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解決方式

第029章 解決方式

雷克給他布置了一個精妙的陷阱,幾乎完美的殺招。

林恩不是特別敏銳的人，也絕沒有想到在無法使用科技的失序區，雷克居然會下毒。

如果真照着對方的安排,只要走入傳送陣，他根本沒有生還的餘地。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啓動傳送陣之前，和對方撕破臉。

法師學院沒有教過他過于危險的法術，但控制類的法術模型,林恩随便就能從記憶裏掏出幾十個，也不缺自保和攻擊的手段。

他輕輕松松便能把雷克和洛德控制起來。

可之後呢？

他們還是要去風暴湖，必須使用傳送陣。

不說雷克，至少他們需要洛德的幫助。

可當同伴陷入危險，洛德還會覺得他們可能是好人嗎？又怎麽會幫助他們？

倒是可以用雷克作為人質,威脅洛德幫他們做事，成功率有十之八九……

不過無論怎麽做,綁架和恐吓的罪名他是絕對逃不掉的,也許還要加上故意傷害。

這兩個人一個是神秘研究所的副所長，另一個是魔法科學院的教授,背後還牽扯到伊利亞派出的特殊行動組。林恩不想和他們起沖突,更不想和他們為敵。

他不是這樣的人。

這也是林恩篤定他不是“067事件”的兇手的原因之一,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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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被逼到這種地步,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做。

林恩疲憊地嘆了口氣,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雷克那麽想要殺了他，甚至不願意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他的臉色大概不是太好，伊文在旁邊看着,猶豫地探了探頭：“我們要不逃跑吧？”

林恩偏過頭,疑惑地嗯了一聲。

“雷克可是神秘研究所的副所長，”伊文一臉正色,“還有特殊行動組，他們也要去奧爾什丁，也要去風暴湖！”

“我們最好躲着他們走，”他說，“今晚趁他們睡覺，我們偷偷離開，繞着他們走。等他們離開奧爾什丁，我們再去，這樣安全性大一點。”

林恩聽得有點想笑，雖然還在猶豫怎麽處理這件事，但伊文說的做法，他肯定做不出來。

“沒有必要，”他輕輕搖了搖頭，“在失序區裏，我們沒必要躲着他們。反而是拖延……時間越久越不利，失序區外面遠比失序區裏要危險。”

伊文噢了一聲，為自己建議被否決而失落。

“但……”林恩想起什麽，話音一轉，“你沒認出雷克嗎？他是神秘研究所的副所長，全名是什麽？”

“這我怎麽知道？”伊文睜大眼睛，大為冤枉，“我讀的書是多，但基本都是其他學科的專業書，偶爾也有科普作品……沒事誰看教授名冊啊？考試又不額外給分，你難道知道其他專業教授的名字嗎？”

林恩想了想，除了自己的導師、幾位任課教師和法師學院的資深級泰鬥，他的确不認識其他專業的教授。

“而且神秘研究所雖然屬于科學院，卻到底是個獨立的分部，科學院的學生對那邊了解不多。”說到這裏，伊文壓了壓聲音，“神秘研究所那邊的人都很奇怪的。”

“為什麽這麽說？”林恩心生好奇，他也覺得比起洛德來，雷克的行事方式太過于極端。

“因為叫神秘研究所吧。”伊文聳了聳肩，“雖然大家都是做研究的，但科學院研究的東西，大多基于前人的理論和切實可靠的法術模型。像什麽拓撲，阻魔，塑能……只要踏實肯幹，是一定能出結果的。”

他說出大家普遍的認知：“出不了結果的研究就通通丢給神秘研究所了，比如那一大堆到現在都不知道具體作用和機理的神秘收藏品。”

“他們甚至還有個部門是專門研究語言與占蔔的……這只聽着就沒無從下手，那個部門也神神叨叨的，幾十年了，沒搞出任何結果。”

雖然已經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廣泛應用，但魔法和魔力依舊是非常神秘的東西。人類科學家專精于法術模型、符文和各種機理，到現在也未能窺見它的全貌，還有一大部分藏在重重迷霧中。

提到預言，林恩也沒什麽好感，這些東西通常沒什麽可信度。

他沒好氣地說：“奧爾什丁還有個收藏品給出過箴言，說我和回歸紀元七年的魔力風暴有關。”

這是當時審判的第三條，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那些城市變成失序區和他能有什麽關系。

格裏諾眼睛正好瞥過來，插了句話：“我在審訊記錄上看到過這條。”

“我經歷過魔力風暴……”他垂下眼睛，話音頓了頓，“那些城市的覆滅的确和你沒關系。”

林恩看回去，反而輕輕皺起眉，不知為何，他覺得格裏諾的話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聽起來是在支持他，但又好像有未盡的言外之意。

但再往深想……他沒有經歷過魔力風暴，甚至沒有見過那些城市變成的失序區，對這些實在是不了解。

不待他再往細想，伊文就點了點頭：“是這樣，他們搞出來的預言，可信度不到百分之十五……反正神秘研究所大部分就是這樣，基本出不了成果。比起其他部門，獎金和升職機會更是少之又少。”

“從科學院去神秘研究所很容易，但進了神秘研究所之後，就很難再回科學院了——科學院的教授們寧願招什麽都不懂的白板學生。”

“那他們為什麽還要去神秘研究所啊？”貝拉小聲問。

“為了理想吧，”伊文揉了揉額角，“我也不太知道，他們好像有個信條，将一生奉獻給群星、大地和未知的魔法什麽的。”

貝拉跟着嗯了一聲，眼睛裏全是迷茫，明顯沒有聽懂，但也不敢多問。

“反正就都是些難以捉摸的東西，”伊文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偏偏神秘研究所還有很多精英……那裏的人，不是庸才，就是真正的精英。”

真正的精英……林恩眨了眨眼睛，意識到什麽：“神秘研究所做出來過什麽成果嗎？”

“非常少，但一做就是大成果。”

伊文小心地看着林恩：“審判的時候，他們應該查過你的魔力循環？”

林恩擡起眼睛，點了點頭：“輝光紀元末期的時候，我們只知道生物體內存在魔力循環，卻無法查探具體情況。”

“那是特麗克斯所長五十年前主持的一個項目，制造設備，繞開生物的魔力抗性，研究魔力循環。”

“他們是偷偷做研究的，剛開始用動物，接着用志願者……副作用很大，爆出來之後也很轟動。”想起看過的相關報道，伊文仍心有餘悸，“後面政府就不允許伊利亞核心找志願者參與研究了。”

“但這種研究最後一步必須要人來參與，那些教授和學生就親自上場，消息不透明，但傳言是死了不少人……反正自那之後，用活人進行研究被完全禁止，哪怕是教授自己研究自己也不行。”

“但在這條禁令頒布之前，對魔力抗性的研究已經出了結果。魔力循環不再是謎團，魔力抗性也成了可以繞開的阻礙，醫學大步發展，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生物部也有了新的課題。”

“現在可以通過魔力循環，分析一個人的具體健康情況和魔法天賦，再用特定的儀器繞過魔力抗性，對病人實施針對性的手術。”

伊文想了想，挖出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刑偵學也能用得到，那些戰士就是拿着魔力循環感應器滿大街找你的，還好格裏諾和你的魔力循環不一樣。”

林恩：“……”

他手指修長，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雷克能當上神秘研究所的副所長，大概率不會是庸碌之輩，不過這不重要。”

“他沒有魔法天賦，也不會畫古傳送陣。我們需要洛德來幫我們。”林恩說，“畫一個對應巨人垭口另一邊的傳送陣，并且配合我們向傳送陣注魔。”

現代傳送陣可以一次注魔就運行很長時間，古傳送陣的注魔卻不能停下來。

“這個簡單。”格裏諾想都沒想，直接說，“把雷克綁了，用他威脅洛德。去風暴湖的時候也能帶上他，這樣對整個特殊行動組，都能形成一定的威懾。”

伊文：“……”

不知道為什麽，格裏諾的話聽起來好耳熟——在伊利亞核心，他就是這麽被格裏諾綁走的。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效果也非常好。

林恩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只是抿抿唇，微偏過頭。

貝拉趴在桌子上，只露出兩條手臂和一個腦袋，橘色的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小聲咕哝一句：“聽起來好可怕。”

“是很可怕，但做起來其實很容易。”格裏諾仿佛能看透林恩在想什麽，他站在旁邊，目光直直下落到林恩身上，“你才剛被通緝，被追殺久了，就知道只自保是沒有用的。”

他視線從林恩身上移開，狀若無事地垂下眼睑：“所有人都覺得你有罪，想要不被逼得吸收岩層之血，就要用點特殊手段。”

格裏諾曾被追殺過一年，也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

尤其是吸收了岩層之血之後，不能再使用魔法，很多能力都會大打折扣。

林恩看着深紅色的木制桌面，深深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想……”

“算了，”他擡手想要拿起放在一旁的法杖，“你說的對，必須這麽做，要去奧爾什丁的話……”

“要不我來幹。”格裏諾突然說。

林恩的動作停住。

“什麽？”他直視格裏諾，緩緩地說，“你要怎麽做？”

格裏諾連魔法都用不了，難道要拿十字劍把雷克直接劈死嗎？

“我知道你想給他們留下點好印象，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糟糕，但整個世界都已經這麽認為了，你改變不了。”

格裏諾抱臂，微偏着身子，眼中顯出思考：“但也許我能讓你不需要綁架雷克，也能讓他消失，同時讓洛德幫助我們。”

“他本身的立場并不堅定，”他冷靜地評價道，“只要沒有雷克的影響，說服他并不難。”

難的是怎麽樣讓對雷克的行動不影響到洛德。

林恩問：“你想怎麽做。”

“有點冒險，但我有一定把握。”格裏諾頓了頓，視線移到一旁的法杖上，“你把法杖給我，明天我裝成你，和雷克一起傳送，然後見機行事。”

林恩眯起眼睛，沉下目光。

有點冒險，見機行事，一定把握……是他會說出的話，他做的許多事都很冒險。

格裏諾和他是同一個人，有相同的對事原則并不奇怪。林恩本身敢于做出這樣大膽的冒險，也因此而相信格裏諾是真的有把握。

但……

“你要法杖做什麽？”他盯着格裏諾，有點防備，“你的魔力根本沒辦法使用法杖，你的那根已經斷了。”

林恩算得上是這個時代最後的法師，對法師來說，法杖是除了生命外最珍貴的東西。

自從重新拿到法杖，林恩從沒有讓法杖離開過他的視線範圍，連睡覺也放在床邊。

交給其他人還行，但格裏諾……萬一他不小心、像之前一樣習慣性地給法杖注魔，哪怕只有一次，法杖也可能會直接斷開。

世上再沒有法師學院，也再做不出像這樣的法杖了。

林恩尖銳又警惕的态度似乎刺痛了格裏諾，他的視線在暗金色的法杖上游移着，又飛快收回。

“算了，”他重新站直，微微擡起下颌，與林恩相同的五官顯出極致的壓抑與冷淡，“你不願意的話，就按你原先想的做吧，反正都能成功。”

他走到門口，背對着林恩，推門之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和你不一樣，我不能用魔法，我比誰知道得都清楚，你不用多想。”

“我只是……”他快速地吸了一口氣，“你時刻都拿着法杖，明天突然不拿的話，會顯得很奇怪。”

說完，他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從外面把門輕輕合上，發出咔噠的輕響。

林恩看着房門，嘴唇深抿着，眼睛微微閃動。

屋內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伊文才試探着說：“他應該是回他的房間了……”

林恩根本沒給他回應。

伊文悻悻地停下話語。

貝拉縮起脖子，也能察覺到氣氛的壓抑。

“林恩先生，”她站起來，試探性地看了看門口，“那我也回去了？”

“去吧，早點睡。”林恩輕聲說。

貝拉抱着挎包，小跑着出去。

伊文手足無措地待了一會兒，還是站起來，決定去收拾一下床鋪。

無論明天選擇怎麽做，終歸還是要睡覺的。

這時，林恩從桌邊站起來，也推門出去。

“我去一趟盥洗室，”他扶着房門，停頓了很長時間，“……你去找格裏諾，把他叫過來，今晚你和他睡一個房間。”

“啊？”伊文茫然地想問什麽，林恩卻已經離開，房門留了一條小縫。

他鮮少地沒帶法杖，将它留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