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相遇
再相遇
至于陳越到底說了什麽,阮喬沒再多問。
時間日複一日的悄然過着,阮喬每次的模拟成績始終立在年級第一,教導主任找她談過兩次話,明裏暗裏說她有希望拿今年的理科狀元。
阮喬說她會努力。
這期間,周念慈也跟她通過電話,問她成績的事。
她還是很冷淡,沒什麽情緒,反手又給阮喬寄了好幾本模拟題,說是希望在明年的省重點校園裏,能看到她的影子。
住校生活枯燥無趣,阮喬再回家已經是十一小長假了。
各科老師留了一大堆卷子,新的班級群裏沸沸揚揚地找作業抄。
阮喬做題很快,書寫也工整,大多數同學都跑來好聲好氣地借她的作業。
她一股腦都發送出去,松了口氣。
隔壁冉嶼是做高鐵回的北市,知道阮喬回家後,他過來串過門,蹭了頓晚飯後才有要走的意思。
“喬總,好不容易放假,上線打兩局呗?”臨了,他悄悄附在阮喬耳邊問了一句。
阮喬擡眸,對上他的視線,随後還是點點頭,“行,不過得晚點。”
冉嶼:“……”
“多晚?”
阮喬沉思幾秒,模棱兩可回答:“看情況吧。”
“……”
冉嶼走的時候還順了兩罐草莓酸奶,說是自己熬夜的報酬。
用過晚飯後,她回到房間書桌前。
已經不算酷暑難耐的天氣,她翻出一件長袖睡衣套在身上。
桌前有阮母給她準備的牛奶,還冒着騰騰熱氣,數不清的模拟卷層層摞得很高。
從她房間離開時,阮母囑咐她不要貪玩,高考完了想幹什麽都行。
阮喬沒作聲,筆尖掠過一道錯題,慢吞吞往本子上謄寫。
她聽見身後響起關門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有人對她苛刻,有人對她抱有期待,複讀這一年,阮喬過得挺壓抑。
好像她做所有事情都只是在滿足別人的期待。
合上錯題集,她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去微信上找冉嶼。
【阮喬】:來玩會。
【冉嶼】:這麽早?
才剛過九點鐘,确實比之前早了太多。
阮喬緊繃着的情緒壓了太久,确實需要一點放松的時間。
已經挺久沒登錄游戲了,熟悉的過場動畫換掉了,聽冉嶼說,這是新英雄新賽季的意思。
阮喬不懂這些,只應了一聲“嗯”。
和冉嶼随便打了幾局,他說那邊有兩個舍友要一起,四個人的隊伍,叽叽喳喳得亂作一團。
阮喬甚至分不清他們兩個人的聲音。
好在都是自來熟的性格,四個人的局面也不算尴尬。
時鐘剛過十二點,冉嶼朦胧的困意又準時反上來,在隊裏打着呵欠說要去睡覺。
“你們玩呗,我真堅持不住了。”
剩下兩個人男生笑嘻嘻地調侃他,阮喬也沒打算留下。
但還沒等她開口,四個人的隊伍瞬間被占滿,最後一個位置是熟悉的頭像。
依舊是那片深邃的藍色。
塵封的記憶長河忽然被沖破,很多熟悉的場景再現。
“越哥,我們不打了,今天不上分。”
其實,冉嶼當初會找陳越,只是因為他技術好,上分快。
後來也沒怎麽打過,兩個人只有每次賽季末沖分才會有交集。
阮喬一陣慌神,自由麥裏寂靜的連呼吸聲都弱了半分。
千言萬語,她的眼眶止不住酸澀,最後強忍着顫音出聲,“我也休息了。”
亂七八糟的聲音都在她退出隊伍後一秒消失,如釋重負地嘆出口氣,在阮喬想關掉後臺的下一秒,邀請申請彈到屏幕上。
她揪住的心又在一瞬間懸空。
強烈且清晰的心跳聲入耳,阮喬的指尖在接受和拒絕間來回折返。
陳越在那邊反複拉了她一遍又一遍。
思緒一點點翻湧成海,阮喬最終還是服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她進了隊伍,就只有兩個人。
沉默着,她沒開麥,只見陳越頭像上的小話筒顯示,仿佛隔了好久的,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軟軟。”
他說,好久不見。
恍如隔世,他的聲音依舊有穿透一切的治愈力量。
阮喬沒開麥,始終靜靜等着。
很多話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們之間似乎也不是能寒暄的關系。
環繞在耳邊一陣車水馬龍的聲音,陳越緩緩開口,溫柔又沉靜問她:“要不要玩會?”
頓了兩秒,阮喬的指尖落在鍵盤上,打字回應:“我不點陪玩。”
陳越嘆息聲落在耳邊,“不要錢的,我只是單純想陪你。”
而後,他又補充了一句:“做什麽都行。”
聽歌,看電影……
回歸他們以前的相處模式。
阮喬默不作聲,還是決定打字,“我也沒太有時間。”
“沒事,你就像之前一樣,閑下來就來找我。”
他的話順着阮喬的每一句說出口,峰回路轉般的,小心翼翼試探着,“我可以等你。”
這句話落在阮喬心間,久久不能平複。
半晌,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打開麥克風,張張口,卻只是叫出他的名字,“陳越……”
微微沙啞又含着些顫音。
“我在。”
微怔,阮喬想說出口的話又被打斷,她的思緒全然間亂了。
“我們已經不是能随随便便聊天的關系了。”阮喬提醒他,很認真的。
因為她的喜歡同樣鄭重。
“我也只不過是你的一份工作而已。”
“但你對我而言,不單單是一個游戲玩伴。”
陳越要面對形形色色的人,他見過這世界所有差異,然而阮喬只算其中之一。
她自認為沒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
可之前就勇敢承認過的喜歡,時至今日,再面對陳越,還是會有悸動。
這是她單方面的。
素未謀面的感情其實很脆弱,但陳越出現的時機和方式,都太讓人心動。
阮喬不會再複讀,也遇不到第二個陳越。
所有溝壑泥濘中,他像希望和力量。
“不是。”陳越的聲音緩緩響起,攪亂了這個安靜的黑夜。
阮喬疑惑道:“什麽不是?”
沒頭沒尾的兩個字被他延展攤開,一字一句道:“軟軟,我對你,不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