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50章
大貓确實不會一直呆在莊園裏, 但初靜同樣也不是一直呆在莊園裏。
當一個掌權者暫時還不打算将權利下放前,能擁有的放松時間是很少的,大衆所羨慕的整天花天酒地有錢人大多都是那些還沒有開始接受家中基業的二代們。
當然, 掌權者再忙,只要想抽出時間肯定還是能抽出來的, 無非就是讓手下更忙一些罷了。
或許是身體原因,初靜的工作強度比段江離認知中的很多當權者要低很多, 這也可能是因為初靜腦子好使,處理事情更快的原因,畢竟如果一個人能夠一心二用還絲毫不影響判斷能力,那确實可以給自己騰出更多的時間來。
不過雖然忙于工作, 但初靜并沒有忽略段江離, 安排她去醫院做了很多檢查,畢竟她車禍後去的不是初靜麾下的醫院,有些情況了解不夠。
因為需要做的項目實在是太多了, 檢查甚至分成了好幾天去做,而等待結果的時間也出乎意料的長。
以當下醫療服務于權貴的速度,至多也不過一兩天就能得出結果, 但這一次卻足足等了将近一個月, 這只能說明, 檢查不僅僅是檢查,或許還包含了其它沒有被段江離發現的項目。
雖然猜到了這一點, 但段江離仍然維持着無所謂的态度, 權貴豪商對自己的隐私向來在意,不會允許自己的身體數據、基因、毛發等洩露出去一絲一毫, 可她也不是第一次了,對方該拿到的數據早就拿到了, 自然對此也就無所謂了。
初靜趁周末的時候回了趟莊園,跟随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個穿着白大褂的年輕人。
是上一次跟在秦萍身邊,給初靜輸液的那個人。
再度看到她,段江離感覺比起醫生,她更像是個研究員,只不過跟一直呆在實驗室裏的研究員不同,她更像是喜歡下到一線的那種研究員。
她坐到初靜對面,将一沓厚厚的文件遞給初靜,然後說:“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算不上複雜,可以治,不過……”
段江離看了看文件,是很複雜的數據結論,因為用了很多專業詞彙,所以基本屬于天書範疇,她不再看,目光移向對面坐着的年輕人:“不過什麽?”
年輕人笑了一下,才說:“你是相關神經根受損,導致了感覺功能的完全喪失,這您應該知道吧?”
段江離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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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研究所從某種動物身上提取出了某種東西,因此在神經相關的領域有所建樹,但是目前這項技術還不夠成熟,”年輕人扶了扶眼鏡,“您聽過小美人魚的故事嗎?”
段江離眯起一雙貓眼,領會了她的言下之意:“意思是如果我如果用了這種方法,以後走路腳都會像刀割一樣疼?”
“不是腿,是全身,”年輕人說,“我們還沒辦法很好的控制藥劑的效果只困囿于需要治療的部位,很可能會擴散到全身。”
“不過這個的副作用肯定沒有小美人魚那麽誇張,大概率會因為感知被過分增強的緣故,身體會變得過分敏感,所以才會覺得痛苦,”想了想,年輕人說,“類似于豌豆公主。”
雪膚嫩肌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剛出生的嬰兒,脆弱得稍微經歷點風雨就有可能病危,随着長大身體才會慢慢變得不那麽敏感。
就拿段江離來說,她每年都會花錢去祛除身上死皮,但成年人的身體再嫩也不可能跟小孩比,嬰兒的雙腳沒有任何老繭,因為柔嫩,所以連久站都做不到,不僅是因為骨骼沒有發育好的原因,還因為腳上沒有長久站立磨出來的老繭,對有些人而言,這固然不好看,可同樣也保證了他們長時間走路腳上不會起水泡,不會受傷,因此就算有很多美容項目是關于去除身上的死皮老繭的,也始終不能徹底根除。
可如果身體變得敏感,那成年人也會像嬰幼兒一樣脆弱,小說裏描寫的身嬌體軟,輕輕一掐就紅,就青紫彌漫,這本質上來說就是女主雖然成年了,可身體很多機能卻依舊維持在嬰幼兒的水準,屬于是放現實裏罕見病的範疇了。
都不用說遠的了,初靜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人體牽一發而動全身,除了衆所周知的畏懼紫外線以外,她身上的毛病可是方方面面的,因此段江離也不認為事實真如對方所說的那樣,或者說,沒有說全,她只舉例了最嚴重的問題。
別的不說,就說能被她特意提出的敏感,是敏感到什麽程度?不會是那種穿衣服衣服稍微沒處理好身體就開始泛紅發腫的程度吧?
再有,身體天天這麽敏感,激素會不會有變化,情緒會不會有變化?
段江離垂眸,內心篤定的想,或許這确實是初靜手裏唯一的解決辦法,但後遺症肯定是不至于嚴重到這種程度。
她還記得自己上一次住院時,那種穿着病號服覺得有些刺撓,感覺皮膚有些過分敏感,事後段江離将之歸咎于了胎記,就像很多人注射疫苗會産生一些不适症狀一樣,她覺得她當時感覺到的那些症狀應該跟注射疫苗的不良反應差不多。
可現在段江離覺得,那一次或許就是一次耐受性測試了吧,就像過敏的人确定過敏源所進行的點刺,本質就是在确定她适不适合注射。
雖然并沒有證據證明這兩者之間的關聯,但段江離卻沒有懷疑自己的這個猜測,抽絲剝繭向來是段江離最愛做也最擅長的事,通過旁人的三言兩語捕捉到足夠多的信息是她從小就在運用的本領,而初靜給出的線索已經足夠多了。
初靜在讓她的身體逐漸枯萎。
年輕人攤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要不要用這種方法看你自己,如果你願意等的話可以再等上幾年,到時候沒準我們技術就突破了。”
段江離心頭立馬否決了這個提議,科研是嚴謹的,可同樣也是看運氣的,除非擁有大量的‘志願者’進行實驗,不然短期內是很難取得突破性的成果的,她無所謂道:“不用了,現在就用吧。”
她并不覺得自己忍耐性有多強,但想來再通也到不了那一次在藥池裏的痛苦程度,除了會接觸地面的雙腳以外,其它部位不至于會太痛苦,至少反應不會有雙腳那麽強烈。
一個選擇題而已,下半輩子都坐輪椅還是忍受痛苦站立,對段江離來說,這個選擇題并不難做。
段江離不确定以自己的忍耐力能不能做到痛到麻木的程度,可她确定自己并不願意下半輩子都不能走路。
對自己不良于行接受良好,不代表就不想恢複。
年輕人驚詫一瞬,似乎沒想到她沒有多做考慮就答應了下來,畢竟尋常人面對這麽嚴重的後遺症,總得慎重思考個一兩晚甚至幾個月才能下定決心,不過她也是實話實說,沒有哄騙對方,見段江離這麽說便看向初靜。
畢竟無論段江離願不願意,做決定的也不是她。
初靜淡淡道:“就按她說的做。”
年輕人點頭,便開始講述治療的流程和注射前後的忌諱,并不是段江離想的注射一個藥劑就能了事的,而是需要很複雜的治療手段。
一次治療便需要在醫院呆上一星期左右才能結束,具體得看身體的吸收率,治療期間也不能進食,只能靠營養液維持身體機能。
這無疑是個痛苦的過程,且中途一旦停止那一切都前功盡棄了,段江離認真聽着,畢竟這關系着她能不能重新站起來。
饒是如此,在知道這個流程得持續一到兩年時,段江離也不禁皺眉,倒也沒有退縮的打算,只是覺得時間跨度拉這麽長不确定性有點太大了而已。
畢竟時間是固定的,誰也不能肯定到時的治療時間會不會跟其它重要的事情撞上。
初靜會故意破壞治療嗎?
想了想,段江離放棄了去想這些,但她覺得大概是不會的,答應了的事初靜很少有反悔的時候,給人希望又予人絕望這種事,坦白說,就算治療失敗,也不至于讓段江離絕望。
不是因為覺得初靜會有後手,而是單純心态好。
初靜是間歇性發瘋,而段江離從來都不發瘋,天大的事情她也就頂多破防那麽幾分鐘她便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等人離開後,段江離心情也沒有多即将到來的治療憧憬或是忐忑,反而還饒有興致的問初靜:“阿靜是喜歡乖乖呆在原地等你的小狗,還是回家會跑過去迎接你的小狗?”
“我喜歡沒有腦子的狗。”初靜瞥她一眼,淡聲道。
段江離眨了眨眼,“我可以學。”
初靜懶得理她,擡腳就走。
裝成沒有腦子方便關鍵時刻反咬一口是吧?
剛邁出兩步,手腕便被段江離抓住,她勾了勾唇,濃密的睫毛遮擋住眼底的幽光:“阿靜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想陪小狗玩玩嗎?”
初靜站在原地,從善如流摘下腕間的手表扔遠:“去,撿回來。”
段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