側臉掃過趴在那睡得正酣的蘇栀。
蘇栀半邊側臉枕在手臂,嘴巴微微張着,鼻子挺翹。唇色是那種淡淡的粉紅,潤潤的,并不幹燥。或許是因為睡得時間長或者姿勢擠壓臉頰的緣故,露出的臉側透着紅霞,也是熟睡狀态下的一種面部特征,額頭還微微浸了點細密的汗在上面。周宴拾沒去喊她,拉過另外一張椅子在一邊翻資料看。
蘇栀這一覺睡得過于沉,醒的時候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視線在周邊看了一圈,最後看到辦公桌對面坐在那垂眸翻看資料的周宴拾後方才渾渾噩噩醒了些。
周宴拾掀起眼皮看人,蘇栀有種剛睡醒那種幼态般的呆滞,半邊臉上還有一片壓出來的紅印。蘇栀擡起手背蹭了下嘴角,還好,沒流口水。
周宴拾起身端過水杯,又接了一杯水,然後給人推過去到面前,“喝點水。”
接着坐到自己位置上,又往右後邊的位置擡了擡手:“不夠清醒,過去再洗把臉。”
蘇栀:“......”
蘇栀是不太清醒,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過來幹什麽的,哦的應了聲,端過周宴拾給的水,抿了口濕濕嘴唇。
不過她沒打算過去洗臉,臉上一早畫的有淡妝,就算不是很明顯,但是洗了多少都會花在臉上。
最後視線落在那杯冰美式上後方才後知後覺,她是來送資料的。
于是放下水杯,先将資料推到了對面,“那個,這個是宣傳視頻的一些資料,還有視頻終版,我等下發你,你看一下,看有沒有地方不滿意需要改的。”
口吻是工作的口吻。
周宴拾應了聲行,說:“先放那吧。”然後就繼續看自己的文件了。看上去很專注,很要緊的樣子。
但是,她的也挺要緊的,陳禮跟催命似的。
“......”蘇栀舔了舔唇,然後将手邊的冰美式推到人眼皮底下,說:“要不要喝杯咖啡?冰美式,校外西邊偉昌路上的那家Parrot,他家招牌。”
“你喝吧,我不用。”周宴拾頭都沒擡,話說的幹脆。
“......”蘇栀又舔了舔唇,一并還撓了撓頭發,醞釀了半天,撩起眼皮看人,予出口氣,又開口,将咖啡一并往前又推了推,差不多人餘光也能看見的角度和位置:“這是公費買的,我們領導讓我用來讨好你。”
周宴拾:“......”
周宴拾翻閱資料的手終于頓住,看了眼幾乎到眼皮底下的咖啡,轉而看過對面,又看了眼她放在自己跟前的那份資料。頓時了然,輕扯唇,卻是繼續翻自己手底下的那份實驗資料,話說的很随意,清淡,爽快,無情,“我應該沒那麽容易被讨好。”
蘇栀:“......”
蘇栀坐直身體,盯了眼他說話時候一開一合的薄唇。
給人一種給薄情的感觸。
想着,他說這話,什麽意思?
那他該怎麽讨好?吃那套?
這個問題,蘇栀還真沒仔細研究過。畢竟工作上她跟他交集不大,僅有知道的一些細枝末節,還是都是通過蔣藝的那張嘴三言兩語傳達過來的,的确也都是一些痛苦哀嚎。
想了一會兒,蘇栀默默将那杯咖啡拉到了自己面前,然後掀開蓋子,自己抿了口,挺好喝的,這可是那家咖啡店裏的招牌,最貴的一款,不喝可惜了。
蘇栀小口喝,抿抿唇,嘴角都晶晶瑩瑩的挂着咖啡液。
空氣一瞬間變得安靜。
對面只有周宴拾翻資料或者拿筆簽字的動靜。
蘇栀咖啡喝的專注,微信裏陳禮發來一條信息問她:【蘇栀,人等到沒有?資料開始看了嗎?】
蘇栀還沒回,緊接着又一條信息就又過來了:【你現在在幹嘛?我讓你買的咖啡你買沒有?給人送沒有?】
一杯咖啡,收買收買教務辦公大廳的小職員還行,陳禮肯定不知道她口中的人是周宴拾。
人不吃這一套啊。
蘇栀又喝了口咖啡,撩起眼皮看過對面的周宴拾。周宴拾剛巧手機響了,轉而去接聽電話。
這一通電話講下來,又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
蘇栀嘆出一口氣,松下手機,起身往門口去。周宴拾從餘光裏看過,拿過手機一手捂住話筒處正準備将人喊住,他以為人要走,然後就看到蘇栀摸索着是将門給反鎖了。
“......”
周宴拾眉宇微挑,手機另一邊喂個不停,以為自己電話斷了,他轉而收回目光,拿開捂着話筒的手繼續跟人通話:“你再重複一遍,我沒聽清。”
蘇栀轉過身,幹咽了下喉嚨。
站在那發了會愣。
像是在跟什麽做強烈鬥争。
站了差不多有兩三分鐘,然後終于擡起沉重的腳步走到周宴拾跟前。
周宴拾坐在那姿态頗為松散,長腿大剌剌很随意,白襯衫,西裝褲,褲腳筆直。應該都是剛熨燙過一早新上的身,一絲不茍,連一點褶皺都沒有。不遠處衣架上挂着他回來脫下的黑色西裝外套。
蘇栀兩眼一閉,轉到人身前,直接坐進了周宴拾的懷裏。
他的大腿上。
“......”
周宴拾褲子布料很滑,一邊通電話,一邊手貼過蘇栀的腰,避免人掉下去。
蘇栀手搭過周宴拾領口的扣子,他穿的是他那個扣子比較難解的襯衣,周宴拾貼在人腰上的手收緊,呼吸變深變重,終于講完電話,挂掉,将手機丢到一邊,手将蘇栀正解他領扣的手摁住,“栀栀......”口氣透着點無語。
蘇栀嗯的疑問了聲,半邊臉上剛剛睡覺壓出來的紅印都還沒消幹淨。不知是不是睡覺的那股迷糊勁兒還沒過來,眼睛裏莫名透出來點呆滞和傻裏傻氣。
其實是她真的沒轍了。
僅僅屬于,拿他沒轍。
“有那麽着急?”周宴拾說着用下巴點了點蘇栀放到他桌前的資料。
接着凝眉:“你工作,這招經常用?”
蘇栀:“......”
蘇栀連連搖頭,“沒有,大家都挺好說話的。”
言外之意,就你是個例外。
你太難說話,太難溝通了。
周宴拾:“......”
“而且我們倆關系,跟別人怎麽能一樣?”蘇栀補充,“我很傳統的。”
“......”
“我們明天要出差林城,陳禮說今天這個宣傳視頻要确定交差。”蘇栀說着手捏着摳弄他領口的一顆扣子。
林城臨海,地理位置上,京宿屬于北方城市,林城屬于南方城市。距離上來說,還真是不近。周宴拾神色變暗,松散了下姿勢,沒立馬幫人看資料做回複,而是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小臉問:“幾天?”
“說不太準,”蘇栀指尖蹭了下那顆紐扣,視線也放在他脖子那裏,周宴拾的喉結很尖很銳利,如刀刃般頂着一層薄薄的皮膚,說話間,上下滾動,“可能是一個星期,也可能是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