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氣氛一時有些沉寂,見段江離無聲的抗拒,段廷龍不由緩和了口氣:“爸爸只是讓你跟她接觸一下,合不合适還得相處之後再說呢,更別提鐘初靜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就算對她無意也得帶上禮物登門感謝一番吧?”

段江離:“就只是試試?”

“就只是試試,”見段江離有松動的趨勢,段廷龍笑了笑,伸手将早已準備好的卡從茶幾上推了過去,“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這張卡裏拿着,以後每個月爸爸都會讓助理往裏面打兩千萬。”

段廷龍話落,段江離本人還沒什麽反應,兩個私生子臉上卻是難掩豔羨,這筆錢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別看富二代們出門在外風光無限,但事實上多的是富二代每個月可支配的零花不過十幾萬。

他們雖然已經開始嘗試接手集團了,可維系客戶、下屬、上司元老的關系,哪個不花錢?故而他們手裏那點錢根本不夠看的。

段廷龍這個人對手裏的權利看重得很,哪怕在集團給予了他們足夠的重視,股份之類的也是半點不給,更不可能讓他們挖集團的牆角為自己牟利。

他們就是因為之前哥哥小貪了出局了才輪到的他們,之後就沒人敢貪了,也因此平常的花銷便都仰賴于段廷龍,只有在集團裏談成了大單子或是表現極好,對方才會額外獎勵給他們一筆獎金。

當然,不想如此憋屈也可以,自己出去闖就行,然而在外面幹得再好,又哪裏比得上偌大的段氏集團?

更何況,他們要是有那本事,又何苦盯着集團?

段廷龍扼住了第三代的喉舌,讓所有人都得仰仗他的鼻息,以此來保證自己的權威。

無論男女,段廷龍都是如此做的,他并不完全将女兒排除在繼承人之外,畢竟肉爛在鍋裏總比便宜外人要好。

唯獨段江離是個例外,因為江殊的原因,段廷龍對段江離總有一種面對別的子女沒有的防備,所以她從一開始就被踢出了繼承人行列。

這也讓她跟大部分私生子的關系都不錯,畢竟人在面對威脅不到自己利益的人時,總是不吝啬于付出幾分善意。

沉默片刻,段江離才伸手拿起那張卡:“謝謝爸爸。”

段廷龍欣慰的笑了笑:“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孩子裏只有你才是最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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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江離心裏嗤笑一聲,嘴上卻道:“我知道爸爸管理這麽大一個集團也不容易,能幫到爸爸,我也是願意的。”

“只是我現在都這樣了,我也不想出門,所以……”

“不急,你好好養傷,霍家和林家那邊,爸爸會讓他們給你一個交代的。”段廷龍知道段江離還需要一些時間做心理建設,立馬體貼道。

低頭看了看表,作為集團的掌舵者,段廷龍平常是很忙的,今天的見面完全是讓秘書擠出來的時間,見事情已經談妥,便不再久待,很快就離開了。

兩個私生子倒是沒急着走,他們沒有段廷龍那麽忙,偶爾遲到早退也不會有不長眼的人去打小報告,此時搓了搓手,一臉讨好地看向段江離。

段江離莞爾,将卡遞了過去:“行了,你們拿去花吧,不過可別全花了,好歹給我留五百萬。”

“哪能啊!”兩人頓時歡呼一聲,用只有三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謝謝姐!爸他最近被幾個朋友合夥拉進了個私募,姐你放心,我們肯定幫你打聽清楚他們要做什麽局。”

段江離揚了揚唇角:“沒事,打聽不到也沒關系,你們注意自己就行了,可別被其他人踢出去了。”

這次兩人回來并不是被段廷龍叫來的,而是他們看段廷龍要回來,自己主動跟來的,原因自然是兩人搞人情往來的不少資金都是靠段江離得來的。

沒有人願意一直仰人鼻息,段江離不願,他們也不願意,偏偏有些事情他們又不适合自己出面,交給從小一起長大關系不錯的親人總比交給不清楚本性的外人要強。而且除了利益之外,他們跟段江離也是有點感情的。

段嬌是段家随時随地都能爆炸的炸-彈,從小家裏就沒有沒被她折騰過的,而段江離往往都扮演着好姐姐的角色,從未被人懷疑過。

誰也不會相信,會有人從四五歲一直演到成年,誰能相信真的有這種人呢?

送走兩人,段江離慢悠悠上了樓,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不算明顯的響聲,她就住在段嬌對面,不過段江離也沒興趣去痛打落水狗,說到底這麽多年來,要不是有對方幫了自己這麽多忙,她也不可能走的這麽順。

如果昨天她沒有做那件事的話,段江離還能容忍她,畢竟要找一個合适的“對照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蠢到實在無藥可救的人,留在身邊那是跟自己過不去。

關上房門,段江離平靜地坐在書桌前,拿起一本金融書籍看了起來。

段廷龍不願意讓段江離接觸到任何商業的東西,但這是個資本橫行的國度,段江離想要成為資本,而不是資本的玩物。

可惜她這方面的天賦實在有限,又是野路子,所以至今賺到的錢都全靠內幕消息,而不是靠她自身的能力。

身上的酸痛并不能阻擋她的自律,沉浸在學習中後,一切不适都似乎離她遠去,直到手機提示音突兀的響起,将她從學習的狀态中喚醒。

段江離扭頭一看,是初靜留下的手機傳出的消息。

她拿起手機,信息欄只有短短兩個字:在家?

段江離回了個笑臉:對,阿靜是有事要找我過去麽?

她順杆子往上爬的能力向來可以,初靜讓她這麽稱呼,她便真的就這樣稱呼了。

初靜:只是想看看你的傷怎麽樣了。

她真的毫不遮掩自己的興趣,人身上的淤青往往會在過一陣之後變得更加恐怖,這個時間通常都是第二天,段江離垂了垂眼,手機高清的攝像頭對準手臂上的傷口,按下快門,然後将照片發了過去。

初靜并沒有守着手機等回複,說完之後便将手機放在了一邊,接着處理由各部門呈遞上來的郵件。

過了一陣之後,初靜聽見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沒有急着拿起來看,将手裏的文件處理好後,這才拿起手機。

幾張照片靜靜的躺在聊天欄裏。

第一張是拍的手,羊脂玉一般的纖細手指上有着月牙狀的血痕,那是霍蔓蔓想拿回手機時弄的。

第二張是手臂,潔白的手握着筆,卷曲的黑色長發垂在如玉般的手臂上,青色的傷痕烙印在上面,有種詩意妖美的獨特美感。

最後一張,鏡頭下卻幾乎找不到傷口,只入鏡了三分之一的臉,雪膚紅唇,天鵝般的脖頸下皮膚細膩如白瓷,肩頸上沒有任何遮擋,精致的鎖骨上垂着卷曲的發絲,唯一能讓人觑見傷口端倪的,只有臉頰上泛起的紅,從鏡頭外一路蔓延下來,讓人分不清那是被打後擴散出的紅還是她面上因為羞澀本能浮現出的紅。

初靜盯着最後一張照片看了片刻,燈光照耀在那張蒼白的面孔上,她彎了彎唇角,微笑的模樣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危險,仿佛春風拂面,連一向陰鸷的眸子都似乎有被融化的趨勢。

其實嚴格來說,初靜并沒有什麽超出常人的癖好,她始終都認為,通過傷害自己來追求心靈上的解脫不過是飲鸩止渴,但她已經壞掉了。

段江離不痛快了,她就痛快了。

初靜不欣賞那些傷口,她欣賞段江離的不愉快。

與其精神內耗自己,不如發瘋外耗別人。

初靜慢悠悠按下保存,纖長的手指點到視頻通話的按鈕,漂亮地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漆黑的屏幕。

看着突然彈出的通話界面,段江離不由愣了愣,沉吟了一下,才點進去。

對面似乎是在辦公室,鏡頭将她背後的落地窗都拍了進來,明明是白天,遮光窗簾卻将窗外的陽光擋得嚴嚴實實,逆光下,她蒼白的面孔也沒有一點暗淡下來的趨勢,讓人有種她不需要太陽就能自己發光的錯覺。

“江離小姐,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我不喜歡在我面前耍心眼的人。”

初靜說話的語調總是既輕且柔,聽不出絲毫攻擊性,因此也便讓人無法通過語氣去分辨她的真實情緒。

段江離溫順的垂着眉眼,那曠野玫瑰般的面龐猶如被人折下的花,任人揉捏:“對不起,我只是想試着讨好您。”

她确實是故意的,精巧的角度,刻意的姿勢,所有的一切都是為着同一個目的——試探。

初靜勾着唇,語氣輕飄飄地:“你想讨好我其實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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