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劉邺楓有點喘，溫言和他說：“我手機在襯衫口袋，快給楊曦顏打電話，讓她給你弄套衣服，還有創可貼。”
“怎麽解鎖？”
“你指紋。”
蕭則：“？？？？？？？”
他好大的膽子！
盡管詫異，心裏不爽，他還是依言照做，迅速聯系了楊曦顏。
“你怎麽找得到我？”蕭則問。
“高三那波人出發了，帶隊老師說聯系不上你，我有點擔心，就翻牆出來看看。”
“以前我們去文化館，你也喜歡挑小道走，膽子真大。”
蕭則心裏微微發酸。
這是葉栀和旁人的過往，他不曾參與，只配旁聽。
劉邺楓餘光掃見他表情不對，故作輕松地笑道：“你別多想，單純還你個偷籃球的人情。”
蕭則眨巴着眼睛，擠出越發洶湧的眼淚，心裏更加酸澀。
原來——
原來葉栀扣的兩分是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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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葉栀提起扣分的神色，毫不在意，應當是覺得為他很值得。
騎行十幾分鐘，兩人終于趕到文化館。
蕭則縱身一跳，膝蓋的傷口抻得血淋淋。
劉邺楓把車子一靠，鎖都不鎖，額前的發徹底濕透，一股一股貼在額頭，他也不擦，伸出手喘道：“來，我背你上去。”
蕭則心裏沉甸甸的，胸口發悶，他轉身就跑：“我自己可以。”
他真的是在玩命的跑，完全不理膝蓋上的痛，臺階好像有一萬級，他跑的滿頭大汗，跑到大廳，看到電子鐘上大寫的四點五十二。
還有八分鐘。
楊曦顏在大廳等着他呢，一身青花瓷的旗袍典雅動人。
見他鬼一樣的褴褛衣衫，吓得“媽呀”一聲，“小葉子，快來！更衣室在這邊！”
她一把扯過蕭則的手，向上提溜着裙擺，讓腿側開叉的地方向上延伸，方便奔跑。
一邊跑一邊念叨：“等會兒再拷問你，我借了套啦啦隊另一個小矮子的校服，她們都知道你——”
呵哧呵哧跑到更衣室門口，楊曦顏迅速扯開簾子把他塞了進去，笑眯眯地豎起拇指：“因為我用你教我的去教他們啦！你不知道對我們多有用！”
蕭則莫名觸動，一把拉上簾子，動作飛快地換衣服。
“嘿嘿，我們拉拉隊過來做司儀禮儀，待會兒給你鼓掌！”
“小葉子，別急，還有五分鐘。”
“我把創可貼先貼膝蓋上，你穿個外套遮下胳膊上的擦傷。”
“痛不痛呀？”
蕭則終于打理好，應了句：“不痛才怪。”
然後邊塞衣角邊往大堂沖。
楊曦顏陪着她一起沖，她腿長跑得快，在她旁邊跑着，還順便擡手給他理了理頭發。
“還有一分鐘！”
來不及等電梯了。
三樓。
跑！
蕭則跑的喉嚨一股腥甜，攙合着舌頭上的血腥味，腦袋嗡嗡作響。
司儀的兩位小姐姐，青花旗袍端莊娴靜，站在門口，見楊曦顏帶着蕭則一路狂奔，興奮地朝他們揚揚手：“快來！”
說着，兩人拉開大門，蕭則看見禮堂的燈光漏出來，被光影切割成規則的幾何形狀。
他站在門口，班長率先看到，驚嘆一聲：“祖宗回來了！”
班主任也跟着眼前一亮，這個年輕的語文老師，沒見過大風大浪。
頭一次，唯一演講者丢了，她臉色蒼白，羸弱地朝他揚笑，用口型默默鼓勵：“加油。”
蕭則想起那麽多次用豆花做借口請假，眼眶一熱。
原本耽于學習，下課可忙着做題的幾位同學代表，也豎起拳頭替他打氣。
全是年級前幾的大佬，單科狀元，法語班的，德語班的，西班牙語班的……似乎都與葉栀相熟識，也是蕭則近來的點頭之交。
還有拉拉隊的小姐姐們，穿着清一色的漂亮旗袍，笑靥如花地朝他俏皮眨眼。
心髒猛烈跳動着，他努力平複呼吸，穩住心神。
這就是葉栀一直以來的生活。
她一直都是這般備受矚目，在關鍵時刻耀眼，又在平常時日內斂。
步子沉穩地走到演講臺上，調好麥克位置。
臺下是攢動的人群，清一色的外國語校服，一張張面孔，都是學生的青澀，學習的疲憊，或許無神，但無比珍貴。
他頭一次在一千人前講話，還用的英文，第一次，第一句難免怯場。
不過三句，他已經調好了氣息。
縱使小腹仍舊絞痛，擦傷火辣辣，脖子上動脈突突作響，好在麥克足以放大他的聲音。
竭盡中氣的堅定，剛打完架的硬氣決絕，卻因身體原因，口吻變得溫柔綿長。
陰差陽錯，正好貼合了葉栀平日溫柔堅定的風格。
“Rise up--for you the flag is flung--for you the bugle trills,”
起來，旌旗為你招展，號角為你激昂，
“For you bouquets and ribboned wreaths--for you the shores rowding,”
花團錦簇，彩帶飄飛，為你，岸邊人群熙熙嚷攘；
“For you they call, the swaying mass, their eager faces turning...”
人們把你呼喚，萬頭攢動……
葉栀在上晚自習，擱着手機屏幕，看外國語官網上的視頻直播。
聚光燈打在蕭則身上，他從容有魄力，肢體動作恰到好處，感情飽滿。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口語，就像蛻變的蝴蝶，讓她眼前一亮。
似乎是背後下了功夫的，否則不會進步這麽快。
不錯。
葉栀揚揚唇角，截下一幀截屏。
凝眸一看，她發現蕭則似乎又換了套衣服，臉上似乎擦了粉，白了一度。
心裏暗道：“嘿，還挺精致？”
柴宗瑞湊過來，睇了她一眼：“有這麽好看？”
葉栀點點頭：“好争氣呀，我要狠狠誇他！”
“那打籃球的時候請她過來呗？反正都是聯誼，串個門也好。”
一想起下周的籃球比賽，葉栀又興奮，又擔心。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
“小柴，我就只靠你了，沒有Plan B，你可別光顧着看美女，到時候像我一樣，被籃球砸到。”
柴宗瑞：“……”
陳逸翔舉着個相機對準他倆：“哔哔啥？有瓜？”
葉栀扶額，盯着手下的化學題，開始釋放屏蔽信號。
“你拿相機過來幹啥？”王路插話，“借我玩玩，這就是你那二十萬的小寶貝？”
陳逸翔傲嬌叉腰，“拍電影呀蕭哥，看了那麽多片，有些不如意的，還不如我做自己拍呢。”
片？
葉栀緩緩扭頭：“你說的片，是黃的還是綠的？”
葉栀又問：“如果是黃的，為什麽要把鏡頭對準我和小柴？如果是綠的，那更不行！”
柴宗瑞嗤笑一聲。
“哎呀！”陳逸翔假嗔：“蕭哥，怎麽把我說成那種人？是電影節呀，我愛死！”
葉栀笑眯眯地給他加油：“陳導，奧利給！”
陳逸翔還來不及跟她客氣一下，葉栀立馬低頭，繼續做題去了。
“切，我還想找蕭哥做男主呢。”
葉栀根本不感興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只關注蕭則的籃球賽。
“好吧，肯定又要輸給陸嘉駿了。”陳逸翔垂頭喪氣。
葉栀手裏的筆停下了，語調一揚：“什麽？”
“啊？”陳逸翔沒反應過來，“我說男主……”
“下一句。”
“好吧。”
葉栀：“……”
“再下！”
“呃……要輸給陸嘉駿了，又？”
葉栀打了個響指，語氣果決：“帶你秒他。”
陳逸翔的表情從不可思議，過渡到五官都跟着興奮地跳舞：“好呀好呀好呀蕭哥！你真的我哭死！”
“劇本呢，我看看。”
陳逸翔雙手遞上一份草稿紙，娃娃體的漢字亂七八糟。
葉栀解讀密碼一樣解讀了一番，眉心舒展開：“不錯诶，你好棒！”
陳逸翔飄了：“嘿嘿，是吧，我就說是以前的評委不懂我的深沉吧！”
柴宗瑞從葉栀手裏抽出草稿紙，眯着眼蹙着眉，仔細浏覽一番，嘴角一抽：“這他媽的什麽瓊瑤劇？”
陳逸翔更興奮，眉飛色舞，嘴角咧到耳根：“诶诶诶！就是瓊瑤阿姨的套路！怎麽樣？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
柴宗瑞白了他一眼：“JB和你略同？老子可不敢茍同。”
陳逸翔委屈地吸吸鼻子，小狗眼看向葉栀，開始告狀：“蕭哥，你看他！”
葉栀溫和一笑：“我覺得人設和主線挺好的，這樣吧，我晚上回去改一下，兩天之後給你怎麽樣？”
她周身散發着一股大佬氣勢，一種很讓人安心的氣質。
陳逸翔點頭如搗蒜：“No problem！”
逗得葉栀一笑。
===
夜色溫柔如許，葉栀抱着陳逸翔的草稿紙，坐在陽臺上曬月亮。
已經快到十二點，她理了理堆砌的A4紙，卷起下面滿滿當當的試卷，正準備離開，卻耳尖地聽到一聲嗚咽。
像是女孩子的聲音，又像是某種小動物。
只一聲，而後便消失不見。
她疑心自己是聽錯了，于是打了個哈欠，拉上窗簾準備睡覺。
一打開手機，發現賬號被登錄過，自己手機上的已經被頂掉了。
翻翻聊天記錄，只有她和楊曦顏的。
道謝而已，似乎有意被删過。
滿頭問號。
葉栀給蕭則發了微信。
蕭則回了幾句，不驕不躁，甚好。
然後他說：“楊曦顏危。”
吓得葉栀連手機都拿不穩了，“啊？說清楚。”
“那個粉不溜秋的，要騙她去韓國。”
葉栀懵：“八竿子打不着吧哥哥。”
“今天她司儀，外國語的影片方是我家的，恰好粉不溜秋的負責。”
葉栀：“……”
“你能跟她說清楚嗎？”
蕭則：“勸不動，就要去。”
葉栀驚：“那咋辦？”
“帶着她在你樓下看監控呢。”
葉栀：“你怎麽大半夜還往外跑？”
蕭則：“我跟你爸媽說，住在楊曦顏家一晚。”
葉栀：“那你為什麽不上來跟我face to face？”
蕭則：“楊曦顏暈了，把我壓趴下了。”
葉栀：“……”
“救一救啊，葉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