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5章
段江離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般立在原地, 沉默片刻,她終于意識到初靜并非說笑,這才轉身進了屋。
心情不由自主的有些微妙。
雖然初靜确實與她做過一些看似暧昧親密的行為, 可初靜對自己有沒有欲望她還是感受得到的,她們之間絕沒有到能‘坦誠相見’的程度。
甚至段江離覺得, 初靜是不是姬都還要打個問號。
雖然段嬌在外大肆散播段江離是私生女的洗-腦包,但也就是一些信息接觸不到位的新貴和消息閉塞的人才會信以為真, 所以段江離在圈子裏也并沒有多受排擠,跟大部分人關系都還算不錯,其中也不是沒有姬崽。
這些人中有的男女不忌,有的是純姬, 更有單純是為了反抗家裏為自己安排好的道路而‘叛逆’的。
段江離平常很喜歡觀察這些衆生百态, 甚至思考過是要把她們當朋友處還是當備胎處,對她們的心理、表情、眼神都做過詳細的分析。
衆所周知,直女經常能做出一些暧昧至極但在她們眼中又清清白白的舉動, 段江離聽過不下數個姬崽哭訴她們愛上直女的悲慘事跡,還有一些外圍為了她們指頭縫裏漏出來的東西強行裝姬,見得多了, 多多少少便有了準确度還算不錯的‘姬達’。
初靜或許并不直, 但她也一點都不像對她有那方面興趣的樣子, 她更像是一個為了數據主動舍身投入實驗的研究員,只是想要更好的玩弄自己, 纡尊降貴, 無非是為了讓自己的表現更符合她心中的發展方向。
畢竟有些事讓別人去做,哪比得上自己親自動手來得有成就感?
她甚至都怎麽掩飾這一點。
段江離打開衣櫃, 頓了頓。
初靜的衣櫃是個彩虹戰隊,各種顏色都看得到, 按照色彩整齊排列,雖然大多都是工作裝,但并不古板乏味,都是屬于比較有設計感的類型,就算放到時裝周上去走秀也不會讓人覺得不合适,只是這些衣服大多對人的身材要求過高,普通人穿上大概跟車禍現場也沒什麽差別。
不過雖然是彩虹戰隊,但色彩卻都不豔,明亮但不刺目,看上去不像是別人挑選的,而是初靜自己的喜好。
終于在初靜身上找到了一個正常人喜好的段江離驀的哽了哽,覺得這好像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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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扒拉了一下,在彩虹戰隊中找到了睡衣區域,挑了件比較厚的華夫格面料的睡袍,拿了毯子,又在梳妝櫃上方的牆上找到吹風機,從廁所找到了浴巾,這才回去。
初靜閉着眼,臉色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白,濕發貼在臉頰旁,驚豔得猶如詩意的水墨丹青。
大概是她沉默得太久,初靜睜眼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坐了起來。
“換吧。”
宛如一道驚雷在腦海中響起,段江離有點恍惚的想,竟然真的是她猜的那個意思嗎?
段江離有點不敢動手。
本能的,她覺得自己不該去觸碰這種危險的領域。
但她無法拒絕。
段江離下意識屏息,其實她并非沒有見過其它女性的身體,現代社會有太多的機會讓她能夠見到這些,澡堂、溫泉、泳池,然而她從未對女性産生過基于性而起的沖動,自然也從未想過避諱。
可初靜不一樣。
她對初靜是有欲望的,段江離能夠很清醒的認知到這一點。
在初靜的注視下,她面容依舊平靜,在伸出手時也沒有顫抖動搖,像是在做一件普通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還是不一樣的。
濕透的衣服從初靜兩條蒼白瑩潤的胳膊上落下,骨肉勻稱,霞姿月韻,一派煙霞色相。
每個人身上都是有缺點的,長相、聲音、身材,總有一項并不那麽完美,但總有些人能夠打破常規,古人窮盡想象描繪的神女仿佛就是為了初靜量身打造的,哪怕她未着雲裳羽衣,也依舊讓人生不出亵渎的心思。
段江離泛粉的指尖微微動了動,她不動聲色地拿出浴巾包裹住初靜,仔細地、細致的擦着她身上的水珠。
初靜溢出一聲輕笑。
段江離動作一頓,不到一秒的時間,她便調整了過來,絲毫不受影響、依舊細致的擦拭着。
一陣風刮過,帶起細細的雨絲落在臉上,微涼,段江離垂眼,加快了速度,将睡袍給初靜穿上,将腰帶松緊适宜的綁上。
給搖椅墊上毯子,初靜重新坐了回去。
段江離将另一條毯子蓋在她腿上,攏了攏初靜的發絲,将吹風機打開。
特制的吹風機聲音很小,段江離纖長的手指穿過發絲,眸底的色澤越發幽暗。
她其實知道初靜剛才在笑什麽,她被引誘了。
不,不能說引誘,初靜其實什麽都沒有做,她只是無所謂的、坦然的站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心底就不受控制的滋生出了二十幾年以來從未生出過的欲望。
段江離冷靜的想,這是很危險的征兆。
對方清晰的知曉,對心懷陰暗的人來說,她有多吸引人,但她又并不在乎這些,因為她就是故意的,惡劣地看着別人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可怕的是,哪怕段江離察覺到了這一點,她也依舊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那些微妙的情緒在心頭湧動着,在她為初靜‘服務’時,一點點滋生了出來。
那是什麽?
段江離并不是很明白。
可就如同家中總是惹事生非的寵物貓,她竟然荒謬的、可笑的生出了一種雖然初靜在玩弄自己,但她又有什麽錯呢?
不過就是像海裏的虎鯨、手賤的寵物貓一樣,喜歡惡作劇、故意挑撥人罷了。
她什麽都不懂,她又沒有建立過正确的觀念,她又有什麽錯呢?
一個獵物,竟然對能讓自己萬劫不複的獵人,産生了她無辜、可愛的想法。
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盡管這些紛亂的想法只是出現了那麽一瞬間便被段江離摁下,卻仍然讓她覺得悚然。
不知過了多久,段江離終于将初靜的長發吹幹,雪白的發絲如同月光一般環繞着她,她似乎是睡着了,呼吸輕緩沉靜,舒展着眉眼,看得出睡前心情不算差,眼睫如枝頭壓着的新雪,高潔兀傲。
睡着的老虎同樣神清骨秀,仿佛因為跟在初靜身邊,便因此多了幾分神性,在沒有睜開眼前都擁有着迷惑人類的無害。
段江離一眨不眨地盯着初靜,忽的,她伸出手,把初靜閉着眼的臉,從額頭到鼻尖,再到下巴,逐一摸了過去。
玉石一般不似活人的溫度。
她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剛才不自覺屏息,像是生怕驚擾到了對方一般。
真是可怕啊。
段江離伸手将初靜膝上的毛毯往上拉,蓋住對方的肩膀後這才轉身離去,最後看了眼初靜房間的布局。
三臺電腦顯示器有兩臺都停留在桌面界面,獨獨有一臺顯示器顯示着監控畫面,讓段江離不知道該為自己單獨占據一臺顯示器而感到榮幸,還是該感到不适。
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卧室,沒有床,初靜似乎不需要休息一般,完全不考慮究竟什麽家具能睡得更舒服、健康。
又或許說,在座椅上休息,比在床-上休息讓她更能感受到安全感?
段江離斂了斂眉,合上門,重新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躺在床-上,卷曲的長發如瀑般散開,連使用得相當娴熟的心理暗示,此時也無法克制腦海中不時劃過的片段和心中不停枯萎又瘋長出的野草。
不合時宜的,段江離想到了初靜說的話。
“人總會把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欲望和錯誤,都推到不相幹的人身上。”
她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态很危險,人總是會對對自己産生沖擊的言語、畫面生出特殊的情感,段江離清楚的知道這種情緒只是暫時的,可這個暫時又是多久?
幾天?十幾天?還是幾個月?
最終,她眼底的情緒還是歸于平靜,緩緩睡去。
……
…………
初靜盯着漆黑的天空,悶雷般的響聲伴着腳下大貓發出的咕嚕咕嚕聲,有種靜谧安寧的錯覺。
她眉眼朦胧,唇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輕幽幽的聲音在雷雨下幾不可聞:“她發-情了。”
嗯?
大貓敏感地擡起頭,發-情了?誰發-情了?它又要被噶了?
初靜踩着它額頭的王字,略有些紮人的虎毛傳來輕微的癢意,暖色的燈光下,她保持着靜谧沉靜的神态:“別熬夜,睡覺。”
“吼?”
大橘動了動耳朵,聽得懂一些簡單指令的它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困惑。
初靜不再說話,她起身從藥品櫃中找出一瓶藥水,通過注射器注入自己體內後這才重新躺了回去,雙腳落在大貓強壯寬闊的前肢上,藥物帶來的刺-激性氣味讓嗅覺敏銳的大貓鼻子有些發癢。
它站起身,抖了抖表面略有些濕潤的虎皮大衣,繞着初靜轉了一圈,再度趴下時,已是将柔軟的肚皮坦露在了初靜腳下,健壯的前肢虛擁着,猶如睡在主人腿邊的寵物貓,柔軟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