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談
第028章 夜談
洛德一整天都過得恍如夢境,貝拉走後，他急急忙忙地去辦公室拿鑰匙，給林恩一行人拿食物,按照标簽上的價格分類收賬。
做完這一切後，他擔心再被突然出現的什麽人打斷，不敢再和雷克對話。
雷克一個人在大廳鑿刻石板，他則回到了辦公室,拿出筆記，繼續之前的法陣研究。
不知道為什麽，墨水筆在這裏不好用，畫出的線條經常斷斷續續，所以他只能用鉛筆來畫法陣和計算。
洛德對此習以為常,一些小物件看似簡單，但實際上還是使用了符文或者其他什麽,在失序區失靈是非常正常的事。
法陣拓撲是一門非常複雜的學科,即使洛德心裏藏着事情，也很快全身心融入到研究中。
再次從筆記中擡起頭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他蹒跚着步伐走回房間,一邊走一邊想着還能怎麽勸說雷克回心轉意。
雷克已經在他的房間裏,坐在他的床上。
洛德吓了一跳,反手關上門，驚訝地說：“你什麽時候來的？傳送陣刻好了嗎？”
“已經完成了。”雷克從夾克鼓鼓囊囊的口袋裏掏出幾張圖紙，“按你的設計畫的,一點都沒有差錯。”
“行動組的人在另一邊應該也刻好了,”他低沉着聲音說，“林恩·諾克斯他們來得真快……本來計劃是直接将他們傳送到廢棄的傳送點,結果傳送陣沒有刻好，硬是要讓他們等一天，真是增加風險！”
“把門反鎖上吧。”他又說，“別一會兒又進來個人——這裏隔音好嗎？”
“失序區裏的基地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做的，”洛德依言去把門鎖上，心有餘悸，“古傳送陣本來就不好畫……”
雷克不屑地哼了一聲：“要是正常傳送陣只需要十分鐘。”
接着他緩下語氣：“還好你是個陣法專家，這些古傳送陣之間的差別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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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遠我也推不出來了，”洛德露出一個苦笑，“還好一個是傳送到巨人垭口的南邊，一個是傳送到廢棄的古傳送陣基地，差別不算太大。”
伊利亞最早在巨人垭口建造傳送陣基地時，這裏的失序區只有幾十公裏寬。
後來失序區擴大，原本的傳送陣基地不得不廢棄，但裏面的傳送陣依舊完好，簡單修改一下就能和現在基地裏的傳送陣互相連通。
這樣簡單的對傳送陣的修改，對洛德而言輕而易舉。
但他非常不安心。
“我現在覺得我就不該聽你的，”他咬着指節，“下午我去幫林恩找東西的時候，他還向我道謝。”
“萬一他真的是無辜的呢？”他猶豫地說，“畢竟哪個罪犯會回去找自己犯罪的地方……”
“這只能證明他失憶了，不能證明他無辜！”雷克冷嗤一聲，恨其不争地看着洛德，“你就是容易心軟，除了研究，別人說什麽你就做什麽。”
“伊利亞核心都給他判決了，我們只不過是在幫魔導師團辦事而已。”
洛德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雷克卻摸了摸衣服口袋，把圖紙裝回去，轉而掏出一個裝了紫色藥劑的小瓶。
之前雷克跟他提過計劃，可洛德還是沒有忍住，下意識問：“……這是什麽？”
“解毒劑。”雷克多看了他一眼，“魔導師團裏的那群人雖然有魔法天賦，但早就習慣依賴各種武器。失序區裏連阻魔法陣都用不了，他們怎麽限制林恩·諾克斯？”
“必須速戰速決，保證萬無一失，否則死的就是我們。”
雷克壓低聲音：“明天十點，特殊行動組裏的戰士會提前在傳送陣附近噴灑劇毒的藥劑。藥劑是揮發性的，只要吸上一口，會立刻失去意識，十分鐘之後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到時候林恩·諾克斯會的法術再多也沒有用。”
洛德挫敗地用手抹了一把臉：“我們其實可以不冒險……”
“行了，洛德，他們警惕性那麽高，還能派那個女孩來試探我們，一看就是慣犯。”
他加重語調，面色嚴肅：“只有這樣，特麗克斯所長才能放心。從學生起她就開始教導我，一直到我當上副所長。”
“神秘研究所裏所有的人都敬重她，難道你忍心看着她到死都無法給父親報仇嗎？”
洛德想跟好友說他不是神秘研究所的，沒聽過特麗克斯的課，但顯然現在說這番話不合适。
“好吧，”他嘆了口氣，“那就按你的，對林恩……可其他人呢？”
“那個女孩可能只有十五歲，還有伊文……”洛德說，“霍爾教授也在特殊行動組，你卻要給他的學生下毒。”
“他看起來跟林恩根本就是一夥的，可能已經被洗腦或者腐蝕了。”雷克毫不客氣地說。
洛德感到害怕：“那也罪不至死……”
雷克簡單地一揮手，啧了一聲：“我知道，畢竟是學生，能犯多大錯誤？”
“我這不是帶了解毒劑。”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今天你也看到林恩他們有多警惕了，明天傳送的時候他們肯定還要懷疑。”
“你要給傳送陣注魔，所以無論如何他們不會動你，但他們很有可能讓我和他們一起傳送。”
“我提前喝下解毒劑，然後給伊文和那個女孩也喂下去。”雷克雙手一拍，“事情就解決了。”
“那那個格裏諾呢？”洛德小心地問。
“到時候扒下面具來先看看是誰，說不定也是某個罪大惡極的逃犯，還給魔導師團省了事。”雷克不以為意。
他點了點解毒劑的瓶子：“不過這只是以防萬一。如果他們不要求我傳送的話，我就之後再傳送過去，或者行動組裏的其他人也有解毒劑，效果是一樣的。”
他把瓶子拿起來裝回口袋，看到洛德神情憂慮，嘆了口氣，難得安慰起他：“不用擔心，明天你只需要負責給傳送陣注魔就可以了，剩下的我都安排好了。”
“今晚早點睡。”他站起來說。
這怎麽能睡得着？洛德心中苦澀，卻也找不出話反駁或者阻撓雷克，只能點了點頭：“好。”
“如果有機會，還是對林恩……”他欲言又止。
雷克正在擰開反鎖的房門，沒有回頭，只跟他揮了揮頭：“別想這些，安心點！”
說完他離開了房間，留洛德一個人，遭受本不應該由一個普通教授承擔的苦惱。
今晚，睡不着的卻不只有洛德一個人。
二樓，六個房間之外。
林恩緩緩地放下法杖，神情冷漠，眼睛內仿佛藏了無盡冰霜。
随着雷克離開，呈現在房間中央的幻象投影也跟着消失不見。
他本來對洛德沒有什麽懷疑，只是傳送陣壞的時間太過于湊巧，不得不讓人提防。
貝拉又說洛德的助手看起來很兇，如果只是助手的話，面對一個教授，太過強勢，确實讓人懷疑。
即使如此，他依舊沒想太多，但格裏諾堅持要小心一些，所以他對着洛德的房間用了一個魔法。
跳躍遙望術，法師學院的高級法術模型，能夠将五百米內的景象和聲音投影到另一個地方。
它是法師學院最早的一批法師為了某場比賽研究出的法術模型，炫技成分大過實用性。伊文讀了一堆書，依舊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不得不猜測它已經被魔法科學院束之高閣，處于半失傳的狀态。
所以洛德和雷克根本不會想起，或許也不知道世上存在這樣的魔法。
“所以，”林恩雙手放在桌上，指尖相對，目光緩緩掃過其餘三人，又移到放在一旁的法杖上，“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的臉上沒有情緒，聲音透着冷冽，可如果跟他十分相熟，便能從他的話裏聽出來一絲苦惱。
“我知道很多法術，都能懲罰他們一下，只是……”
不好收場。
他只想去奧爾什丁，卻不想因為去奧爾什丁，把自己真正變成一個罪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