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釣魚執法
第22章 釣魚執法
銀狐似乎相當虛弱,趴在地上吐着舌頭喘氣。
但察覺到有人接近,銀狐依然快速豎起了尾巴,警覺地看了過來,看到敏才慢慢讓尾巴塌下來。
走過來的路上,白義已經對敏說過他們部落的名字,敏對銀同樣解釋了一遍,只不過略去了自己被抓的事情。
銀狐目光掃過弟弟有些紅腫的臉,流露出一絲悲哀,想要舔舔敏,不知想到了什麽,還是停住了動作。
白義左右看了看,對這身銀白皮毛愛不釋手,強忍住自己上前撸一把的沖動,提議道:“能不能先變回人形?”
銀狐看了他一眼,很聽話地變回了人形。
變成人形之後的大狐貍頭發依然是銀白的,眉眼修長,肩寬腰細,按照現代的審美看同樣是個大帥哥。
不過還是狐貍模樣好看,畢竟論顏值辰還是白義見過的最優秀的人。
白義仔細觀察着銀,同時敏在一旁緊張地補充:“我哥雖然變熱沒力氣,但絕對不是瘟疫,我跟我哥一起住了這麽久都沒事!”
要不是銀就躺在地上,他恐怕會直接懇求白義不要把他們丢進海裏。
相比之下,銀就非常聽話,讓張嘴就張嘴、讓睜眼就睜眼,沒有一絲反抗的意思。
白義看了一圈,甚至用手試了試銀額頭的溫度,有些疑惑:“好像只是感冒吧?”
敏愣了一下:“感冒是什麽?”
白義沉吟片刻不知道怎麽解釋,只好道:“就是一種會導致發熱的病。你們平時不生病嗎?”
銳搖了搖頭:“生病很有可能就會死掉,很少有獸人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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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義剛想感慨獸人們的體質比人類好很多,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殘酷——或許不是因為獸人們不生病,而是生病之後就很難恢複過來。
像敏口中的部落遭遇過的瘟疫,症狀描述聽起來就是風寒流感,可大半個部落都感染之後,健康的獸人無法打來足夠多的食物,虛弱的人要麽因為營養缺乏越來越虛弱,要麽硬撐着去狩獵,結果可想而知。
白義無聲地嘆了口氣,對敏道:“你可以先把你哥帶進島,找個不會吹風漏雨的地方……嗯,就放在山洞裏吧。”
傷風感冒在
遠古時代不好治,但知道方法的話也不算太難治,單看能不能給患者舒适的條件。
敏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呆呆看着白義。
這個時候才凸顯出這還是個半大孩子。
白義看了眼同樣露出驚訝表情的銀——這只大一點的狐貍從外觀上看也就十七八歲,也就是剛成年的模樣。
敏很快回過神,一疊聲道謝:“謝謝、謝謝、真的很謝謝你……”
說着說着,他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
回去的路上,敏自己扛着大狐貍,沒有讓白義和銳幫忙。
銳走在前面,回頭望了一眼,擰着眉頭問白義:“為什麽要幫他們?”
白義想也不想就道:“能幫為什麽不幫?”
“可萬一是瘟疫的話……”
“就算是流感……嗯,瘟疫,我們也不會受太大影響。”白義提醒道,“我們只要還能站起來,就不會餓着。”
不說長得很高的椰子和矮一些的面包果,紅薯從地上拔出來就能吃,稍微生一點火就行。
銳抓了抓頭,才想起來他們白光部落并不完全依賴于抓魚,表情緩了緩,但還是不大高興:“那我們也要多養兩個人。”
“你不是不介意把你的獵物分給其他人?”
“是我們部落的人,需要什麽我都能給。”銳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別的部落的人就不行了。”
白義看得出來銳是個頗為護短的人,部落內外完全是兩套标準。
他想笑但是沒笑出來,搖了搖頭:“要是他們倆的部落裏的人和你一樣……”
提到這個,銳果然露出不滿:“怎麽有人會把自己人丢進海裏的?什麽破部落!”
白義見銳的不滿轉移,滿意地點了點頭。
……
作為白義最早的住處,山洞裏的溫度很恒定,雖然采光一般,但地面幹淨整潔,床鋪柔軟幹燥,空氣中還彌漫着淡淡的椰子清甜,讓狐貍兄弟進來就不約而同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把兩只狐貍安置在山洞後,白義讓敏在山洞的泥爐生火,把山洞整個燒熱。
敏抱着白義放在山洞口的木柴,表情有些不解:“現在天已經
很熱了。”
“對,但是你哥需要更熱一點,能出汗最好。”白義簡單囑咐了幾句,就去了神秘泉水那邊。
他打算用項鏈造點藥。
能被項鏈造出來的種子只能是白義親自吃過的,并且白義在醫學上一竅不通,也不敢搞出什麽自己不了解的功效的藥草,萬一吃出問題怎麽辦?
能适應原始時代、變成野獸的獸人們體質應該還是很強壯的,藥草起一些輔助作用、再保證營養應該就行了。
白義很快想到了一個選項,用項鏈催生出了種子。
……
銀白的大狐貍蜷縮在用柔軟的茅草鋪成的窩裏,敏時不時看看狐貍,再看看爐子裏的火。
他不知道讓山洞裏問題提升對哥哥有沒有用,但這個島上的部落願意對他們伸出援手,他也只能抓住這一線希望。
就是一會還得出去給哥哥找點吃的,不知道這個島上有沒有獵物、好不好抓……敏轉頭問:“哥,你餓嗎?”
銀狐耳朵動了動,低聲道:“不餓。”
敏已經習慣了——自從銀生病之後,無論什麽時候問都說不餓,實際上以前銀的飯量可大着呢。
就在敏思索出去之後怎麽讓火堆保持旺盛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白義端着當做碗的半個椰子殼進來,椰子殼裏正冒着熱氣:“趁熱把這個喝了。”
敏接過來,首當其沖聞到了濃烈的腥味,簡直好像把鼻子埋進了死了好一陣子的魚肚子的感覺,讓他差點吐出來。
不過他沒有拒絕,反而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你們部落有祭祀嗎?”
祭祀在部落裏同時承擔着巫醫的職責,是最初對藥理學有研究的人,能夠調配一些相當基礎、可能還有副作用的藥。
就算如此,他們依然是部落裏最受尊敬的人,比首領尤甚。
白義沒能看到敏臉上露出和自己第一次吃魚腥草一樣的表情,內心深感遺憾:“先讓銀喝了。”
敏小心翼翼地端着魚腥草水來到銀狐身邊。
銀狐晃了一下尾巴,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狐貍臉上頓時露出了想吐不吐的表情,讓白義看得大為滿意。
但銀狐還是小心喝完了一整椰殼的
魚腥草湯,雖然一直是皺着眉頭的。
白義讓敏出來,指了指在山洞附近的火堆:“水還在燒,記得讓他多喝熱水。”
陶水壺做好這麽久,基本只有白義在用,另外幾個人還是習慣直接喝溪水。
敏不懂為什麽要把水燒熱了再喝,但看着水壺的造型和質地,忍不住在腰間的獸皮圍裙上擦了擦手:“這、這是什麽?”
“水壺,容易碎所以用起來小心點。”白義随口說了一句,又道,“你們這幾天的食物暫時由我提供,你不用擔心,好好照顧你哥哥。”
敏又是一愣,不久之前在部落裏遭受的冷眼、敵意在胸腔裏醞釀,和現在白義平淡的叮囑對比,讓他的眼窩裏再次蓄滿了淚水。
但他還是忍着沒有哭出來,只點了點頭。
……
山洞裏本來還有靜置分離椰子油的椰漿,這次騰空間給狐貍們的時候順便一起搬走。
經過一夜的靜置,椰漿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分層。
白義把分離出的椰子油小心地舀到椰子殼中,對比了一下熱榨和冷榨兩種制油的效率。
相對而言,熱榨的出油量更高,幾乎是冷榨的兩倍,出來的油顏色稍深,也更香一點,油裏的雜質更少。
但按照白義了解的知識來看,冷榨油沒有經過高溫制作,相對而言應該會更健康。
在這個時代優選的是健康還是分量?
就算白義有一大片椰子田,榨油的消耗率也相當驚人,想要實現穩定吃油,還得靠熱榨。
“而且天氣越來越熱,根本沒法滿足冷榨的條件了……”白義随手摘下旁邊灌木上的一片葉子扇了扇風,嘆了口氣,“好熱,好想去極地。”
豎琴海豹可是極地海豹!
辰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你想去哪裏?”
白義吓了一跳,看到辰的臉,忽然想起自己見到狐貍兄弟時的疑問:“這兩個人是你送來的?”
辰揚了揚眉,大方地承認了下來:“不然呢?”
白義吃驚地看着他:“你怎麽做到的?”
辰敏銳地聽出白義這句話并不是單純的疑問,碧綠色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你想把誰弄來?”
“我是想
知道能不能去別的島……”
白義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辰的表情沉了下來:“你想離開?這個島不好嗎?”
白義最近開始習慣辰動不動就不高興,表情如常:“好是挺好的,但是太小了。”
雖然對于白義而言,現在這個島的面積他根本連四分之一都沒用到,但是島嶼面積小代表的就是物種種類少、生态平衡脆弱。
整個島上原生的植物只有漿果樹和雜草,動物也只有一種海鳥。白義來到這個世界上除了魚之外一口正兒八經的肉都沒吃到。
辰可不知道白義現在有多饞肉,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指責:“你嫌……島小?”
“要是能上別的島,跟別的島互通有無不是更好嗎?”白義覺得他的面包果、椰子、紅薯都能拿得出手,“你不想吃點肉?呃,你吃過肉嗎?”
辰盯着他看了一會,目光轉到了白義的肚子上。
白義警覺地捂住肚子:“海豹肉不好吃!”
辰被白義差點逗笑,想繼續板着臉也板不起來:“就為了吃肉?”
“肉是人生很重要的一環!”
辰伸出手,在白義的腦袋上抓了好幾把,把白義純白柔軟的頭發抓的亂七八糟,才輕哼了一聲:“你多種種樹,就能有肉吃。”
白義奇異地道:“這有什麽關系?”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
“你別管,種就對了。”辰指了指那條溪水,又指了指南邊的一道丘陵起伏,“你把這邊都種滿樹,我保證你能吃到肉。”
在辰指的範圍內,已經種了一大半。溪水岸邊是大片的椰子樹田和面包果樹田,更近一點則是紅薯田,從這裏遙遙看去綠油油的生機勃勃,更顯得這之外的土地荒涼不堪。
其實至今為止白義種了很多樹,只是這段時間砍了不少用來制造家具和工具,還有當做柴火,導致植被覆蓋面積反而少了一些。
白義本來就打算擴大椰子田的範圍,只是難免疑惑為什麽辰格外希望他能種樹。
仔細想想,之前辰也有幾次特別在意他砍樹的行為。
白義不禁發出了疑問:“多種樹對你有什麽好處?”
辰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腦袋。
其實看多之後白義很少再注意到辰的光頭——除了偶爾會被辰腦門折射的光晃到眼睛。
此時辰的動作讓他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到光頭上。
辰語帶深意地道:“你見到那只大狐貍的時候,盯了他很長時間。想摸他?”
白義沒想到自己眼饞銀狐漂亮的皮毛居然被辰看出來了,頓時有點尴尬,矢口否認:“我沒有,我只是在觀察他的病情!”
誰不想養一只這麽漂亮的大狐貍呢?
辰冷笑了一聲:“別狡辯了,你就是喜歡有毛的。”
白義無從反駁,惱羞成怒:“但是這跟種樹有什麽關系?”
辰道:“你猜猜看?”
白義:“……?”
謎語人是吧?
他決定互相傷害,“我更願意猜猜你的獸形到底是什麽。”
辰沒有生氣,反而唇邊稍微彎起,露出一個有些愉悅的笑容:“猜這個也可以——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白義:“……”
……
珊瑚聽說山洞裏來了兩個獸人,其中一個可能有瘟疫之後,驚訝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什麽都沒說,只表示不論首領做什麽決定他都支持。
這讓銳不滿地嘀咕:“所以只有我一個人反對?”
白義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銀會好的。”
他剛才去山洞又看了一次銀,順便送了些食物。
看銀和敏兄弟的狀态應該餓了好一陣子,他就先送了點立刻就能吃的紅薯過去,回頭再給銀炖點魚湯。
喝了熱騰騰的魚腥草湯,銀發了一身汗,已經睡着了。
敏見他們真的送食物過來,反而相當不知所措,等嘗了一口香甜的烤紅薯,更是幾乎說不出話來。
就算以前在部落裏狀況好的時候,他也沒吃到過這麽甜的食物!
他一開始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小島,看島上有人,怕銀會被他們再丢進海裏,便想偷偷弄到木頭和果子,看情況随時可以帶銀離開。
被銳抓到打了一頓的時候,敏內心相當絕望——哥哥的身體狀況要是第二次被丢進海裏,恐怕很難再活得下去!
沒想到之後就是轉機
。這個好看得不像獸人的首領竟然這麽溫和、這麽善良,不但沒有驅逐他們,反而給了容身之處,甚至還提供了這麽好吃的食物;
最關鍵的是,哥哥的狀态真的有在變好!
銀狐睡着的時候,敏已經試過他的體溫,比之前下降了不少,睡着的時候也不再緊皺着眉頭。
敏相當篤定:這個白光部落的首領這麽大方、而且還有巫醫,一定是個他從沒聽說過的大部落!
等銀睡醒之後,等待他的就是熱氣騰騰又相當鮮美的魚湯。
考慮到病人的身體,白義沒有加什麽佐料,還把魚肉炖爛了一些幫助消化;除了魚腥草湯之外,還蒸了兩塊紅薯送了過來。
山洞裏全都是沁透香味的熱氣,銀狐動了動鼻子,感覺到久違的饑餓。
銀變回了人形,先看向了敏。
敏連忙擺了擺手:“你剛才睡着的時候我已經吃過了。”
銀目光掃過地上還沒丢掉的紅薯皮,這才開始吃東西。
蒸紅薯比烤過的更加軟糯,魚湯也鮮美得不可思議,裏面的魚肉仿佛羽毛一樣柔軟,一整碗魚湯下去,肚子全都是滿滿的滿足感。
等椰子殼碗見了底,銀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食欲恢複,居然吃掉了這麽多東西。
敏略帶激動地問:“哥,你感覺怎麽樣?”
銀活動了一下胳膊,低聲道:“力氣比之前恢複了不少。”
“真的有用!”敏驚喜得差點跳起來,“白光部落的巫醫好厲害!”
銀看着敏臉上還沒消掉的紅腫,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嗯,辛苦你了。”
敏渾然沒有在意自己被銳打過一頓,高興地變回了狐貍,在原地抱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轉圈圈。
銀雖然也很高興,但沒有像敏一樣放松,只坐在地上思考了片刻,對敏道:“你找時間去問問那位首領,有沒有我們能出力做的事情。”
敏反應了過來:“對,要好好謝謝他們!”
……
聽到敏的來意,白義沒有跟他客氣:“确實有些體力活缺人手,不過等你哥哥身體恢複了再說吧。”
敏挺了挺胸膛:“我力氣很大!我哥也恢複了很多,過兩天就能一起幹活了!”
白義為獸人們的體質再次敬佩,但還是要銀再休息幾天。
至于敏,因為敏相當主動地想要做事,白義便讓他嘗試了一下熬椰子油的操作。
他本來還擔心這個半大孩子會像他之前一樣弄倒底部不穩的海王貝殼缸,沒想到敏看着年紀不大,卻相當細心,一旦看到貝殼有不穩的痕跡,立刻就會出手調整角度,比白義做得還細心。
就是第一次敏下意識用手扶貝殼,被燙得炸毛,等貝殼穩定之後“嗖”地一下變成了狐貍,抱着肉墊舔了好幾口。
也幸虧貝殼的導熱性能不算太好,只把他的手心燙出一道淺淺的紅印,沒有起泡紅腫。
白義看着敏做得挺好,滿意之餘難免有些心酸:他的力氣似乎還沒一只沒成年的小狐貍大……
他倒是忘了他現在這具身體也還沒有成年。
銀在兩天後就從山洞裏出來,按照白義的叮囑多曬太陽、少吹風,加上每天喝腥得難聞的魚腥草湯,再加上每餐都能吃得飽飽,很快就從病中恢複了過來。
恢複之後,銀和敏一起開始,每天用半天時間摘椰子、處理椰子、熬制椰子油,剩下半天和銳一起給樹田松土、給紅薯地澆水。
敏看着大銀狐優雅地在椰子樹之間跳來跳去,激動得熱淚盈眶。
太好了!哥哥不用死了!
他對白義和白光部落充滿了感激,幹起活來更加努力,甚至在幹活的時候忍着饞渴,一口都沒吃那些新鮮的椰子——哪怕白義說過他們可以吃。
吃飯的時候白義和對待珊瑚一樣,要狐貍兩兄弟一起,表明這是給他們的“薪水”。
狐貍兄弟臉上寫滿了意外和驚喜。
對此白義反而覺得有點慚愧:只要管飯吃就能幹一天活,資本家都不好找這樣的優質員工!
顯然銀和敏不這麽覺得——這樣美味的食物、這樣滿足的分量,居然只要用些力氣、流流汗就能實現,簡直像做夢一樣!
而且白義還特意說了,每隔五天就能休息兩天,這兩天什麽事情不做都能有食物吃。
第一次和白光部落的其他人一起用餐的時候,狐貍兄弟都感覺相當不适應——這個部落的人怎麽都坐在方方正正的木頭上、對着一個
木臺子吃東西?
碗是什麽?鍋是什麽?勺子又是什麽?
看其他人用勺子吃得很淡定,銀冷靜地模仿白義的動作,慢慢地拿起勺子,很快平穩地舀了一勺肉湯放進嘴裏,随後一怔,眼角變得舒緩放松下來。
敏本來拿勺子拿得好好的,偶然和銳對視上,下意識一縮脖子,肉湯重新灑回了碗裏。
這幾個勺子都是白義用木頭削出來的,看敏用得不是很熟練,順口提點了幾句。
敏很快重新掌握訣竅,對白義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銳看得相當不痛快——他有這麽吓人嗎?不就是把人揍了一頓麽!以前在部落他經常跟人鍛煉打架的!
敏感覺到銳的眼神,頓時更慫了。
……
在白義選定的周末,敏醒來之後抱着尾巴望着山洞的頂部發呆,遲疑着自己今天該做什麽。
過去哥哥還沒生病的時候,銀會出去狩獵,他這個年紀也要去尋找食物,通常都是和同齡人一起抓抓兔子或者海鳥之類危險性不高的獵物。
哥哥生病之後,他每天不是冒險去抓大一點的鹿、就是要待在家裏保護銀不被其他獸人丢進海裏。
猛然來到了這樣輕松、安全的氛圍,有了自己的時間,他反倒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銀狐站起身抖了抖毛,對敏道:“我們出去狩獵。”
敏回過神:“狩獵什麽?你餓啦?”
“不是。”銀搖搖頭,“我聽珊瑚說,義之前提過他天天吃魚,偶爾也想吃肉。”
敏很快明白過來:“要去抓鳥?”
這幾天兩兄弟對這個島有了了解,得知島嶼很小,白光部落只有四個人,能抓的獵物只有生活在崖壁上的海鳥。
不過這沒有讓他們對白義的濾鏡褪色,甚至更覺得白義厲害——在這麽小的島上還能弄出這麽多神奇的東西,要是去了大島還得了!
一想到是為白義狩獵,敏瞬間覺得幹勁滿滿,一骨碌爬起來:“走走走!”
……
狐貍兄弟找到白義的時候,白義正在椰子田靠近海邊的地方對着一截木樁沉吟不語。
那是敏最開始弄斷的幾根,因此敏看到之後臉上頓時流露出不安,
擔心白義還因為這生氣。
銀把弟弟拉到身後,表情沉靜地問:“義,需要我們做什麽嗎?”
白義回過神來,看到銀和銀背後面露不安的敏,一轉念就明白他們在擔心什麽,頓時笑道:“我不是在意這幾棵樹,只是有點好奇,敏是怎麽把樹弄斷、但是斷面這麽平整的?”
他蹲下來,手掌拍了拍齊齊整整的椰子樹斷面。
銀看了敏一眼,眼神帶上了一點鼓勵。
敏猶豫了一下才道:“這是用‘尖尖魚’的角磨斷的。”
白義隐約有猜測,但還是問:“什麽是尖尖魚?”
“以前我們部落用木頭綁在一起做成木筏打魚,結果被一只尖尖魚掀翻,損失了幾個族人,不過也殺死了那只尖尖魚。”
說到這裏,敏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父親就在那次死了,臨死前把骨刀刺進了尖尖魚的眼窩。因此尖尖魚腦袋上的刺就給了我們。”
白義一開始就猜測敏用的應該是類似鋸子的工具,考慮到這個時代明顯距離煉鐵制鋸很遙遠,大約是用的生物工具——不是鋸鯊就是鋸鳐。
聽敏的描述,大概是類似鋸鯊的生物。
地球上的鋸鯊的鋸拿來鋸木頭還是比較困難的,但這個世界的生物也比白義所知的更強,鋸鯊能當真的鋸子用也不是不可能。
銀問:“你需要用嗎?可以送給你,作為你救我們的報答。”
白義想了想道:“回頭先讓我看看,既然是你們長輩留下來的,我就不要了,不過或許會借用。”
銀點點頭,把敏從身後拉出來,讓敏展示手裏拎着的兩只海鳥:“這是送你的。”
白義一愣,頗為意外,在銀和敏兩張相似的臉龐上看到或隐藏或明顯的期待,明白過來,心裏有些感動,笑道:“謝謝你們,那我不客氣了——今天剛好可以做點新的口味。”
……
狐貍兄弟抓來的海鳥不算太大,每一只和一只椰子差不多。
白義想了兩種做法:
第一只在肚子裏塞滿了漿果、面包果、椰子肉,在外面糊上一層泥巴,埋在火堆下面做叫花雞;第二只則仔細燙一遍之後用湯鍋炖個雞湯。
雞湯的香味很快就從湯鍋不
算特別合适的木蓋子中飄散出來,聞得周圍幾個人全都忍不住吞口水。
銳還有點悻悻:“我也能抓到,只是覺得那些鳥太小了而已。”
并在心裏決定以後每天都去抓一只。
白義看破了他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地提醒:“你別啊,偶爾抓兩只打打牙祭就好,都抓完了蛋都沒得吃。”
銳這才打消了念頭。
這種海鳥的肉比較堅韌,白義煮了好久才把肉煮爛——但與之相對的,肉湯非常香,表面浮着一層金亮亮的油花,濃郁得令人肚子不停打鼓。
白義還進行了新的嘗試——他把紅薯嫩葉掐下來洗幹淨,等湯出鍋之前加了進去。
鳥肉湯濃香,肉也相當勁道,口感類似于牛肉,又多了些雞肉的香味;嫩嫩的紅薯葉炖進了肉香,沒有煮太久還保持着蔬菜的清脆口感,咀嚼時汁液在齒間迸發,不但解膩,味道也相當可口。
白光部落的餐桌上再次呈現出部落特色:大家都在埋頭吃,根本沒人說話。
白義喝完肉湯,看了眼鍋裏還剩的肉湯,不禁微微有些疑惑。
——辰去哪裏了?
自從狐貍兄弟上島之後,他只偶爾一個人的時候會被突然出現的辰撸一把海豹頭,吃飯的時候壓根看不到辰的影子。
這就導致狐貍兄弟來到島上甚至沒跟辰見過面,只知道有個神秘人。
這不符合辰的人設啊!
白義難免有些多想:難不成辰出什麽問題了?從很遠的地方撈銀和敏兄弟過來讓辰的力量消耗太多?
他想找辰,但才意識到每次都是辰主動來找他,他甚至不知道辰住在哪裏。
沒有辦法,白義選擇了“釣魚執法”。
具體表現就是抽空在沒有其他人的地方變成海豹,抱着椰子做一些傻兮兮的動作——按照他過往的經驗,辰會在這個時候光速趕來嘲笑他并趁機白嫖他的毛茸茸。
但這次白義舍棄了羞恥心在水裏打滾了好久,都沒見到辰的影子。
海豹頭趴在水上,有氣無力地吐了個水泡。
那混蛋跑哪去了?
……
一天的釣魚執法失敗,白義返回他最近睡的涼棚的時候,見到了
等在那裏的銀。
銀手裏拿着一枚一米左右的黑色長條,兩側都是鋸齒狀,隐約帶着點金屬感的寒芒。
“這就是尖尖魚的刺?”白義接過來,入手感覺相當沉重,看邊緣似乎也很費鋒利,感覺完全能夠拿來當重鋸用。
銀點點頭,漂亮的白色眉毛擡了擡,露出了一絲驕傲:“我父親是非常聰明的獸人,非常擅長尋找獵物的弱點,如果不是他,那個木筏上的其他人根本活不下來。”
他看向白義,沉吟了一下,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我想用這個做禮物,換我們兄弟加入白光部落。”
白義掂了掂尖尖鋸,覺得有些意外,又覺得有些情理之中:“這麽快就想好了?”
和沒什麽心眼的銳不同,銀一看就很有想法,一開始既然沒有拿這個出來,白義以為他會再考慮一陣。
銀搖搖頭,低聲道:“我本來是想要是我病死了,就讓敏用這個換一席容身之地。”
在銀看來,這個尖尖魚的刺能夠砍倒木頭确實不錯,但也只是一個還算不錯的工具,對大多數部落的價值沒有實實在在的獵物高。用這個未必能換來別人接納一個可能有瘟疫的獸人,不如等他死了,讓弟弟帶着它找個好一些的部落投奔。
現在他意外撿回了一條命,之前說把尖尖魚的刺送給白義是真心的,而現在提出交換,也是因為他看得出白義不太喜歡直接接受,便換了個說法。
果然,白義略微思考就同意了銀的交易:“沒問題。”
但他沒有接受尖尖鋸,“這個還是放在你那裏——不是我不要,而是後面我會很經常用到這個,并且還要委托你們。”
銀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但很快就明悟,點點頭:“謝謝首領,我們會好好做的。”
白義笑道:“不過還要等一陣,暫時我們的目的還是加快種樹。”
要把辰指定的那大片地方都種滿椰子樹,就算有神奇泉水的幫助,也得花上好一陣子,何況白義略微有點強迫症,想把樹種得整整齊齊。
不知道辰為什麽這麽希望他多種樹……
白義忽然想起什麽,問銀:“你記不記得你掉進海裏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麽特殊的事情?”
“特殊的事情?
”
“就是超出你認知的、超自然的。”
銀微微擰起白眉,停頓了好一會,臉上才露出有些罕見的敬畏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做夢,我掉進水裏之後,似乎看到了海裏有個東西。”
白義追問:“什麽東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只記得那東西有一雙特別巨大的綠色的眼睛,從海底仰視着我,讓我有種被巨獸吞沒的恐懼感。”
銀說到這裏慢慢吐了口氣,有些自嘲地道,“後來醒了就到了岸邊,不是你提我都快忘了。”
白義皺起眉,思考起銀的話語的意思。
碧綠的眼睛……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辰。
目前幾個獸人和亞獸的眼睛顏色雖然都不完全一致,但大都偏向于深色,只要辰那雙完全碧綠的眼睛特別出衆。
可是辰不是這個小島上的地縛靈麽,怎麽會跑到別的島下面接住掉進海裏的獸人?
難道辰的獸形是什麽深海巨獸嗎?
白義想不明白,又跑去問了一下珊瑚。
珊瑚話少內向,自從加入白光部落之後很少說話,只是默默地完成白義分配的工作,只有吃飯的時候才一改腼腆的性格,不比幾個獸人慢。
聽了白義的來意,珊瑚果然也說自己掉進海裏的時候似乎看到了碧綠的眼睛。
白義摸了摸下巴。
一次可能是幻覺,兩次可就不是了。
珊瑚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首領是懷疑那個海裏的東西和辰有關系?”
白義有些意外:“我表現得這麽明顯?”
珊瑚抿了抿唇,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這幾天辰一直沒出現,首領好像很擔心他。”
白義略帶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沒辦法,畢竟是咱們部落的成員,不能不擔心。”
珊瑚想了想道:“我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引他出來。”
白義不恥下問虛心求教:“什麽辦法?”
珊瑚道:“您把山洞讓給了銀和敏,是不是打算另外建一個住處了?”
白義點點頭:“是有這個打算。”
他準備近幾天就把大致的地基設計規劃清楚。
搬出山洞、住到通風涼快
的地方是他早就有的想法,并且已經挑好了地點:就建在溪水的上方,做個水上小別墅。
這還是銳給珊瑚建造的住處帶來的靈感:用生長中的樹作為支柱,牢固又平穩。因為溪流很窄,之後再用椰子圓木在兩岸的樹上搭好地基和地板,最後用篾席做帳篷。
反正只是白義一個人睡的地方,不用修建得太複雜。
珊瑚繼續道:“您可以用暫時沒有住處這個理由,搬去山洞和銀睡一起,可能辰就會出現了。”
這是什麽原理?
白義大惑不解。
珊瑚沒有解釋,只小聲道:“也可能只是我瞎猜,不過首領可以試試看。”
白義倒是不介意跟別人擠一間房。以前在極地研究都是多個研究員擠在一個帳篷睡覺,不光省物資也更暖和。
他将信将疑地找到了銀,提出今晚要在山洞睡。
仔細想想,白義甚至覺得有點小激動——聽敏說銀習慣保持獸形睡覺,豈不是他就今晚能撸毛茸茸的大銀狐了?
獸人們窩在一起互相睡是常事,銀完全沒有感到疑惑,特意還把山洞重新掃了一遍,生怕白義不滿意。
當天夜裏,圓滾滾毛茸茸的白胖海豹和尾巴又大又松軟的銀狐靠在一起,眼巴巴地盯着那條動來動去的大尾巴,心想自己摸一把算不算失禮。
為了不在新部落成員面前丢臉,海豹頭強行忍住自己撸毛茸茸的沖動,跟銀聊起天來,把自己的建房計劃說了一遍。
銀晃了晃尾巴,斟酌片刻道:“如果那條溪流後面變寬,首領的住處可能會被淹。”
“就這麽點的小島,那溪流不幹涸就不錯了,哪會變寬。”白義不甚在意,“我剛來這個島的時候那裏甚至沒水。”
銀沒有再勸,而是講了一些原來部落裏帳篷的搭建細節,讓白義聽得饒有興趣,有種回到大學宿舍跟室友侃大山的快樂。
……
半夜白義忽然醒來,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山洞,被人拎着搓海豹頭。
這個力度、這個頻率……白義睜大黑豆眼:“辰?你真來了?”
辰唇邊挂着相當溫柔的笑容:“我覺得把珊瑚接來就是個錯誤。”
白義意識到自己和珊瑚的“密謀”被發現了,幹笑一聲:“這不是你這幾天沒出現,我很擔心嘛。”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辰能被引出來。
白義用自己的思維揣測:難道是看着兩個毛茸茸在一起忍不住想撸的沖動?
辰又搓了海豹頭一把,語調依然溫柔得讓人有點毛骨悚然:“別擔心,我很好,只是在做準備。”
“什麽準備?”
“等你把樹種好就知道,在那之前我會少出來。”辰終于收起了有點陰陽的口吻,輕哼一聲,“最後額外勸你暫時別在那條溪上建東西,白狐貍的擔心是對的。”
說完辰揉了揉海豹的腦袋,很快消失不見,只留下白義在原地疑惑地拍肚皮:什麽擔心,溪水會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