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寒

第50章 心寒

一整天的上班他都有些走神,就連去拿衣服時都差點拿錯名字,不過還好要出門時看到尺碼不對才反應過來。

他把平時出門帶的杯子裏的水換成了雪梨湯,喝的時候暖流從喉嚨淌進他的血液裏,他躊躇了無數次要不要主動給陸景洲發消息,只是指尖在屏幕上懸停了很久,除了謝謝以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景洲下一周提交完論文就算正式畢業了,七月底就是他們的畢業典禮,這可能是對方最後在這的近兩個月。

而自己也已經迎來了研究生的第三學期,這一個學期除了lecture以外基本沒有別的課,在一開始他就已經被分配給了對應的supervisor,他的supervisor對他們還算輕松,只讓他們每周反饋進程,在九月二十號之前交掉自己選擇的畢業項目就行。

穆洋從沒想過異國戀。一是他下意識的逃避這種現實的問題,二是他從來沒想過他會這麽喜歡陸景洲,從一開始就沒抱着過他們有未來這件事走下去。

他會願意為了陸景洲放棄現在的機會回國嗎?他會為了陸景洲放棄和朋友們來往嗎?他會為了陸景洲的要求重新成為一個他眼裏合格的對象嗎?

在這些問題得不到回答時,他不知道還能和陸景洲聊什麽,因為他清晰明了的知道他做不到對方想要的這些。他不可能放棄掉自己想要的前程,也不會在戀人和朋友之間選擇前者,更不可能洗掉過去和個性去把自己打磨成另外一個樣子。

穆洋只覺得自己像一個溺水的人喘不上氣,他是一個自私貪婪的普通人,哪怕他明白人不能既要還要,可現如今也舍不得放棄任何一方。

當天晚上回家之後,他去敲了陸景洲的房門,對方只是輕聲說了一句進,等推開門後自己卻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你吃了嗎?”

“…….吃了。”

穆洋站在原地,室內的氛圍讓他有些壓抑。

“我發給你的消息你收到了嗎?”穆洋看着對方一絲不茍在看書的樣子深了口氣,“因為你沒有回我。”

“收到了。”

“我給你帶了點甜品…..今天路過的時候買的,因為你之前好像也挺喜歡這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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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洲掀起眸看了一眼他手上提着的盒子品牌:“這是你喜歡的,我買不是因為我吃。”

穆洋心口有些發緊,他提着那盒芝士蛋糕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因為你也會和我一起吃,所以我以為你是喜歡的…..”

陸景洲看了他一眼,眼裏的情緒晦澀到他難以看懂。

“昨晚我出去喝了酒,因為之前的吵架…..讓我想找一個渠道發洩。”穆洋主動開口解釋了昨晚的事,“朋友是我唯一可以傾瀉情緒的地方。”

“沒有告訴你也是因為吵了架,拉不下面子,但是我今天想過了……”

陸景洲安安靜靜地等着他的開口。

“……你馬上就要畢業了,我不想這些事情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而且那天說的很多話因為太憤怒了所以也沒過腦,你別往心裏去。”

穆洋下午想了很多,既然能夠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為什麽他不能按照陸景洲的要求繼續生活完這兩個月,之後的異國戀可以之後再探讨,他只希望最後陪着對方的時刻都是甜蜜的,而不是留下無止境的冷戰和争吵。

既然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厚着臉皮跟在陸景洲這後面,那這一次還是自己先低頭吧。

“所以陸景洲,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了?”

陸景洲沒有說話,心髒就像盛滿了檸檬汁,酸甜苦這三種滋味都混雜了裏面。總是這樣,穆洋只要一說好話他就舍不得再繼續責怪,哪怕對方保證過無數次,哪怕他們從沒解決過問題的根源,可是只要對方一低頭,哪怕不知真情假意都讓他心軟。

他想放過穆洋,也想放過自己,可人的占有欲和感情哪是能受本能控制的,雙方無法達成共識,那就永遠會互相傷害。

只是他說過,只要穆洋肯向他走來一步,他就願意走那剩下的九十九步。

他合上了書微不可聞地在心裏嘆了口氣:“那天我也說了很多傷人的話,并不都是你的問題。”

穆洋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今天有感冒嗎?”

“沒有。”

“那就好,你昨晚在房間咳得很厲害。”

穆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昨晚還差點哭了這件事:“最近降溫,被風吹得可能當時有點風寒。”

“那是因為你一直穿這麽少。”

穆洋尴尬地吞了吞口水,迅速跳過了話題:“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嗎……我們好多天沒在一起了。”

這個晚上誰也沒提之前的事,像是過往都翻篇了,但其實都心知肚明這些只是虛僞的表象。

現在的他們就像一汪平靜的湖面,誰也不知道湖面的暗流中心在哪,只知道此刻它正在暗潮湧動着,不知何時才會徹底撕破這份平靜。

他們逐漸恢複到了之前的關系,穆洋更是多了幾分讨好,努力在陸景洲和他的朋友之間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只是天平這一次明顯朝陸景洲傾斜,引來了他朋友們的怨言。

可是穆洋已經不在乎了,他現在唯一在乎的是他即将收到的要送給陸景洲的戒指,以及畢業典禮那天他要帶什麽花去參加。

這幾天穆洋都還挺忙,除了自己要開始做畢業項目的事以外就是有一場秀場活動要跟着跑,陸景洲都很理解,也沒有多說什麽。他忙完回來之後正好遇上Mandy生日請客吃飯,平時他倒是可以為了陸景洲拒絕,只是生日的事拒絕不太留情面,更何況他和Mandy從本科起就是好姐妹。

穆洋沒想到他給陸景洲說了後,對方也很快就點頭同意了,爽快的讓他忐忑。

Mandy的生日訂在禦寶軒最大的包廂,請了十幾個人,都是他們相熟的這一群。穆洋比約定的時間到得早,還沒來什麽人,就張藺最閑的跑得比他快。

穆洋一進門就看到Mandy穿着中式旗袍,盤着頭發插着發髻,坐在門對着的中心位,張藺正在側着身子和她聊天。

“姐今天這麽美。”穆洋挑了下眉頭。

“那可不。”Mandy抛了個媚眼,“你來這麽早?”

“和Daniel聊完我的進程就過來了。”穆洋抽出了張藺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以為你來不了呢,他不管你了?”

“管啊,怎麽不管。”穆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管我也得來啊,咱姐過生呢。”

“嘴夠甜。”

“那可不。”穆洋啧了一聲。

“你是有多喜歡你那對象?不過我說Caleb被管得真夠誇張的,之前我讓他抽根煙他都擔驚受怕。”Mandy側過身和張藺笑他。

“正常,還有更誇張的。”

………

随着時間的飛逝,陸景洲在此期間也已經交掉了他的畢業論文,徹底宣告了本科生涯的結束。

“Lu,泥似準備今天把泥要留下的似告訴他嗎?”Gabriel肩膀夾着手機正在點菜,“泥還有多久到,除了泥打假基本都到了。”

今天是他們幾個玩的好的約好的畢業聚餐,提前半個月就在禦寶軒訂了一個包廂。這段時間大家都先後交掉論文結束了本科,以後就奔向各自的未來了。這一程離開,可能就是很久不再見了。

“嗯,因為下周一簽合同,我正在來的路上。”陸景洲垂下眸按下了公司電梯的下行鍵。

在下周一他就要正式和公司簽合同了,不出意外也能順利拿到工簽,這是一個他早該告訴穆洋的消息,只是因為一直沒有塵埃落定,所以才決定在畢業後正式開口。

他覺得也到時候了,告訴穆洋他願意留下,他願意在這裏陪他,如果你不願意回國,那我也留在這裏。

也趁這次機會,兩個人把一切都說開,把他沒有安全感,不知道他們關系的定義,還有對未來的規劃都說給穆洋。這是他第一次動心,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戀愛,第一次因為一個人而擁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喜怒哀樂。

因為第一次,所以他只想認認真真的對穆洋和他們的未來負責。

他打車到禦寶軒的時候,餐廳的大廳裏幾乎都已經坐滿了人,往Gabriel發來的包廂走去,在路過一扇虛掩着的門時他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裏面的人還帶着還譏諷的調笑。

“還能更誇張啊?”Mandy抿了一口茶,“不過沒關系,Caleb給我說哄哄就行了,抽煙喝酒後總得在他面前裝裝樣子,Caleb談戀愛能談多久啊?”

“得了姐,我之前都是約的炮,最多暧昧暧昧,不合适就拜拜。”

張藺斜了一眼穆洋:“現在也不合适啊,還不拜拜?你開始還給我說就玩玩而已,泡到手就差不多了我說真的,這都快畢業了,你倆也沒以後了,等分手繼續過你的快活日子。”

“滾啊。”穆洋踹了張藺一腳,“老子什麽時候分手要你說?我自個兒知道。”

“你最好知道,你不也受不了他管你嫌煩,早分早解脫。”張藺覺得除非穆洋能解決好兄弟和戀人,否則他永遠都看不順眼陸景洲,之前陸景洲對穆洋的好在他這裏早被陸景洲不讓他們一起玩給掩蓋了。

穆洋白了他一眼:“我他媽都說了,什麽時候分我知道,你別在這給我操心行不行。”

“不過你為啥不公開他啊?”Mandy撐過了頭,“你以前不約個炮大家都知道你睡的是誰嗎,倒是現在談了個戀愛反而不公開,你說你倆這個室友是真室友啊,除了你們晚上關上門後誰還知道……“

後面說的什麽,穆洋又是怎麽回答的,陸景洲幾乎是沒有勇氣再繼續聽下去。

這一刻他只覺得脊背都在發寒,渾身的血液都在霎時間凝固。心髒仿佛被一記重錘砸下,只剩血肉模糊的爛泥,擠出的都是酸到苦澀惡心的血水。

那些來時想的晚上的措辭,想的他們的以後,想的如何去調整自己去接納,在此時都變得荒謬至極的可笑。他在想他們的未來,而他想的未來裏攜手的那個人在想他們什麽時候分手。

還有比自己更荒唐的笑話嗎?陸景洲深吸了口氣,胸口是翻湧到快将他溺斃,仿佛潮汐一般的徹骨心寒,迅速就遍布了他的四肢百骸。

外套口袋裏是震動的手機,在裏面包間的調侃聲中,他握緊拳頭轉過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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