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楚迴x邵之魏

楚迴x邵之魏

邵之魏一度覺得,只要他肯追,沒有追不到的人,包括楚迴。

直到被甩那天才知道,他不過是一只真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他對楚迴是真喜歡,從在哈弗第一天上課就對人一見鐘情,幹脆的性格,戳肩短發,簡單清爽的打扮,之後千方百計,參加有楚迴的宴會,學校課外活動,最後幾乎要三跪九叩終于說服了自己的好友周宴拾同他一起搬到了人隔壁的住處。終于刷了個臉熟,加上了人社交軟件賬號,要了電話號碼。

有了聯系。

楚迴家庭條件和邵之魏旗鼓相當,是個妥妥的大小姐,脾氣各方面并不是那麽容易接受人,邵之魏剛開始追求的時候就碰了壁,犯了不少的難。

他的自信和自戀其實來自高中時候,早戀的一位女生,記得當時那女生好追的很,幾顆糖一頓飯,幫了幾次值日就追到了手,談了一段,女生越來越黏他黏的緊,有時候挺纏人的,早戀萌生的那股新鮮勁兒一過,加上畢業之後女生國內上學,他出了國,就跟人借口拜拜了。

但是楚迴不一樣,送什麽人都拒絕,費了不少的勁,最後決定從抓住人的胃下手。海外求學,大概最想念肯定是家裏的那口飯了,邵之魏從她身邊室友那裏打聽到人喜歡吃回鍋肉,就一連在住處搗騰了一個星期的回鍋肉,終于像了點樣,就在一次班級聚餐聯誼上面開始表現,還特意湊機會将做好的菜品放到人眼皮底下。

別說,楚迴還真是被他那一盤有點焦黑的回鍋肉給感動到的。

“你還會做回鍋肉呢?”楚迴神色微動,看着那一盤菜想到了多年前同媽媽住一起時候吃的那頓飯。那次是同人主動說的話,起先都不怎麽搭理。

邵之魏順杆往上爬,直接拉了張椅子坐到人跟前的位置,比平日裏多了點正形,說:“是啊,我最拿手了,快嘗嘗。”

楚迴挑了一片焦黑過重的回鍋肉,用叉子翻了個面,“最拿手了?”

邵之魏向來臉皮夠厚也不尴尬,拿了雙公筷從中細細挑了一塊賣相不錯的,然後放進了人的盤子裏,說:“來,吃這塊,那塊火候有點燒過頭了。”

“......”楚迴猶豫的用叉子将那塊肉紮起。

邵之魏慫恿:“你嘗嘗,保準下次你還想着我給你做。”

楚迴笑了笑,将肉咬進嘴裏,幹而不柴,肉香四溢,別說,味道還是可以的,但是讓她一直挂念着想着他給做,倒也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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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是很長一段時間裏,邵之魏進度停滞不前。

一直維持在一個狀态,友情以上,戀人未滿。

邵之魏上課會給人打水,會有意無意的給人占個位置。

好在不比以前,人都接受了。

但關系要遠不遠,要近不近,楚迴始終跟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兩人關系有實質性進展的時候,其實來的比較突兀,楚迴回國了一趟又回來,那晚是聖誕節學校裏到處聯誼聚餐,楚迴明顯看上去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邵之魏雖然不知道人為什麽心情不好,但一直在人身邊陪着,到住處門口是楚迴先開的口,臨關門的時候問他:“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楚迴自然知道邵之魏對自己的那點意思,就是覺得這人看上去挺行,但磨磨唧唧的,其實從來沒有敞開的表白過。還每天在自己視線裏晃,晃得很煩。

邵之魏多麽精明的一個人,首先他是真喜歡人,不能趁人之危讓人事後覺得自己是小人,這種情況下發生點什麽,壞的情況會是直接玩完,連朋友都不得做,所以直接回絕:“太晚了,你早點睡。”

“邵之魏,你要是有那個意思,就再明顯點兒,要是沒那個意思,就離我遠遠的,你很煩你知道嗎?”楚迴趁着酒勁将話撂下反手砰的一聲将門關了個嚴實。

邵之魏:“......”

這麽一番話聽完讓他當時站在那半天沒動靜,琢磨着,自嘲的笑了番:“這他媽還不夠明顯?”

邵之魏回去躺在床上,将楚迴那番話翻來覆去琢磨了一宿,他也是個聰明的,然後第二天早早起來就将人堵在門棟口,表了白:“你說我不夠明顯,那我就直接明顯一點,楚迴,我喜歡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楚迴那天趕着上約好的選修課,老師是她敬仰已久的一位導師,聽到邵之魏的表白風平浪靜的沒什麽起伏,然後将擋在她面前的邵之魏撥開道了聲歉說:“我知道,我先去上課,回來我們再說。”然後跑去上課了,反手給人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邵之魏:“......”

楚迴身邊追求的人不少,從入學就沒斷過,其實沒什麽波瀾也正常。

但邵之魏被這麽吊着胃口着實有點坐立難安,一天下來學的什麽都不知道,就等着楚迴說的回來再說。

還說他墨跡......

結果當天晚上人還好像忘了這麽一回事,像是那句話不過随口給他說的一樣,楚迴去參加別的院系的活動去了,壓根就沒回來。

邵之魏站在住處門棟下面等人,等到了天黑透,月亮高升,冷風拂面,直接把嘴裏咬着的煙掐了,然後起身撥了通電話出去,打給楚迴身邊朋友的,輾轉知道了人去處,找到了校外一家農場裏。

農場廣闊,面積大,聚餐聯誼活動就在這裏舉辦,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黃皮膚黑皮膚白皮膚,大多用的英語交流。

搖滾的音樂聲在整個農場裏回蕩震顫,邵之魏穿梭其中,最後在一處拐角處看見了人,楚迴洋溢着一臉笑正跟一白皮美國同學在碰杯,旁邊歪歪扭扭已經倒了不少的酒瓶。

邵之魏這次強硬的上前直接拽着人的胳膊就拉到了一邊,“楚迴,你什麽意思?吊着我很好玩嗎?”

“你說我不夠直白,好,我直白了,那你呢?你能不能給個痛快?”

剛跟楚迴碰杯的美國男生走了過來詢問,楚迴沖人笑笑:“I’m fine.”

接着就一手端着酒杯,直接墊腳,湊近給了邵之魏一個香吻:“那我們試試吧。”然後又補充了句:“就只是戀愛。”

原本一身怨氣的邵之魏因為一個突然而至的吻鎮靜了下來,接着豁的笑了下,怨氣瞬間盡散,語氣變得低緩了些,“你認真的?”頗有點難以置信。

“你不想算了。”楚迴轉身要走。

直接被邵之魏給扯住了胳膊,低着聲音,一個大老爺們竟然莫名透了點嬌出來:“我不想我會天天圍着你轉?端茶倒水,學做回鍋肉,我手都被那鐵鍋烙紅了,還一等等你到大半夜,我有病?”

都說烈女怕纏郎,邵之魏有沒有病不知道,但楚迴之所以心煩,是因為真的怕他了。況且長的又還可以,談個戀愛也不算虧。

于是至此,兩人終于确定了男女朋友關系。

邵之魏這個戀愛談的,天下皆知,上課還總愛黏着人,以前是總跟在周宴拾屁股後面,之後有了楚迴,兩人位置離得遠了,就難免會時不時的跟周宴拾道歉說:“對不起啊哥們,我女朋友離不開我。”

語氣上,像是周宴拾很離不開他這個朋友一樣。

至于楚迴,楚迴這個人慢熱,可能也因為家裏父母長期不合一直分居,只剩牽連的商業利益的關系影響,環境所致,感情方面從小就很淡薄,不相信一個男人會真的剖心剖肺的對你。

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最終結為連理的父母尚且如此,更別提邵之魏這種。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對結果抱有幻想。

談戀愛,就是純粹的談戀愛。她以為邵之魏最終會有厭倦的一天,然後再分開就行。

當然她也不是誰這個樣子都會妥協,畢竟邵之魏也是有優點在身,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但這人有時候想法和商業頭腦還是很可圈可點,她該欣賞的也不吝啬欣賞。

所以在邵之魏眼中,他們大學期間戀愛的過程自然是順風順水,也很是甜蜜難忘。

“今晚一起上自習?”邵之魏扯了下人衣角。

下課走在回去住處的路上,楚迴旁邊有兩位一起同寝合租的室友,一位是華裔,一位是跟她一樣從國內過來留學至此。她們私下交流,說的母語。

室友跟着起哄,“邵同學,約會就約會,什麽一起上自習,能不能不要那麽含蓄?”

“要不我倆幹脆不回去了,給你們騰騰地方?也別去教室自習了,你要是早點說,保證床都已經給你們鋪好了。”國外開放的環境影響,聊天有時候就會口無遮攔。

邵之魏禁得起玩笑,“是真的自習,我上課有點知識點沒聽大懂,想請教一下迴迴,你們好意放到以後用,我可真不會客氣的,別到時候不走,說話不算數。”

兩位室友嬉笑着打量了下身邊的楚迴,其中一位戳了戳她的胳膊,“人問你呢,一起自習不?”

楚迴穿着一身很顯幹練的連褲裝,側了點頭去看邵之魏,“什麽時間?我等下可能吃過飯後,還要再洗點衣服才能——”

“不着急,你什麽時候弄好,我們什麽時候去就行。”邵之魏話接的着急,惹得旁邊兩位室友忍俊不禁。

回去後邵之魏簡單弄了點吃的當晚餐,用買好的漢堡胚子,烤箱烤熱後,然後煎了雞排煎了雞蛋同生菜一起夾進去吃。特意多做了一份,發信息問楚迴吃的什麽,問她要不要吃。

楚迴洗衣間歸類洗着衣服,一直沒看手機。忙完一通出來室友提醒她說:“你男朋友可是已經在我們窗戶底下等着了。”

“是嗎?”楚迴笑着走到窗臺邊,抽了張紙巾順帶給自己擦濕噠噠的手。

“他一個大活人,我還能看走眼不成。”室友接着又打趣兒問她:“喂,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楚迴勾着頭往窗下面看了眼,剛巧邵之魏往上看,一并舉了舉手裏提着的一個漢堡。楚迴沒回他信息,他就幹脆将漢堡一并給捎帶上,想着就算她現在不吃,也可以晚上餓了當宵夜吃。

楚迴給人比了個會很快的手勢,然後轉身同室友笑了笑:“才剛開始,還沒一個月呢。”

室友聽人口氣,得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沒接吻嗎?該不會手還沒牽呢吧?”

楚迴又扯了一張紙巾一把捂在人臉上:“戀愛只有這些可以做嗎?”

室友将紙巾仍在一邊,笑:“那可不止,能做的多了。”

“......”楚迴無言以對。

“戀愛追求的就是彼此心動,然後在心怦怦跳的情況下再加以對荷爾蒙的激發,親密接觸,不對,是負接觸,能讓你大腦短暫空白,我覺得簡直比任何一種極限運動都來得刺激。如果沒有這些,還叫什麽談戀愛?”室友給楚迴攤了攤手,很标準美式的那種。她長期居住劍橋,言行舉止早已深度感化,直白從不含蓄。

除卻剛開始楚迴主動親邵之魏的那一下,倒也真的是進展不大。邵之魏比她想象中的慫。

外在精明有心眼,也能口嗨,就是落到實事兒上,就感覺出了慫。楚迴想着他應該不止在她這裏,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其實不然,邵之魏是在楚迴這裏慫。畢竟從起了心思,到千方百計追求,到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是真不容易,這種體會只有邵之魏自己知道。所以就小心謹慎不少。

“诶,你看上邵同學什麽了?”室友接着又問。

楚迴進卧室裏開始找衣服,換衣服。也不避人,就全部脫了直接換,室友跟着扒在門框上。

“他廚藝好,會做我喜歡吃的回鍋肉。”

“我去——”室友咯咯咯咯笑,明顯的一臉不相信。

楚迴也跟着扯扯唇,她總不至于說是被人在眼跟前晃的煩了,剛巧那兩天回國後再回來遇上心情不好,原本覺得整日裏在眼前晃得煩悶的人,格外順眼起來,畢竟邵之魏個子180,長的板板整整,也挺帥氣。

楚迴換了身衣服,手裏拿着幾本書,頭發随意的披散着,濕濕的剛洗過澡還沒有紮。

下樓跟人去自習。

教室裏零零散散的坐着不少同學,翻書聲,寫字聲,還有帶着耳機用平板電腦看視頻的。

邵之魏帶着楚迴坐在最後排的位置。

随着時間的拉長,教室裏走的人越來越多,剩的越來越少。

邵之魏前面座位上坐着的一戴眼鏡女生,女生起身離開後,教室裏就只剩了他和楚迴。

楚迴帶着耳機用平板在聽網上一課程講解,聽得很專注。

邵之魏心思開始變得不純粹,轉着筆,轉而視線全放在了身邊的楚迴那裏看。

他純粹就是,有賊心,沒賊膽。

楚迴看完一節,将耳機去掉,然後拿過旁邊的水杯擰開喝了口水,接着便對上邵之魏看着她的不純潔眼神,楚迴笑笑,将一口水咽下,然後頗為直接的問:“我們要不要接個吻?”

“......”邵之魏轉着筆啪嗒掉在桌上,然後擡手就按着人後腦勺親了上去。

邵之魏有點毛手毛腳的,接吻不得章法,把人嘴角咬破了,回去一路上連連道歉:“你還好吧?”

“沒事。”楚迴倒沒怎麽放在心上。

一句沒事讓邵之魏膽子之後越變越大,兩人關系在之後短短兩個月間迅速發展。

邵之魏整日裏志得意滿春風滿面,約會完吹着口哨進門,不忘給周宴拾捎一瓶啤酒,不過周宴拾這個人吧,整日裏忙,不知道在忙什麽,邵之魏忙着談戀愛,想顯擺有時候都逮不到人,偶爾逮到一次自然會顯擺個夠,看到周宴拾大冬天光着腳只穿了雙皮質軟拖鞋在屋裏晃,便褪下腳上的拖鞋,有意無意的給人炫:“你別說,聖誕節時候楚迴送我這雙襪子真暖和,眼光也好。”

“......”周宴拾給自己倒了杯水,瞥眼看了看人腳上的襪子,腳指頭上繡着一溜煙的全是紅色聖誕老人,不知道的以為是塗了女生會用的指甲油。

但邵之魏喜歡,是真喜歡。

至于從周宴拾的眼光看,他這輩子怕是都不會讓那種襪子,穿在自己腳上。

邵之魏又拍了拍人的胳膊肘交待:“诶,後天情人節,晚上我可能就不回了。有什麽事也盡量往後一天拖一拖,我可能接不了電話。”雖然平日裏周宴拾也真沒給他打過幾次電話,畢竟兩人合租一處,能說的事情很多都可以當面說。邵之魏明顯的依舊是在顯擺。

周宴拾:“......”

但是次數多了邵之魏覺得跟周宴拾顯擺頗為無趣,沒有成就感,就漸漸沒了那個念頭。

“迴迴,我在大門口了,車子就停在路邊。”邵之魏穿着一身休閑,挂了電話後坐在車裏等人。

從後視鏡遠遠看見人過來,走近,然後掐點一樣又撥了通電話過去,“對了,你等下幫我在後備箱裏拿瓶水到前面來,我就不下車了。”

挂了電話然後繼續看着後視鏡,等人走近車尾,等人打開後備箱,然後看見滿後備箱的心形氣球帶着一束玫瑰花蜂擁而出,邵之魏整了整衣服,這才頗為裝逼的走下車,神色間帶了點吊兒郎當,走到人跟前獻寶似的問:“喜歡嗎?”

楚迴嘴角不由得上揚,話說的并不違心:“喜歡。謝謝你的驚喜。”

“我是你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不用跟我客氣。”邵之魏将人抱住,覺得人見外了。情人節給戀人點驚喜,理所應當。

那段時間兩人處于熱戀期,邵之魏除了學習,其餘的心思幾乎全放在了楚迴身上。

小事從早餐占座打水,大事到幫她的朋友搬家。

無微不至。

溫馨的戀情一直延續到畢業。

邵之魏畢業回國之前就悄悄買了戒指,一直揣在衣兜裏。

但回國後第一次提出要去看望楚迴父母的時候,被直接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還是別了吧。”楚迴回絕了他。

因為前一晚楚迴剛好親眼目睹多日沒聚在一起的父母在家中大吵一架,接着雙雙摔門而去。

說盡了彼此詛咒辱罵的話,連仇人都不如。

畢竟談了那麽久,邵之魏以為是她有顧慮,幹笑着問:“怎麽了?你是不是還沒跟家裏說過我們倆的事?”見人不做聲,直接默認,“沒事,畢竟我們年紀各方面都挺适合。而且作為晚輩,我有必要過去看看二老。”

邵之魏總歸是個有頭腦,知進退,識大體的人。

楚迴其實也沒想過會跟人走到這一步,這段戀愛談的有點超出了她的認知和預期,但內心種子一旦種下,不是那麽容易祛除的。

京宿長春街頭的咖啡廳外,小雨淅淅瀝瀝。

邵之魏打了一把傘,一并遮着兩人。

楚迴看着他一點一點将心中所想道出:“邵之魏,我說過的,我們就只是談一場戀愛。”接着又問:“只談戀愛,不好嗎?”

邵之魏笑着,卻比哭還難看,像是晴空之中迎接了一道霹靂,“什麽叫,就只是談一場戀愛?你別不是在玩我吧?楚迴。”

“沒有,我是真心想跟你談戀愛的,就是——”她其實一開始說的就是,只談戀愛,但是明顯邵之魏從來沒有當做一回事。

楚迴這麽一番話說的輕松容易,邵之魏不是傻子,此刻已經看出來人早有這個心思,是他迷糊,是他泥潭深陷。

他這算不算是有了報應?對方輕描淡寫的寥寥話語,就将這段關系一概而括。

“你是不是,早想好怎麽結束了?”

“是,”楚迴垂眸,她這個人從來幹脆,對自己不向往的,不抱希望的,會更幹脆。更何況剛剛還目睹了一場父母的家庭悲劇,“你條件這麽好,會有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伴侶在等着,祝你幸福。至于我們,就此結束。”

不喜歡了也好,移情別戀了也好,就是玩他也好,邵之魏此刻已經沒有了探知欲,不想,也不願意知道。

諷笑了一聲:“楚迴,你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這麽長時間,我也該捂熱了。”看來是真的不喜歡,“那我就祝你孤苦伶仃。”

将傘送到人手裏,拖着僅剩的最後一點自尊心,扭頭走了。

丢下一句話:“老子肯定會如你所願。”

會找個更好,更适合的。

所以,受這份罪幹什麽。

被甩,失戀,加上家裏公司業務的拓展,邵之魏這一走,就在美國待了三年沒有再回來。

直到一次他陪一位朋友過去看心理醫生,那位心理醫生是哈弗一位有名的退休老教授,頭發花白的白人老太太,住在一處僻靜的莊園。

朋友說他最近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咨詢心理醫生問是不是有抑郁的傾向。

老太太用的一口流利美式英語,反問他,大概意思就是問他最近有沒有別的煩心事一直挂心。

朋友說有,說家裏父母這段時間裏一直為了一件事争吵,他的确也為此有點心煩。

老太太說他問題不大,是暫時性的,說她三年前接待過一位同樣哈弗即将畢業的一位女學生,鼻頭上有顆小黑痣,所以對人頗有印象,情況比他嚴重的多,說女生家庭長期破裂父母分居,她是真的心理有了些問題,對情感和将來的婚姻都難免會排斥。

“女學生?誰啊?”朋友随口問。

“這個要保密的哦。”老太太沒說。

三年前,鼻頭有顆痣。

短短幾個字,邵之魏當晚一宿沒睡着。

就是那天之後,邵之魏在一個月之內将公司業務整理妥當找人接手,返程回了國。

他知道楚迴家裏有公司,回國後一直接手打理着家裏的那一攤子。

但身邊有沒有新的男人,他不清楚。

邵之魏從旁人口中打聽到楚迴家裏的詳細情況後,更加确信那位美國老太太說的找她咨詢過的女學生,就是楚迴。

同時對分手時候腦袋一熱,對人說過的那番狠話後悔莫及。

說的太重了!

她有什麽錯呢?

邵之魏承認自己犯賤,依舊對人念念不忘。

“喂,認真的,你說,如果我重新追求一位曾經甩了我的女人,會有什麽結果?”

清吧裏。

邵之魏旁邊坐的周宴拾,談工作的間隙他冒出來這麽一句突兀的問題,但這話問的比平日裏正經,不是純粹的兩人互損打嘴炮。

但問完邵之魏就後悔了,因為問錯了人,周宴拾根本就沒有那根筋,也不會像他一樣去鑽這種死胡同。

“你要是喜歡,放不下,就試一試。”當時已經跟人領證的周宴拾出乎意料的開了腔,端着酒杯跟人碰了碰,“反正跟我在這裏耗着,肯定是沒用。”

“......”後半句就令人不愛聽了。

楚迴并不知道邵之魏回國,偶然碰見是在一場招标會,她剛從衛生間出來,盥洗區剛洗完了手,低頭整理胸前的領花,頭無意間碰到了身側人的肩,她沒看,直接道歉:“對不起。”

“沒關系。”

她是聽出了聲音。

畢竟兩人談了那麽些年。

轉臉便直接看了過去,神色愣在那小半天。

邵之魏完全沒有了當年被甩那天晚上的消殆,神色也比當時多了點歲月的沉澱和坦然,“是我,不認識了?”

楚迴沒想到會跟他再次遇見,還這麽的突然,顯然沒有心理準備,還沒緩過來,不過面色倒是平靜無波,就是話少,不過就算之前,她話也向來都少。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沒多久。”邵之魏洗完手,沖旁邊的會議室擡了擡下巴:“你也過來招标會?”

“是。”

“那我們還挺有緣分。”邵之魏笑笑,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像是舊情人偶然的一天又相見,原本以為會是陌路,對方裝作不認識,甚至于可能會是冷臉,都可以理解。從沒想過會是這種開場白。

還有更意想不到的。

招标會現場,邵之魏先進的會議室,見到門口後進來的楚迴招了招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楚小姐,你位置在這邊。”

楚迴:“......”

期間服務生端茶送水,端着盤子上面放着一排礦泉水送到楚迴跟前的時候,旁邊邵之魏體貼的直接伸手拿過一瓶,順帶将蓋子擰開,遞到人手邊:“給。”

楚迴:“......”

“謝謝。”

畢竟會議中間,楚迴也不好跟人多說些什麽,就是覺得這人奇奇怪怪。

甚至有了點當年在學校時候的影子,只是比當初給人的感覺,穩重了那麽一點。

招标會結束,邵之魏将原本不屬于自己專業領域裏的一個項目高價拿到了手,原本是楚迴過來勢在必得的。

出來會場,邵之魏便跟上已經走出大廳,準備開車走人的楚迴,問:“聽說這項目是你公司專長?”

“......”這話莫名聽着有點氣人,像是故意的,楚迴車門已經打開半截,站在那笑笑:“專長不專長的,還重要嗎?”你都競到手了。

而且是高出市場一倍的價格,楚迴嚴重懷疑他腦袋進水了。以前的商業頭腦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她哪裏會知道這是邵之魏多日蓄謀的一次見面。

當年斷崖式分手一度讓他有點恐戀,雖然周邊女孩也有,有獻殷勤,明裏暗裏想搞暧昧的也有,但是沒想起過念頭跟誰談,所以空窗了三年。最後,又跑來找罪魁禍首了。

楚迴大概是給他下迷魂藥了吧。

不然,他怎麽就非往她這一棵樹上吊呢。真的就是因為人家庭影響受到了心理傷害而折回的頭嗎?

他又不是菩薩。

說來不過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重新把人追回來。

他不甘心就這麽算了。

也的确是還喜歡。

邵之魏笑笑:“當然重要,因為想跟貴司合作。”

他扒着車門不放,楚迴也開不了車。

“我們約個時間,談個合同?”

楚迴也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當時純粹覺得巧合,覺得人這是放下了,原本就做事幹脆,而且這個項目她本就是想拿的,自然無可厚非,應了聲:“可以。”

邵之魏喜出望外,順口似的問了句:“之前電話號還用嗎?”

“用。”楚迴點點頭。

邵之魏也點了點頭,然後比了個手勢:“那電話聯系。”

“好。”

這時候的邵之魏還沒露出什麽馬腳,也按捺的住。

直到合同談完,和兩邊合作的人一起吃飯,楚迴帶了華洋的廖總廖傑一起過去的,兩人有說有笑,周宴拾還真沒說錯。

邵之魏終于按捺不住,醋壇子打翻了。

那晚借口沒開車,擠在了她跟廖傑的那輛車裏蹭車回住處,他特意将住址說遠了些,廖傑半路到站下車後,他還沒下。

“幾年不見,眼光變這麽低了?就算是只談戀愛,也得找個差不多的吧?”

“什麽意思?”楚迴覺得這話有點莫名其妙,想着是人喝了點酒。

“他不如我的意思。”

“......”楚迴開車加了速,想着趕緊給人送到,“你喝多了。”

“還想跟你談的意思。”

聽完這句,楚迴把車直接在路邊停了,然後看着人:“下車吧。”

邵之魏被丢在了路邊。

“距離你說的地址還有不到五百米的距離,你走過去吧。順帶醒醒酒。”

那次之後邵之魏以為楚迴跟那廖傑是真談了,emo了好些天。

“你老板跟楚經理談了多久了?我該不會快吃上喜糖了吧?”

幾個月之後的一次飯局,邵之魏剛巧碰上華傑一名下屬部門項目組的員工,故意随口似的問。

“你說廖總?他——”那員工覺得這麽堂而皇之的八卦自己老板不合适,直接貼到了邵之魏的耳朵邊說的:“他壓根就沒追上。”

邵之魏不自覺的、甚至可以說是忍不住的,小人得志似的,笑出了聲,原本僅有且不多的那點穩重得意的快要消失,一并還陰陽怪氣了句:“沒追上啊,這麽菜!”

自此邵之魏勇氣重拾,合作接洽的一段時間裏原本他不用到場的場合,時不時的總會出現刷兩下存在感。

不管是飯局,還是會議。

“邵總真是海量。”一次吃飯,旁邊有員工拍馬屁,給邵之魏斟酒。

邵之魏端起來抿了點在嘴裏,話卻是說給坐在另一邊跟廖傑談話的楚迴聽的:“還行吧,主要是就算喝醉也清醒,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

“......呵呵。”員工幹笑了兩聲。

楚迴自然能察覺到人的那點心意,不管是有意無意說出來的話,還是朋友圈點的那無數的贊。

也是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

當晚飯吃到最後,邵之魏不走,覺得機會合适,她也沒走,結了賬回來,就原來位置坐着,然後看他:“邵總,什麽時候結婚?”

邵之魏笑了聲,“不打算結婚了,找個人,談一輩子戀愛也挺好的。”

楚迴也跟着笑:“你比我強,我現在,連戀愛也不想談了,一個人也挺好的。”她原本是想把話給人說清楚。

“......”邵之魏恨的只咬牙,有點哭笑不得。

安靜的包間裏,他陪着她一起坐了好大會兒,然後起身椅子往後邊一拉,跟人擺了擺手走了。

媽的,他真的快要被氣哭了。

一路往住處走,也不開車。

那背影可憐兮兮的。

楚迴開着車在後邊看着,然後那一瞬間,不由自主鬼使神差的,就停到了人前邊,然後探頭出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他小孩子賭氣一樣。

“上來吧。”楚迴沒跟人一般見識。

邵之魏笑了聲,口氣透出了點吊兒郎當,破罐子破摔:“上可以,但我不保證會不會做出出格的事。”

“出格就出格,”楚迴看他,“但先說好,我不負責。”

“......”邵之魏聞言大腦充血,幾步過去就上了車。

然後伸手按下車門鎖,升上所有車窗玻璃,一把将人拖到了他在的後車座那裏,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那天之後,兩人暧昧不清起來。

楚迴對邵之魏是有好感在的,畢竟這麽些年,她也就只談了他一個。如果不是那天她看見父母争吵,如果不是正好邵之魏提要去她家,也不會那麽潦草結束關系。

暧昧不清的這段時間,邵之魏很快樂。

像是枯木逢春,倦鳥又有了林。

他認了,哪怕沒有名分。

但是,時不時的還會想不開。

可就算是床伴關系,邵之魏也會送花,送小禮物,他給人的借口意思是說,不願意占便宜。雖然送的頻繁了,人不愛收。

要不他總羨慕周宴拾命好呢。

邵之魏的方式,雖然簡單粗暴,不得章法,但懂得吸取教訓,知道哪裏做的不好,也會改正。比如朋友說,送女生禮物太花哨浮誇不好,也要有細節,他就留意這方面。比如周宴拾無意随口的一句,說送花卡片內容不夠凸顯真誠,他雖然跟人嘴炮,但之後就沒再寫過。

日久見人心。

人心都是肉長的,楚迴一次跟人上完床之後抱着人沒撒手,哭了。

哽咽着。

“你知道麽?我父母從我記事起就每天吵架,但工作上有利益牽扯,分開會損失很大,兩人就這麽擱着,像仇人,常年分居。你說,結婚有什麽好?”

“我知道,我們不結婚。”邵之魏知道人有顧慮,他可以妥協。

“你知道?”楚迴有點出乎意料。

邵之魏嗯了聲,“我......打聽點合作單位的事兒,不是很正常?”他沒說實話,其實還想說,不是每對夫妻都像你的父母,沒說出口。

“但我看見你抽屜裏的戒指了,我怕你會送我那個。”

“......”邵之魏笑了笑,起身點了一根事後煙。然後抽開抽屜,将那枚戒指拿到手,轉而問人:“你說的這個?”

楚迴點點頭。

“這是我畢業那年回國前買的,想跟你求婚用的,”接着苦笑了下:“就是還沒來得及,你就把我甩了。”

“別擔心,我就是覺得扔了可惜,改天我把它挂閑魚上給賣了,還能置換點錢。”

說完邵之魏将戒指又重新放了回去,将抽屜關上。

然後自那天起,邵之魏發現,從來不喜歡在家吃飯的楚迴在住處吃的次數變多了。

還會偶爾小女人的纏着他做點好吃的,她想吃的。

再之後某天的一個清晨,邵之魏抽開抽屜拿東西,發現原本躺在那從沒動過的那枚戒指不見了。

楚迴剛巧收拾妥當推開卧室門,伸手去拿放在桌角的手包。

邵之魏轉眼看過去,戴在她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閃閃亮眼。

他愣走了神。

“看什麽呢?”楚迴有點明知故問。

邵之魏回了神色,切了聲,笑,“沒什麽,”接着擡了擡下巴往她手上,“看你戒指挺漂亮的。”

“老公送的,漂亮吧?”

“......”邵之魏表情尤其誇張的狠點了兩下頭,“漂亮,跟你最配。”

是he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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