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足夠大的沙發讓段江離坐過去也不顯得擁擠,因為知道段廷龍他們會回來,段江離特意換了無袖的上衣,每年上百萬保養費用嬌養出的白嫩肌膚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尤其駭人,讓人想不忽視都難。
段廷龍大皺眉頭,雖然因為出差談合作的原因他昨天并沒有到場,但對宴會大廳發生的事他還是很清楚的。
但他以為段江離至多就是被推搡幾下,畢竟哪怕骨子裏都是肮髒污穢那一套,這個圈子裏的人表面上也會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鄙陋。
正面對抗時推搡和潑水就已經是極限了,所以在見到段江離前,段廷龍完全沒想到她會是這副模樣。
他沉着臉問:“這是怎麽回事?”
“爸,是我跟您說過的林泰造成的,”圈子裏沒有自知之明的蒼蠅不少,段江離自然早早跟段廷龍報備過,她垂了垂眼,眉眼間滿是無奈和委屈,“似乎是有人故意拍了些引人誤會的照片發到了圈子裏,害他的未婚妻丢了好大一個臉,就恨上我了。”
段江離又沒有進入集團工作,能有什麽處心積慮幹這麽費力不讨好的事?
兩個私生子下意識看向了段嬌,她臉上的幸災樂禍甚至都沒有掩飾。
段廷龍無言幾瞬,目光淡淡的從段嬌臉上掃過,又聲音很輕地問段江離:“你一向聰明,怎麽會讓自己吃這麽大的虧?”
“我也沒有辦法,當時嬌嬌的朋友來找我,我不想鬧大,就喝了幾杯酒,結果沒多久就覺得身體不适,只能先找個人少的地方呆着,然後叫人過來帶我回家,誰知……”段江離咬咬下唇,沁着淚意的漂亮貓眼看着段廷龍,“幸好有鐘董路過救了我,不然我……嗚……”
她說着便捂住臉哭了起來,整個客廳一片寂靜,只有她嗚咽的聲音在客廳裏回蕩。
其實段江離沒讓酒杯離開過自己的視線,但人太多了,互相推搡之下,難免就有疏漏的時候,加上她下意識以為,這種場合怎麽想都不該有蠢人敢動手才是。
誰知道真就有人這麽蠢。
段嬌一臉不耐煩:“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扯上我做什麽,明明是你自己不檢點,不然沒有證據的話人家會這麽生氣?”
段江離沒有分半個眼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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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夫人也不由閉了閉眼,像是不忍再看她愚蠢的模樣。
段家是老式豪門,還是那種真覺得自己家裏有皇位要繼承的老式豪門,利益和權威大于親情,養蠱式的教育和非一母同胎的出生更讓兄弟姐妹之間沒什麽感情可言。
也因此,對段廷龍來說,段江離的死活無關緊要,但他的利益至關重要。
陷害姊妹?沒有問題,只要手段高不被抓到把柄,過後甚至會被更看重,畢竟一個心智手段不俗的兒女,能給他帶來更多的利益。
可下黑手下得如此破綻百出,就只讓人覺得愚蠢了,甚至害他沒法向霍家和林家發難,只能不痛不癢的交涉。
因為一旦非要從他們身上啃下一塊肉了,他們固然會認栽,但之後也必然會去查是誰把照片捅到霍蔓蔓面前的,能被形容成丢一個大臉,那肯定不是小範圍傳播,要是最後查來查去,最後查到了段家頭上,那不是太好笑了嗎?
但這也頂多是讓段廷龍覺得愚蠢而已,段嬌什麽德行他也不是不知道,看在妻子的面子上,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段江離後面說的事就實在是觸及段廷龍的底線,讓他對段嬌厭惡至極了,在這個圈子裏,誰家私底下是沒有兄弟阋牆、沒有龃龉的?但除非是在争奪家産的關鍵時刻,誰又會把這種事擺在臺面上?
而且争奪家産這種大事,就算不合在外人看來也能理解,可陷害自家姐妹,還是在別人的宴會上,堪稱又蠢又毒,這樣的人,誰敢放心娶回家?
并且,這影響的還不是她個人,而是段家所有适齡男女的婚事,如此短視,讓別人還怎麽相信段家只有段嬌一個人如此愚蠢?誰敢去賭那個概率?
雖然商業聯姻大家對對方的要求都不高,可再不高,娶個玩咖那也比娶個蠢貨好啊!
萬幸的是霍蔓蔓跟這件事剛好撞在一起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段廷龍沉吟片刻,曲起指節在腿上扣了扣,不容拒絕道:“我們段家在帝國的莊園和酒廠一直沒有人管,都荒廢了,嬌嬌,以後它們就交給你去忙活吧。”
段嬌驚愕地看向段廷龍,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段家的重要産業全部都在國內,帝國至今還是貴族把持着境內近乎百分之八十的産業,視它國之人如豺狼。
段家的酒廠便是曾經意圖染指帝國時的試探,遭到了帝國猛烈的反撲,以至于至今段家都沒有再涉足過帝國,爸他說得好聽,但不就是要将自己流放嗎?
“爸?!”段嬌她幾乎控制不住的大聲叫了起來,“就因為一個私生女,你就這樣對我?!”
“媽!媽你說句話啊?!”
段廷龍一臉平靜,他征詢地看向段夫人:“夫人,你覺得我這個安排怎麽樣?”
“我沒有意見。”段夫人神情平靜的啜飲了一口茶水,見已經沒自己什麽事了,便看了看手表道,“我約了朋友喝下午茶,就先走了。”
“媽?!——”段嬌猛地跺了跺腳,沒想到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幫自己,恨恨地瞪了段江離一眼,沖上樓去,“我才不去!”
段江離眼底譏诮一閃而過,段嬌自恃段夫人是段廷龍明媒正娶的‘正妻’,向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可事實上,她不過是維系兩人夫妻關系的一個‘信物’罷了。
當初段夫人是主動向段廷龍毛遂自薦的,原因也很簡單,她的哥哥姐姐和父母都被大伯一家害死了,可她本身并沒有多少商業才能,為了報仇,加上反正本來就自己也得不到,幹脆就把整個集團都給賣了。
段氏跟段夫人家裏本就有一定的産業重合,積怨頗久,兩人當即一拍即合,段夫人把父母哥哥姐姐簽過的合同複印件、留一手藏着的把柄通通都捅給了段廷龍。
兩人是純粹的利益結合,段廷龍幾乎是明擺着要踩着公司吸血,股東自然不樂意。
因為鬧得太激烈了,這才有了段嬌,她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安撫那些股東們,表明他無意将公司趕盡殺絕,百年之後,公司還是會落在段嬌或是她的兒女手裏,他們還是可以躺在公司上吃利息,這才将人安撫住。
可事到如今,公司的頑固分子早就被清理幹淨了,段嬌的作用也就不那麽大了,要是段夫人特別喜歡段嬌,那段廷龍看在段夫人這個合作夥伴的份上或許還會顧忌一番影響,免得破壞兩人之間穩固的利益聯系。
但問題是段夫人在複仇之後就無欲無求,天天不是跟閨蜜朋友花天酒地就是去佛寺道觀給父母哥姐祈福,從小連抱都沒抱過段嬌幾次。大小事情全是段廷龍和管家看着安排,所以段廷龍處理段嬌也不用顧忌太多。
更何況卸磨殺驢這種事對段廷龍來說做一次就夠了,老式豪門将顏面看得大過天,江殊那次還有站得住腳的理由,這回卻沒有,加之段夫人又不管事,對段廷龍來說,比娶個心思多的妻子要好多了,他自然舍不得換。
“這事兒我看就這麽過了,”輕松的處理完這件小事,段廷龍立馬就問起了自己關心的事,連遮掩都懶得遮掩,“你覺得鐘初靜對你是什麽感覺?”
長年身居高位,讓他已經懶得在家裏遮掩、裝腔作勢了,段江離有時候都覺得他像是古時候那種老年昏庸的皇帝,他也确實把自己當成了說一不二的帝王。
“爸,鐘董就是路過順手幫了我一把而已。”段江離皺了皺眉,連忙說道。
段廷龍知道段江離是個有心思的,跟圈子裏發展不錯的二代們關系都處得不差,這麽急切撇清關系的原因他也是門清,但初靜釋放的信號已經很明顯了,他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若有所思:“看來鐘初靜對你确實有點意思。”
段江離:“…………”
“乖女兒,其實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的,爸爸也是男人,知道男人都是什麽德行,你現在有更好的選擇,沒必要這麽排斥,”段廷龍端着一副慈父面孔,“我是你爸爸,我難不成還會害你不成?”
段江離自動替段廷龍翻譯:雖然你原來也能賣個好價錢,但現在的買家給的價格更高,不賣給她賣給誰?
“爸!可她是個女人啊!”段江離忍不住要站起來,但她性子向來沒段嬌那麽沖動,又一直‘渴望’得到父愛,并不想像段嬌那樣忤逆他。
“女人怎麽了?女人才更懂女人,你連嘗試都不嘗試,又怎麽知道她不适合你?”段廷龍立場很明确,只要能帶給他利益,他才不會管貨物會被賣給誰,更別提對方還很年輕,又不是七老八十,說出去也是風流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