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不用了！”宋堯立刻拒絕, 捉住了要放肆的手。

平常看顧清嶼怪正經穩重的，怎麽學霸連耍流氓都要高人一籌嗎？

“那你轉過來。”顧清嶼道。

“不轉。”這樣背對着還能遮掩些，轉過去幾乎就坦誠相見了。

宋堯依然用後腦勺對着顧清嶼, 還反手推他：“你起來, 先去把衣服穿上。”

“不穿。”顧清嶼有樣學樣兒, 語氣與宋堯如出一轍。

宋堯氣得咬牙，恨恨把臉埋在枕頭裏, 心想既然誰都不起, 那就杠着吧。反正他是病人，顧清嶼不讓着那就是顧清嶼的錯。

“堯堯，我有話跟你說, 轉過來看着我好不好？”

宋堯幹脆捂耳朵：“不聽！”

後背一陣溫暖, 顧清嶼已然湊上來從背後抱住了他, 聲音就回蕩在他耳邊：“好久之前就想對你說了, 我……”

一句話講到一半，門鎖忽然響起極細微的打開聲, 好像有人在蹑手蹑腳地開門。宋堯登時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迅速轉過身推拒着, 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可能是醫生查房，你快去穿衣服……”

顧清嶼掃了一眼牆上的表, 早晨五六點鐘查房，他不認為醫生能對工作上心到如此程度, 就算醫生盡職盡責, 這個點打擾人睡覺, 真的不會被投訴嗎？

緊接着便聽到門口兩個人的輕聲交流。

“小祖宗, 昨晚到深夜宋堯才睡下，你別折騰了行嗎？”

“我看一眼, 我就看一眼，他沒事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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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把人吵醒了……我說你就不能等過會兒嗎？！”

“我一會兒還要回劇組拍戲，沒時間了啊，哥你讓我确認下他平安。”

“行吧，你小點聲。”

轉角處兩個人鬼鬼祟祟探了腦袋出來，宋堯應激猛地坐起來往後縮，被顧清嶼一把抱在懷裏，迅速拉過被子遮住不讓別人看光。

四個人對視，大眼瞪小眼。

在沉默的幾秒鐘裏，每個人都覺得無比尴尬。

沈臨提着兩個大大的白色塑料袋，裏面都是他連夜跑去買的營養品，大包小包地拎着，配上發愣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呆。

幾秒後，待他回過神來，怒而大喊：“顧清嶼你這個禽|獸！他都什麽樣兒了你還……你太過分了！”

單人的VIP病房裏，病床上坐着兩個人，顧清嶼正擁着宋堯，一只手拉着被子遮掩，但很明顯從二人在晨光下白得反光的肩膀來看，他們并沒有穿衣服。

葉湛也是一驚，尴尬後迅速攔腰抱住沈臨往外拖：“別激動別激動，咱們先出去。顧總你們……穿件衣服吧。”

昨晚葉湛跟着顧清嶼上了救護車，待看到宋堯被送進急診後，他立刻趕回公司連夜處理輿論情況，想着第二天再去接替顧清嶼陪床，順便幫宋堯帶些衣服和吃的。

當真不出所料，影視城裏的狗仔到處蹲點兒，僞裝成群演在各處盯梢，攝影棚的所有經過都被錄成視頻傳到網上，即便是後半夜多數夜貓子都沉睡的時候，上榜也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可以預見一大早網友都醒來後的“盛況”。

這種大事葉湛當然要去找張嘯飛彙報，恰好回公司的沈臨在旁邊一聽就急眼了，問了幾句宋堯的情況，先是怒氣沖沖要去找明鐘毓算賬，被張嘯飛按住了。後來吵着鬧着要來醫院看宋堯。

葉湛百般無奈把沈臨帶來了，本想着醫院陪床嘛，病人都睡得老老實實的，悄悄開門讓沈臨看一眼就攆他走。

誰知道……

病房外的走廊長椅上，沈臨絮絮叨叨罵罵咧咧，一會兒罵明鐘毓犯賤人品差勁，一會兒說程雲霖慫包同流合污，一會兒又吐槽顧清嶼跟他們也半斤八兩。

葉湛順着他“嗯嗯昂昂”的應了幾句，十多分鐘後，房門再次打開，顧清嶼已然穿好衣服，喊他們進來。

沈臨怨念地瞪了顧清嶼一眼，拎着東西快步走進病房，坐到宋堯床前。

“堯堯你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的？”

“沒事了，不用擔心。”宋堯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坐在床上，不知是不是由于害羞窘迫，臉頰一片飛紅，但他唇色也是紅潤的，比起昨晚蒼白僵硬的狀态，的确看起來已經恢複正常了。

葉湛和沈臨放心了許多。

“堯堯啊，我都跟你說了程雲霖不是啥好人，你怎麽還接這個劇啊？！”說罷他想起這事兒跟程雲霖沒關系，又補充道，“明鐘毓我不熟，但是聽人說他人品不好，比程雲霖還惡劣，你第一部 戲挑的個什麽本子啊！”

“還有……”沈臨小聲嘟嘟囔囔，眼神瞄了顧清嶼幾眼，跟宋堯抱怨道，“他要做什麽就做什麽，你不知道拒絕的嗎？”

宋堯皺眉：“別胡說八道，他是為了幫我恢複體溫。”

沈臨都已經接受了顧清嶼和宋堯的現實，只希望個別人別太肆無忌憚傷了宋堯的身子，一聽并非他所想那般，當即又恢複了活力。

“取暖？那我也可以，今晚換我來。”沈臨好像在搖他的賽博尾巴，“從小醫生就說我火力旺，體熱，我适合。”

宋堯無語地把視線看向窗外，沈臨又滿臉期待地去看顧清嶼：“顧總，今晚我接力呗。”

顧清嶼倒是沒直接拒絕，他勾了勾唇：“我同不同意不作數，得堯堯願意才行。”

一夜過去，顧清嶼很确定一件事，宋堯能接受他們之間再進一步的發展。以前他們二人頂多是拉拉手、抱一抱，睡在一張床上都保持禮貌的距離，不涉及這樣親密的接觸，但顧清嶼逾越了邊界的紅線，并未收到宋堯的強烈反抗和拒絕。

于是得到了首肯的顧清嶼悄然變得放肆了起來，面對沈臨大有一副正宮教訓外面花花草草的氣勢。

嘴上說着不反對，但顧清嶼對沈臨投以一個“少癡心妄想，看堯堯搭不搭理你”的輕蔑眼神。

沈臨表情當場垮掉，拽拽宋堯衣袖，捏着嗓子夾子音開始告狀：“堯堯，你看他啊，他什麽眼神！”

什麽眼神？宋堯對上顧清嶼的眼睛，深邃的眼眸溫和而深情，哪裏有半分不雅的情緒。他輕拍了沈臨的手一把：“別挑撥了，趕緊回劇組去吧，我還等着你電影上映去包場貢獻票房呢。”

“你你你！”沈臨指着顧清嶼，“比我還心機！你還有好幾副面孔呢？！”

顧清嶼挑眉，權當是回應。這挑釁的狀态讓沈臨更加百般不爽。

沈臨的電話連連響起，他挂了一次緊接着又有人打來，催他趕緊回劇組化特效妝，否則耽誤今天拍攝了。那邊投資數額巨大的電影挂着，沈臨也不敢多耽擱。

臨了他還不忘跟顧清嶼放狠話：“我警告你啊顧清嶼，你要是敢趁人之危再累着堯堯，我跟你沒完！堯你多吃點營養品補補哈，我實在沒時間了，電話聯系！”

他匆匆沖出病房離開，房間裏登時又恢複了安靜。

“我昨晚……”葉湛剛要開口提熱搜的事兒，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江舸提着早飯走進來。他看到宋堯狀态登時放了心，乖巧一笑跟幾個人打招呼。

江舸的眼角明顯淤青一片，顯然不可能是自己摔倒在門框上磕的。在宋堯詢問後，他并沒有遮遮掩掩，而是大方一笑，得意道：“我潑了明鐘毓一身水，還把他給打了，現在他也在醫院。”

他笑得可愛，話說得卻狠，“他可比我慘多了哦，都破了相了，昨天嗷嗷罵了一晚上。”

在宋堯和顧清嶼震驚的眼神中，江舸無所謂地聳聳肩：“周導是有名望的前輩，我是不敢跟他硬剛，但明鐘毓這種二三線藝人，我還是敢惹的。”

葉湛弱弱插話：“我說各位，實在不好意思打斷，但是宋堯和顧總，你們要不要看一下熱搜榜，再晚點兒估計網友都該起床了。”

昨夜的攝影棚亂成一團，又恰逢準備下班，工作人員開門往外走的時候，不免被那些別有用心的狗仔悄悄混了進來。這次不是馬賽克式糊圖和晃動的視頻，而是真·4K高清，将全程經過拍了個清清楚楚。

#宋堯拍攝現場昏迷送醫搶救#

#宋堯顧清嶼#

#宋堯受刑戲潑冰水致休克#

#心疼宋堯#

#顧清嶼和宋堯什麽關系#

……

廣場上清一色心疼宋堯的。宋堯的粉絲名叫哎喲，是i堯的諧音，這個新興的組織正在不斷壯大。近期“心動之約”剪輯版播出已到尾聲，不少路人紛紛因為宋堯的顏值和性格入坑，又因為考古和這次突發事件，被虐得越來越死忠。

【他媽的有病吧，欺負我家脾氣好？導演是不是傻比，一遍遍重拍，你行你上啊！】

【實習醫生給大家科普一下，這叫失溫，核心區域溫度過低會導致心肺功能衰竭，最終死亡。昨天的大風和低溫加上長時間拍攝潑冰水，真的會有生命危險！娛樂圈這群文盲是不是沒有常識！宋堯這是在鬼門關過了一趟！】

【別拍了吧堯堯，什麽都不如命重要，咱別這麽拼了好嗎？】

【你們有沒有發現，導演其實幾次想停，明鐘毓那個賤人話裏話外的挑唆。】

【我也看出來了，他明知道重度強迫症就是追求完美，有些東西不說就算了，講出來真是膈應人。】

【活該被江舸揍，小江好樣的！本哎喲要收他做牆頭！】

【他才是禍害堯堯的幕後罪魁禍首，太惡心了，怎麽心那麽毒那麽黑？！滾出娛樂圈，再也不想看到他這個人！】

熱門第一就是狗仔的微博，附了個視頻，事情發生時宋堯已經失去意識，他也好奇顧清嶼到底怎麽救的他，便打開來看。

起初還只覺得顧清嶼穿着西裝和大衣沖進來的樣子帥爆了，但是看到後來——

顧清嶼竟然發火了？還吼人了？

一向教養極好的他甚至講了髒話……

視頻暫停在顧清嶼罵完那句“滾開”，字正腔圓，氣勢如虹，實在和宋堯心目中優雅矜貴、低調有禮的他大相徑庭。

視頻放完了，宋堯還沒反應過來。顧清嶼輕咳了一聲，把江舸帶來的早餐打開：“餓了吧，來喝點粥。”

但是……但是顧清嶼是為了他才放棄了體面的形象，甚至丢掉了教養，明明是極失态的行為，宋堯竟然看得心裏有一絲暖意。

評論區早就磕瘋了，一邊心疼宋堯可憐并辱罵明鐘毓，一邊忍不住磕一口霸總和他的小男友。

【早在“心動之約”直播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來顧清嶼對他是真心的，圈外人的喜歡根本掩飾不住。】

【怎麽辦，在我堯這麽慘的時候磕cp感覺好缺德，但是我忍不住，顧清嶼好愛他……】

【看看周圍人的反應就知道顧總到底有多失态，為了他家小男友，啧啧啧，什麽都顧不得了。】

【沒想到霸總還是個戀愛腦。】

【我好欣慰，我們堯堯受了苦，但是好多人愛着他啊，戀綜結束了，可感情是永遠的。】

今日沒有什麽大型社會事件，不僅文娛榜霸榜，整個熱搜榜前半段幾乎全是宋堯的名字。

往下夾雜着些其他——

#江舸暴打明鐘毓#

#明鐘毓被打傷臉#

#江舸為宋堯發火#

宋堯早就知道江舸那些乖順可愛是裝出來的，他很會利用那張極具欺騙性的娃娃臉。

但當看到視頻裏江舸露出本來面目，出手時充滿了野性和叛逆，那熟練程度明顯并不是第一次打架，宋堯還是有被震驚到。

“幫你出氣咯。”江舸攤攤手。

宋堯無奈地皺眉，要說他幾句又不想拂了這好意。

“出氣有很多種方式，別把自己搞得受傷。”顧清嶼将早餐分了一下，遞到江舸手中。

江舸笑了笑，輕聲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再搞其他事情我回家該挨我爸的打了。”

幾人圍坐在一起吃着早飯，晨光柔柔照在房間裏，溫暖而惬意。

葉湛見宋堯看得差不多了，試探性問道：“昨晚我跟張總彙報過了，宋堯，顧總，你們看……這個熱搜怎麽處理？”

葉湛自然是不想管，他親眼看到宋堯被欺負的全過程，恨不得網友再罵狠一點給明鐘毓長長記性。

宋堯的粉絲已經在聲讨明鐘毓了，雖說宋堯是新晉的小明星，粉絲量不多，但都是活人。況且剛入坑上頭的粉絲，哪裏見得了自己愛豆被欺負，更何況是差點丢了命這種憋屈事情。這會兒熱搜剛出，路人還沒反應過來，待輿論發酵一下，粉絲帶一帶節奏，有明鐘毓受的。

但張嘯飛左右為難，站在公司角度考慮，倆都是簽約藝人，鬧起來了不管誰贏誰輸損害的都是公司利益。他想等宋堯和顧清嶼的氣兒消一消，就把熱搜撤掉公關一下。

感情上來講，葉湛恨不得粉絲一直罵明鐘毓，罵到他退圈為止。但理性告訴他，作為經紀人必須去規勸藝人保持理智，管理粉絲也是明星的責任之一，輿論風向瞬息萬變，有時候做得過了反而有理也變得沒理，不能放任粉絲胡來。

宋堯安靜地聽完葉湛陳述的利弊，沉默了一會兒，他點頭許可：“那就按張總說的做吧。”

“就這麽算了？！”江舸憤憤不平，“他這就是存了心的間接謀殺，萬幸你運氣好沒事而已。”

“還能怎麽樣？你也打過他了，算是替我出氣，算了吧……”

宋堯說着也是胸口起伏，情緒不穩，他不是以德報怨的聖人，任憑誰碰到這種事情都恨不得把對方施予他的傷害加倍奉還。

況且這次出院後，宋堯依然要回到劇組繼續拍攝，和明鐘毓依然是同事，要保持表面和平，甚至等劇宣的時候，或許還要應出品方要求裝一波兄弟情深……

簡直想想就來氣！

但宋堯不想因為私人恩怨牽連身邊人，更不想因為一個垃圾人影響到公衆形象。他咬着牙應承下來，讓葉湛去聯系澄清了，說這一切都是誤會。

葉湛嘆了口氣離開了病房。沒多久江舸也站起身準備離開，顧清嶼把他送到病房門外。

“你照顧好宋堯。”江舸的眼神有些黯淡，垂着眼看起來蔫蔫兒的，“我說的不止是現在，是以後。”

這話聽起來像告別，這個小男生一向愛茶裏茶氣地耍點小心機想要把宋堯搶走，顧清嶼都看在眼裏，今天看起來不太對勁兒。他疑惑道：“你怎麽了？要去哪裏？”

“哪裏也不去，回劇組繼續拍戲……”江舸低頭摳着手指，眼角的烏青分外明顯，“就是通過這件事情發現，我沒有能力保護我愛的人。”

他才剛入圈，怕被說星二代狂妄自大，又怕被說業務能力不如父母。忌憚前輩，也不敢得罪同齡人，因為他剛剛起步，往上爬還有很長的路，只能忍氣吞聲。

這一夜江舸想了許多，懊惱自己為什麽不去勸周泓放棄重拍，為什麽不敢跟副導演嗆聲。為什麽偏要等宋堯真的出事了，才有勇氣跟明鐘毓動手……越想越氣自己的懦弱。

江舸幻想過，如果是顧清嶼，大約從第一次就制止這種折磨式拍攝了。導演也一定會聽他的話照做，不僅因為顧家的背景，也因為顧清嶼自己已經在金融圈站穩了腳跟。即便是沈臨，大概率也會不管不顧地開鬧，因為他有作品有咖位，講起話來有底氣，導演也給幾分薄面。

江舸心情極為不佳，這次意外歸根究底怪他無能，是他在演藝圈根基不穩，沒有傲氣的資本。

顧清嶼拍拍江舸的肩膀，當做安慰。

“我會好好拍戲，總有一天我也要走上巅峰，被同行尊稱為表演藝術家！”江舸恨恨發誓。

顧清嶼勾唇，他很是欣賞江舸的野心：“只要你有這個目标，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

“所以你一定要對宋堯好，不然等那天到來，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從你身邊搶走！”

“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顧清嶼輕描淡寫地笑道。

江舸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故作輕松道：“最好是那樣。”

顧清嶼送走了江舸，再回到病房的時候，便看到宋堯倚着枕頭皺眉看向窗外，顯然心情很不好。

“不開心了嗎？”

顧清嶼坐到床邊，宋堯将臉靠在他肩膀上，嘆息道：“好煩啊，有時候很想肆無忌憚地發瘋，不顧任何人的感受。”

哪裏能那麽輕飄飄地原諒一個差點害死自己的仇人？被迫求和，顧清嶼知道宋堯的心裏一定很苦悶。他輕拍着宋堯的後背安慰：“都過去了，別想了。”

宋堯一想就頭疼，幹脆煩躁地閉上眼睛。

醫生來再次做過檢查後，确認宋堯已經平安無事，可以出院了。顧清嶼帶着他，再次回到了影視城旁的家中。

前後不過也就休息了兩天，想着劇組還有戲要拍，宋堯聯系了一下周泓，打算第二天回歸拍攝。

一想到要和明鐘毓再見，他悶悶不樂了好久。即便顧清嶼說帶他出去散散心，也喪兮兮地提不起興趣來。在顧清嶼的軟磨硬泡之下，宋堯終于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顧清嶼幫他選了件厚實的大衣，戴上圍巾和手套，又戴上暖和的毛線帽，将宋堯裹得好像個瓷娃娃，只露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在外面。

宋堯起初并不在意顧清嶼帶他去哪兒，但車子越開越偏，直到開進了海市的碼頭。

一下車海風撲面而來，風不算大，但寒意刺骨。碼頭占地面積非常大，到處擺着紅黃藍綠的各色集裝箱，這個時間點将黑未黑，有的區域正熱火朝天地裝貨卸貨，有的區域冷冷清清，只有一盞不太明亮的破燈挂在竹竿上，晃蕩得仿佛從上個世紀穿越過來一般。

顧清嶼拉着宋堯下了車，朝一處悄無人跡的地方走去，走路過程中他不忘用身體去幫宋堯擋一下寒風。進了集裝箱堆放區域，有那些一人多高的箱子擋風，反而好多了。

最後他們走進一個堆放建材的倉庫裏，頭頂的大燈不算亮，空蕩蕩四下裏無一人，宋堯左右好奇地看了一眼：“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顧清嶼神神秘秘的：“稍微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多時，隐約聽到腳步聲，倉庫的門被拉開，一群身着黑色西裝的人魚貫而入，足足有十來個。這場面仿佛上世紀古惑仔電影，宋堯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緊接着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叫罵，宋堯瞪大了眼睛，看到兩個人架着明鐘毓走進來，後面的幾個人則是一人拎着一桶水，水面漂浮着冰塊。

明鐘毓一見宋堯，登時明白了，口中罵得更加難聽：“宋堯你個賤人，在這跟我玩陰的！曹尼瑪不得好死！”

宋堯皺了皺眉，倒是沒什麽大反應，他還沉浸在震驚中，翻了個白眼沒說話，扭頭去看周圍環境。但顧清嶼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他沖旁邊黑衣人擡了擡下巴，對方會意，立刻上前一個耳光狠狠抽在明鐘毓的臉上。

這手法又穩又狠，本就鼻青臉腫的臉更是雪上加霜，明鐘毓被打得頭側過去，好半天才緩過神兒來。

他獨自去醫院開藥，出來打了輛車，便被司機帶到這個地方。看這人煙罕至的模樣，再看這一群圍着他面色不善的人，明鐘毓終于停止了叫罵，瑟縮着開始發抖，他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宋堯拉拉顧清嶼的衣擺，皺眉小聲詢問：“這是幹嘛啊？！你把人弄來做什麽？”

顧清嶼附在他耳邊，語氣輕飄飄的：“別怕，帶他來就是為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