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她目光一泠,皺眉看着面前愚蠢的男人,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心裏不知怎麽的湧起萬般怒意。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他們,停在原地左顧右盼。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麽,他們這個角落忽然熱鬧了起來。
“姐姐,你別任性,我真的很擔心你會傷到,你總是這樣,自己一個人呆着,我們老是找不到你,最後你還總是落得渾身是傷,我們會很擔心的,你看你這個月又不在學校,我每天都有在找你,可是連你的一絲半點信息都找不到。”白衣少女拎着裙角,急匆匆地小步跑來,汗漬打濕了她額頭的碎發,兩頰也泛着淡淡紅暈,說話的時候也是斷斷續續的,一看就是累壞了的模樣。
她漂亮的眼睛一眨,話還沒來得及說,眼淚先掉了下來,她就宛若秋日的落葉一般,單薄的身體在涼風中瑟瑟發抖,她想伸出手去觸碰自己尋找了很久的姐姐,卻因為膽怯又收回了手指。
她的眼睛是一片湖,有風也有波。
嬌小的身體因為接連慌亂的後退不小心撞到了亞歷克斯懷裏,又滿懷怯意與羞澀地低下了頭,連連道歉。
少女柔柔軟軟的氣息圍繞在亞歷克斯的身上,酥酥麻麻又癢癢的。
讓他惡心,這讓他想到了年幼時那些試圖抱着自己,勾勒着紅唇,眼神貪婪中帶着畏懼,刺鼻的香粉味熏的他頭疼的女人們。
她們就像怪物一樣,想要生吞活剝了自己。
他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少女的眼眶紅紅的,眼睛裏的淚倔強地不肯落下。
那滴欲墜不墜的淚,落在了羅伯特的心頭。他更是生氣,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存在,自己何必和溫迪錯過這麽多年,溫迪妹妹也會少傷心一點,而且這個垃圾女人她還不領情。
他眉頭緊皺,開口就想怒斥,一雙柔軟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溫柔但又用力,他又氣又急又無奈,只是當溫迪妹妹溫柔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都軟了,身子都酥了。
少女身上仿佛有了光,側臉像是如同畫中走下來的公主,她也一定會是同樣的善良,從小到大,一如既往。
“呵。”不知怎麽的,斯諾竟然笑出了聲,剛才還滿心怒氣的她,在看到眼前這對鴛鴦時,甚至有被氣笑。
真的一對虛僞又幼稚又惡心的情侶,在自己面前上演着這種把戲,仿佛是把自己當成了世界的主角,在舞臺上肆意地展現着自己的光輝,完全不顧怎麽污蔑了他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時之間她無語了,手心暗暗湧動的力量一定會徹底擊垮他們,撕碎這脆弱的畫面。
不過,她一改之前冷美人的狀态,眼眉處盡是笑意:“那就過兩天,姐姐我再和你好好探究之前的事。”
說罷,她就直接走遠,也懶得耽誤自己的時間,将那楚楚可憐的好妹妹抛在身後。
這幾天就先閉目養神去。
……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斯諾眉頭微皺,又閉上了眼睛,沒有理會。
門被從外面打開,一個消瘦的身影走了進來,他臉色依舊蒼白,卻帶着狂喜,手上珍之又珍地捧着兩個試管:“太棒了,你身上的咒徹底消失了,聽說你這次是遇到了人魚,這也太幸運了,早知道我也去了。”
他喋喋不休的話在看到斯諾小姐難得的愁容後猛地吞咽了下去,有些惶恐地捂住自己的嘴,突然捏緊了自己手中的那張碎紙片,想起剛才自己瞥見的那些紙:有事中,勿擾。
然後,挪動着腳,想要不引人注意地退出去。
清冷的女聲阻止了他,她的聲音裏少見地帶着迷茫與疲憊:“老師,你說究竟是誰給我下了這惡毒的詛咒,是我的母親嗎?”
連續幾晚的噩夢,讓她精神不振。只要她閉上眼睛,那些畫面就會一次又一次地浮現在她的面前,她怎麽也逃不開。
氣質溫柔的女人走到鋼琴邊坐下,手一揚,輕快明朗的音樂傾瀉而出。
在這樣一個明媚的午後,屋內這一小世界卻流瀉着清涼。
小女孩乖乖巧巧地坐在她的身邊,側頭看着被陽光籠住的女人,媽媽身上有股水滴潤物細無聲的魅力。
女人忽然輕笑出聲,眼角拉出了一道時間的魚尾紋,不顯老卻顯得更有獨特的氣質。
“我們斯諾今天有乖乖的,媽媽就獎勵給你一個小禮品,一條漂亮的項鏈,我們斯諾以後一定得一直随身帶着呀。”
窗戶将陽光分成一縷縷,輕輕地飄在女人的臉上,朦胧的感覺讓人覺得女人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了。
……
後來,她也的确消失了,再也沒有人會彈鋼琴給她聽,那承載着她們記憶的鋼琴也落上了灰,後來甚至被拆除。
而那個項鏈也在後來的某天,被她的新妹妹徹底搶走了,原本會寵溺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覺一般,現在的他只會冷冷地看着自己,甚至帶着厭惡。
後來,母親在這個家的痕跡越來越少,家裏新來的女仆們都說夫人和老爺真恩愛,不愧是青梅竹馬,小小姐也溫柔可愛,自己淪落成了透明人,只有在他們生氣的時候,才有存在感,成為一個發洩的工具。
她也從原來的反抗,到徹底接受現實,就在那一天,那個所謂的妹妹将自己狠狠推倒在地,只是因為自己礙眼,她拼命地掙紮,……可是瘦弱的自己哪裏能抵得過,只能用指甲狠狠地揮過去,也只是徒勞,被壓在地上,脖頸上的項鏈也被扯下,旁邊的人低低的但分明就是父親溢出來的笑聲,這讓斯諾徹底死心了。
也許是自己太苦了,一直都給自己編織了一場美夢,夢做久了,連她都分不清現實與夢了。
……
氣氛格外的尴尬。
安澤爾一愣,捏緊了衣角,他甚至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僵硬的身體動起來。
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其實也不是,我能感受到你血液裏的那個咒應該是友善的,因為我的感覺,你其實只是因為缺少什麽東西才沒法恢複力量,只是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所以即使是你媽媽下的咒,她也絕對不是惡意的,啊,這好像就點邏輯不通,但是。”安澤爾結結巴巴的,最後還是沒忍住閉上了嘴。
斯諾臉色有在變好,如同乍暖還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別着急,我當然知道不是我的母親。”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輕輕的,溫柔的,當然不會是她,朦胧的回憶中的女人真的很溫柔。
她低着頭,如同西子捧心般将手捧在胸口,試圖捧着那只不存在的項鏈。
……
競技場裏人山人海,有做事前放松的,押注的,純粹看熱鬧的人也不在少數,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瑟薇的手被盧卡斯牽在手裏,她的自由受到了限制,就只能拖着哥哥一起去旁邊的押注臺:我要押注!”
一身斯文氣息的青年,卻圓滑老練得很,一看又有客人上門了,立刻以完全不符合他一身書卷氣的熱情的聲音上前說:“兩位是來押注的嗎?現在最熱門的一門比賽就是傳說中被退婚的葉海亞小姐和她的前未婚夫,比例已經到了一比一百了,可以押大冷門哦,兩位一看起就是很有錢的,從指縫随便漏些什麽玩一玩也行呀。”
瑟薇眼睛彎彎,搖了搖頭。
青年雖然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振作起來,一副神秘的樣子:“其實不押也很正常,只有一個人押了葉海亞小姐,那個人就是安澤爾老師,他一定是因為太宅了,根本不知道葉海亞小姐之前是個那個啥。”
他倒是謹慎,并沒有說出什麽,不過一切盡在言語之中。
空氣中仿佛帶了一絲尴尬,連飄來的棉花糖甜甜的香氣都沒法緩解這個氛圍。
瑟薇低垂着眼眸,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大噴泉處,水花升起降落,跌落在她的發絲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少女突然擡起頭,笑得格外的明媚,水珠從她的臉頰滑過:“那我就做第二個吃螃蟹的人吧,我也押斯諾姐姐,我相信她。”
噴泉的旁邊,擺放着一臺鋼琴,音樂很自然地傾瀉而出,像是指間的噴泉,一串又一串的水花升起降落,輕巧悅耳。
那個少年沉默不語,突然也擡起頭,有些怯怯地說:“我也投葉海亞小姐,就拿這次彈鋼琴的收入投進去,我也想相信她。”
水滴輕輕地落在他的眼角,亨利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他有一種預感,預感這次的決定能夠幫助他實現一筆小小的財富自由。
說完,他又坐了下來,鋼琴聲回蕩在廣場上。
……
人群中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燈光由明亮到陰暗,或從陰暗到明亮,變幻無窮。
兩人分別出場,斯諾只是懶散地倚在門口,陰影打在她的臉上,一副相當不屑的模樣。
她眼眸微閉,什麽也不說,只是渾身輕松的态度都在彰顯着她對對手的不屑。
羅伯特本就輕視,此時更是輕狂,他想自己果然不用擔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