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沈歲晚一早便跟着春莺學着烹茶,曲嬷嬷這幾日養好了身子,不時也來疏香苑瞧上一瞧,見沈歲晚跟着春莺學這些東西也沒說什麽。

烹茶品茗這種雅事,一般的世家姑娘都會,倒是聽聞沈歲晚先前王府不得寵,竟不受寵到連這些府學都不教授。

曲嬷嬷是有些吃驚的,若是不大看得上,何故帶回去做了養女?

不過心下稍微生了些恻隐,後腰被打板子的疼又隐隐作痛起來,曲嬷嬷臉色一白,歇了讓專門的女侍過來教授的心思。

沈歲晚之所以帶回去做了養女,只是因着王府的明珠沈琉晚。道士直言沈歲晚的八字旺沈琉晚的命格。

誰料沈歲晚沒到王府一年,沈琉晚竟真的那些虛弱之症都好了不少。

畢竟旺命格這種說法,要是沈歲晚過得凄慘些,不就成了沈琉晚占了這低賤的孤女的命格了?靖陽王标榜賢王的美名,靖陽王妃自然是做主将沈歲晚認為養女。

玄武街,魁星閣。

撫雲替沈琉晚倒了盞茶水,眼睛瞥見主子腰間挂着的玉佩,看着像是尋常白暖玉調的如意玉兔模樣,只是玉兔耳朵無故缺了一塊兒,看着是有些年頭了。

撫雲見尋常沈歲晚的貼身玉佩挂到姑娘的身上,知曉姑娘的脾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聽着樓梯口傳來動靜,撫雲出門看了眼,正巧看到一身飛燕草色圓領錦衣袍,身形修長,氣度非凡的公子緩緩走了上來,身後跟着兩名近侍。

撫雲忙上前道:“姑娘,世子爺來了。”

沈琉晚面紗下的嘴角一抿,看着有些緊張,下一瞬,沈琉晚擡眼道:“知道了。撫月在外頭采買,你去跟着幫幫她。”

撫雲見禮應是,回身便見面冠如玉的白世子走了過來,身後跟着近侍霜雨,霜零。

沈琉晚捏緊掌心起身,因帶着面紗,那空谷幽蘭的模樣越發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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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即覺審視的眼神若有若無,若是不看相貌,單看這清雅如蘭的氣質,倒是有幾分肖似。

見白即覺走進,沈琉晚盈盈見了個禮,“世子爺安。”

今日沈琉晚穿了身槿紫色的齊腰裙,上頭只淡雅的繡了幾株蘭草,随着她的動作,起身時白即覺不自覺的瞥到了腰間那暖白玉玉佩。

白即覺審視的眼神收斂了些,聲音溫潤:“沈姑娘既身子尚未大好,應當多修養才是。”

沈琉晚輕咳兩聲,隔着面紗,讓人看不真切面色,旁人只當她痛失親人,憂慮成疾。

沈琉晚輕聲道謝,語氣聽着有些惹人憐惜,“如今王府遭難,我與貼身丫鬟得世子提前相救,只是讓我日日提心吊膽,生怕我拖累了世子。”

白即覺面色沉寂,輕笑道:“沈姑娘言重,你只管住在別院便是,誰也不能輕易進去搜查的。”

沈琉晚感激的笑笑,“世子大恩,琉晚銘記于心,只是能否知道世子何故這般幫我......”

見前面的男子一頓,岔開話頭道:“沈姑娘與我似是有緣,舉手之勞而已。”

白即覺并未順着問起沈琉晚的玉佩的來源,讓沈琉晚嘴角的笑意淡了淡,看來有些難呢。

前些日子她故意在街上掉了玉佩讓白即覺看到,之後順理成章的,白即覺幫她逃出了王府,原以為之後會順利呢,誰料白即覺防備竟這般重。

不過,就算他去查又何方,沈歲晚那低/賤的孤女早死在王府,聖上暴怒,王府幾百口人被屠,不正好死無對證?

兩人方各懷心思的各自飲着茶,驀地,街邊傳來動靜,沈琉晚側目望向玄武大街——

只見一輛雙駕的金絲楠木馬車,緩緩駛過,傳來動靜只因那李家的公子李彰杞醉酒橫街,還是旁邊的商販看不過去将他托着搬去一邊。

對于這個癡迷沈歲晚的表哥,沈琉晚自來瞧不上,何況現下李家被貶為九品承務郎,這樣的外祖親戚,對她可沒有什麽幫助。

倒是這馬車上的“沈”字樣有些讓她疑惑一瞬,定都何時有鋪張到坐金絲楠木車駕的皇室宗親了?

沈琉晚輕聲開口道:“我看那車駕前挂着‘沈’字樣,一月未出,竟不知定都的宗親貴女了。”

白即覺盯着那車駕看了眼,看到同車夫一樣在前面做得板正的春莺,眼底劃過一絲了然,上次南水山莊,他見過這個女侍。

倒是腦海裏不自覺劃過那抱着芍藥花的女子,看着雖嬌嬌媚媚的惑人模樣,卻莫名熟悉,在眼底看得出些同兔子般的膽怯。

玄武大街的的方向可是通往皇城而不是東宮,怕是宮裏的已經找上人了,就不知道那姑娘應不應付得了了。

見前面的人走神片刻,沈琉晚面帶疑惑:“世子?”

白即覺回神,知道那女子是沈琉晚的妹妹,卻鬼使神差的沒有說出人的身份,只道:“應是太子殿下近來新得的佳人罷。”

“太子?!”沈琉晚有些吃驚,她記得前世,太子沈律,東宮裏可是沒有什麽女眷的,難道她記錯了?

可究竟是哪家貴女,能得這個面冷心更冷的太子垂青?

得沈律垂青的沈歲晚正在馬車的小塌上坐着,也不敢亂動,仔細聽着旁邊的曲嬷嬷叮囑着。

曲嬷嬷初初聽聞張皇後來召人,也極為震驚,看着沈歲晚瞬間怯懦的模樣,曲嬷嬷到底不放心,也顧不得那板子打的傷還未好,跟着來了。

沈歲晚垂着眼睫,放在膝前攥得發白的指間宣洩出幾絲主人的不安。

定都誰人不知張皇後同已逝的鐘皇後的嫡子——太子沈律關系水火不容。

她前些時候還想着,她這個瑾安郡主來的便是因入了張皇後的眼,還給了她一些賞賜,好在沈律沒記起這樁事情。

現下張皇後不知怎的聽聞了動靜,竟直接下了鳳谕,召她入宮。不難知道,南水山莊,怕是還有張家的眼線。

曲嬷嬷最是在意太子殿下,叮囑的都是讓沈歲晚注意言辭,若是問起太子,也要含糊而過之類。

沈歲晚咬了咬唇肉,乖巧的點點頭。

見沈歲晚這模樣,曲嬷嬷倒是寬慰了兩句:“姑娘現下的身份已經是南水山莊疏香苑的姑娘了,且放心,若無殿下同意,誰人也不敢将姑娘帶去大理寺同王府一般治罪。”

沈歲晚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她自然知曉,便是聖上也不能直接處置她,她只是怕。

怕張皇後今日态度若是暧昧,沈律知曉她同張皇後今日有了牽扯,對她心下有了疑窦,那她才是真的無處尋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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