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雪梨湯

第49章 雪梨湯

“泥到底怎麽了Lu?”

Gabriel看着面前對着電腦一言不發,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窟一樣的陸景洲,過了半晌還是沒忍住開口。

這幾日陸景洲雖在外沒表現出多大變化,但他足夠了解對方,脫離了學習和工作,陸景洲時不時的走神和沉默都讓他覺得不對勁,雖然陸景洲總說沒什麽,但他卻能感受到對方情緒的巨大變化。

“是泥姥姥的似嗎?”

“不是,沒什麽。”

“泥能不能別再說這句花了,泥有沒有似能騙過窩嗎?”Gabriel啧了一聲,看陸景洲還是沒開口,他腦子裏轉了一圈最後才瞪大了眼睛,“泥和Caleb吵架了?”

陸景洲掀起眸看了他一眼。

“窩就知道,你學習和工作上又沒有要飯惱的似,減掉這些,就只剩你的感情了。”

陸景洲沒有說話。從那天不歡而散後兩個人幾乎是沒再說話,穆洋最後離開時紅着眼撂下的話,讓他幾乎是一想到就覺得胸口鈍痛,腦子裏不斷播放着那句“不願意”,就像一把并不鋒利的刀在心髒上面緩慢的切割,非要讓他清晰地感受到被淩遲的痛意。

穆洋沒再來找他,他也只是每天做好份內的事就離開,他畢業季的事很多,早出晚歸也是正常。偶爾回去的很晚,穆洋都已經關上了房門,就算兩個人對視了也沒有誰會主動說話。

就算再聞到穆洋的身上有什麽味道,他也只是沉默地回房,他不想再幹涉穆洋的社交,也疲于去想證實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

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談戀愛吵架很正廠……兩個人冷靜下來就好了。”Gabriel怕了拍他的手臂,“不過為什麽吵架啊?泥對他這麽好,家務全部一壽包蘭,幾乎是換着花羊的給他每天做飯,平時幹什麽都想到他,就連早就決定了畢業回家的事也為了他改變,你還和你罵罵吵了架,怎麽突然遮樣了?”

Gabriel直覺是Caleb的問題,不過也可以說他偏心,畢竟陸景洲他認識了這麽久,為人處事還是很清楚,對方大多時候都完美的像個ai,就連談戀愛都很模範男友,喜歡一個人就真的對對方掏心掏肺的好。

陸景洲停下了打字的手,過了一會兒才冷淡地開口:“他不喜歡我管他。”

Advertisement

“管他?”Gabriel愣了一下。

陸景洲只是簡單的概述了事情的經過,就沒再說話

他比誰都清晰的明白,自己那些病态的管控欲是來源于內心底的不安,他在穆洋這裏得不到安全感。他們的關系混亂糊塗,開始的意外又亂七八糟,甚至在穆洋那他從未得到過一句男朋友,能聽到的只有“室友”。

他努力的回避,可穆洋的過去永遠是橫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在沒認識自己之前,對方的生活裏充滿了情色肉*,他不知道穆洋究竟和多少人睡過,又有多少未曾斷絕的關系,從一開始他就清晰明了他們是報紙和白紙的關系。

穆洋的朋友圈在自己眼裏就是個染缸,他們對感情的态度就是自己眼裏穆洋對感情的态度,因為他們的過去都一樣。他一直努力地試着去相信對方,可唯一能讓自己感到被愛的就是穆洋願意為了自己少和那些人來往,在他所畫出的領地方圓裏行動。

Gabriel聽了後嘆了口氣:“窩一開始就嗦了……你們不是一類人,窩其實站在泥的角度能理解泥,說實話我肯頂不會和player戀愛,雖然我不會專門問她的body count(床伴),可似如果我知道她的經歷比我豐富,u know, I’m so jealous. (你知道我會很吃醋)。”

“這些事情很難嗦對搓。”Gabriel吞了吞口水,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泥馬上就要畢業了,那泥還會留下嗎?”

“會吧,我已經決定了。”陸景洲看着統計論文字數的角落,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也許之後某一天就和好了,我也不知道…..”

只要穆洋肯向他走出一步,他就願意替他走剩下的九十九步。

Gabriel看着陸景洲眼鏡上反射出來的熒屏光,随後輕輕抿了一口咖啡:“我最好奇的似,泥們究竟怎麽在一起的?”

這幾日倫敦的氣溫驟然下降,穆洋每天出門都覺得要被風吹得冷死。

身體冷就算了,心更冷。他都不知道多久沒和陸景洲說話了,對方像是鐵了心地不理自己,雖然每天對方都會習慣性的把家務全部包攬,但兩個人最多晚上有一個在客廳裏的對視就沒了,陸景洲很快就會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随着畢業期的臨近,時間對兩個人來說幾乎是在倒計時了,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卻鬧崩了。他那晚真的很生氣,尤其是聽到陸景洲否認自己的一切時,就忍不住說出了更刺耳的話。

今天穆洋沒有實習,在學校上完課之後去附近咖啡館随便買了個面包和拿鐵就當解決了午飯。下午他閑着也沒事幹,他朋友們都在上課,平時自己都會回家蹲着或者去找陸景洲學校圖書館找他,可現在他害怕看到陸景洲,一想到對方那像凍了三尺的冰一樣的眼神他就難受,比之前對方的厭惡更令他感到窒息。

至少以前的陸景洲無論如何都對自己有情緒,現在一無所有了。

他正愁下午沒事幹,結果就在圖書館接到個消息,是金毛發來的問他現在有空沒有,能不能幫自己搬搬家。自從和金毛說了自己有對象後,金毛就很少和他聊天了,兩個人只保持着在ig上點贊的聯系。

如若不是金毛提起,他都快忘了明明金毛說短租,怎麽租了這麽久。不過他閑着也是閑着,很快應允了下來,畢竟之前金毛也幫過他。

穆洋打了個車回去,金毛家門就開着等他,裏面大包小包的幾乎都收拾好了,只需要把這些箱子跟着擡下去就行。

等兩個人把所有東西下樓後,穆洋是滿頭大汗,被風一吹着一冷一熱的都有點想打噴嚏。金毛看他累成這樣,為了答謝還去附近便利店給他買了水遞給他,順便幫他擦了擦額上的汗。

穆洋擰開了手裏的水猛地喝了兩口,等金毛約的搬家來接的車時,兩個人在樓下站着聊了會兒天。金毛問了問他戀愛的事,穆洋一提這些臉色就難看,只說不想說這些,金毛一看這情況就懂了,畢竟對方會玩是衆所周知的,現在肯定是厭煩了這種一對一的戀愛關系。

他給穆洋抛了個媚眼,問他到底是什麽情況。

穆洋喝了水後煩躁地摸出了煙,另一只手插在兜裏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反正陸景洲這個點也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也不會再管他了:“too possessive.(占有欲太強)”

“I see, u need freedom.(我知道,你需要自由)” 金毛也摸出了煙,在穆洋要點火的時候,他把煙頭抵到了穆洋的煙頭前,“can I have a puff(我可以借個火嗎?)”

穆洋聳了聳肩,他一只手捂住了兩個人煙頭的交界處,為了防止風把火吹熄,一只手摩擦了一下打火機的滾輪,很快火就在煙頭中燃燒了起來。他深吸了口氣,尼古丁充盈到肺裏的時候,他覺得心口的石頭終于松動了一點。

金毛也是調情老手,煙點燃的那刻,對方用煙頭暧昧地蹭了蹭自己的煙頭,還吊起了眼睛把自己看着:“do u have any plan(你有什麽計劃嗎?)”

“nah.”穆洋懶洋洋地看着金毛,随後吐出了煙霧。

金毛勾起了嘴角,歪了歪頭:“so do u wanna freedom tonight(所以今晚你想要自由嗎?)”

穆洋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金發碧眼的男人,不過在這一刻他甚至都回味不起來曾經對方在床上是什麽樣的。

金毛看着穆洋的眼神,覺得性感到要命,似乎是知道穆洋在考慮什麽,他舔了舔嘴唇湊到了對方耳邊,随後壓低了聲音:“take some of the weight off ur shoulder, sex isn’t the same as love.(別太有負擔,性和愛不是一個東西)”

……..

“你怎麽不說話了?”電話裏的男聲有些疑惑,“你過來還要多久?”

Gabriel握着手機,看着陸景洲公寓樓下那個熟悉的身影,以及站在他面前同他咬耳朵暧昧的男人,他深吸了口氣:“…….泥嗦什麽Lu”

“我問你還有多久過來?他們都到齊了。”

“窩走到泥公寓這邊了,快了。”

陸景洲沒再多詢問就挂掉了電話,Gabriel鎖掉手機後,有好幾次都想開口叫住面前的人,只是當看到穆洋同面前的金發男一起坐上了車後,他握住了拳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離開。

他不會在沒确認前就妄加揣測別人的關系,只是他還是禁不住的為陸景洲的付出感到難受。

穆洋倒是拒絕了金毛的做愛提議,他雖然和陸景洲鬧得不開心,但不代表他和陸景洲分手了心裏有空位了,而且心裏裝着人和別人上床多膈應。他純粹只是因為閑着再加上後面聊其他的說開心了,就順便一起去了金毛新家看看。

金毛新家離張藺家倒是挺近,就隔了倆小街。穆洋幫金毛把家裏基礎的收拾了一下,就往張藺家那邊走了,去之前張藺還說他來得正好,慶祝他自由了,被自己罵了一通。

他和陸景洲頂多就是吵架,怎麽就分手了?他戒指都還沒做好沒送出去呢,要是到最後陸景洲都不先來找他,那只能等自己生完氣後拿着禮物去求和了。

等到了張藺家他才明白,對方為什麽說是慶祝他自由了,張藺在家搞了個派對,進去的時候一群人在搖骰子劃酒拳,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人在,看到他都打了招呼。

“怎麽樣,我說你來的是時候吧。”

“你怎麽不去酒吧包卡。”

“我爹說最近錢用超标了。”

“敗家子。”穆洋斜了他一眼,随後就瞄到了角落抽煙的周少安。

“少安最近心情不好。”

“我知道,哎。”

穆洋跟着張藺走到了沙發那邊,他坐到沙發前的榻榻米上,用膝蓋碰了碰周少安的小腿:“最近怎麽樣?”

“還行。”周少安看着他笑了笑,“倒是你,和陸景洲分手了嗎?”

“沒分,別聽張藺瞎說,就只是吵了個架而已。”

“因為我嗎?”

穆洋不知道怎麽開口:“…..沒什麽,問題不大。”

“看來他真的很讨厭我。”

“他只是不喜歡我隐瞞而已,和你沒關系少安。”穆洋嘆了口氣,“而且我不會因為他不喜歡,就不和你們來往的。”

張藺挑起了眉頭:“可你只要和他在一起一天,這個問題就無法調和不是嗎?”

“……我也很煩啊他媽的,你們很重要他也很重要。”穆洋操了一聲,癱在了靠背上,“怎麽就不能和平相處呢?”

“我們怎麽不能?我還幫你追他給他說你好話呢。”張藺喝了一大口酒,“是他不喜歡我們,還不讓你和少安來往,不過我們寬宏大度,不會不讓你和陸景洲來往,也不會讓你二選一。”

“都是我的問題,那天不該留你那麽久。”周少安掐滅了煙,有些內疚地開口。

穆洋皺起了眉頭,周少安才是真的無辜出在他們中間:“說什麽呢,你心情不好我怎麽都陪,他不理解就算了。”

“看來還是我們更重要。”張藺摟了一把他肩膀。

“別讓我說誰重要了。”

穆洋都快煩死了,他想喝兩口酒,又怕回家味重,又忍了下來,起碼煙味好散,酒是會上臉的。一想到現在這個情況,他還在想着陸景洲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被pua了。

……..

他們聊了會兒天,還玩了會兒桌游。房間裏躁動的音樂聲還有大家的吵鬧和酒瓶碰撞的聲音,都讓穆洋有那麽一刻像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說不上想不想回到過去,硬要說的大概就是有點懷念。

畢竟好久沒和一群人這麽玩過了,再看着冷冰冰的,無人問津的手機,被氛圍刺激的頭腦就更加煩躁,一股逆反心就跟着上來了。

還有新來的一個男生過來問他要聯系方式,對方毫不避諱的帶着好感的眼神,就差把目的性寫在臉上了。

他媽的,這才該是他的生活,自由的不受人拘束的,有人示好有人哄着的生活。陸景洲算老幾啊,比他爹媽都管的多,他只是想和朋友一起玩也有錯嗎?

穆洋後面沒忍住喝了酒,越想越覺得心裏委屈,到後面抽着煙時眼睛都泛紅,把路過的張藺差點吓了一大跳。

他為了陸景洲拒絕了這麽多人,改變了這麽多,為什麽到頭來在陸景洲的眼裏,自己卻還是落成這樣,去你媽的,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要什麽新來的室友。他要一個人玩到畢業那天,什麽狗屁一見鐘情,他真的恨死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厚着臉皮追在對方屁股後面跑。

張藺不知道穆洋腦子裏現在颠三倒四的想法,只知道眼前的人一邊喝一邊抽,一邊要哭不哭的樣子,看了都覺得神經質。他兄弟真是因為個男人被折磨慘了。

“老天爺,我還是叫個車把你送回家吧,待會兒別在我家發瘋。”張藺一邊說着一邊把他架了起來,陸景洲喜歡管就讓陸景洲管好了,這兩個人的事自己去說清楚。

…….

等張藺把穆洋送回家時,開門的人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張藺手上扶着的穆洋,随後一句話不說就為他們讓開了道路。

“他心情不好,喝多了。”張藺對着陸景洲還是犯杵,平時嘴上經常說着,真見着人了還是陪笑,“我把他扶進房間。”

陸景洲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就回了房間。穆洋并沒有醉得不省人事,只是單純借着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看着陸景洲冷漠的背影他覺得心痛得像在絞肉機裏受刑。

張藺也不好說什麽,也只是把穆洋扶回房就走人了。

穆洋躺在床上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陸景洲進來,像以前一樣溫柔地把他身上擦幹淨,煮一碗醒酒湯,再安安靜靜地陪在自己身邊。

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一直到眼眶又開始發澀的痛,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倦起身開始咳嗽,大概是下午在外面聊天風太大了有點小感冒。

這個晚上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第二天陸景洲什麽時候走的。等次日清晨拖着疲憊的身體去上班前,他在廚房裏想給自己倒杯水帶走,結果卻看到鍋裏有炖好的熱騰騰的雪梨湯。

熱氣撲到臉上時,熏得他的眼角有些濕潤,過了好一會兒穆洋才捂住了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