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子大婚（七）
太子大婚（七）
聽到太子威脅的話語，刺客拿刀的手抖了兩抖，看着周圍蠢蠢欲動的禁軍，再看看懷中美貌嬌弱的小娘子。
反正都要死，黃泉路上拉個小美人作伴也不虧了。
這樣想罷，心一橫，刀刃往下一壓，鮮血瞬間從衛昭的脖頸處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太子突然開口道：“等等！”
刺客不明所以，停下動作，便見太子眼神陰霾，臉黑如墨，幾乎是一字一句問道：“你要如何？”
那刺客一愣，随即猖狂大笑，“看來太子殿下也不如傳聞中的那麽冷血無情嘛，這不，還是挺憐香惜玉的。”
他用刀刃拍了拍衛昭的臉，強迫她擡起頭與對面的太子對視。
那一瞬間，衛昭看到太子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然後轉眼恢複如初。
他語氣平淡地開口道：“你要怎麽樣才肯放了她？”
“立刻給老子準備兩匹馬，将城門打開，讓老子出城。”
太子一個眼神示意，沒過多久，就有禁軍牽着兩匹馬過來。
那刺客卻并不立刻上馬，而是不懷好意地盯着太子，道：“太子殿下，上馬吧。”
太子身邊的趙佗聞言，大驚失色。
什麽，這刺客綁了人質還不夠，竟然還想挾持太子殿下！
“你瘋了吧！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軀，怎能孤身犯險？我勸你早點投降，殿下寬容，還能留你個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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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卻并不管趙佗說什麽，只是把刀架在衛昭脖子上，挑釁地看了看太子。
“太子殿下，這小美人的性命可全在你一念之間。”
太子一言不發，翻身上馬。
趙佗：！！！
“殿下不可！”
太子卻神情平靜道：“孤身為大魏太子，有責任保護我大魏所有的子民，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
此言一出，所有在場的禁軍瞬間感動得熱淚盈眶。
趙佗抹了把臉，對太子心懷天下蒼生的胸襟和格局心生敬佩，恨不得立刻為他抛頭顱、灑熱血，以示自己的忠心。
刺客見太子上馬，随即也帶着衛昭上馬，同乘一騎，臨走前看了眼身後虎視眈眈的禁軍，開口道：“太子殿下，叫你的人乖乖待在原地，否則老子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麽事來。”
太子轉頭對着趙佗道：“守在原地，沒有孤的指令，不得輕舉妄動。”
趙佗忍不住上前一步：“殿下！”
太子說完，立刻調轉馬頭，按照刺客所指的方向，一馬當先而去。
太子走後，趙佗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沒過多久，鄧衷從後方匆匆趕來，面色陰沉，劈頭蓋臉問道：“太子殿下呢？”
趙佗如喪考妣：“跟着刺客一起出城了。”
“你！”鄧衷恨鐵不成鋼似地看了趙佗一眼，将手指放入嘴中，一吹口哨，天空中落下一只巨大的鷹隼。
不知他下達了什麽指令，過了一會，那只鷹隼又往天上飛去，在衆人上空盤旋一圈，筆直往一個方向飛去。
鄧衷接過旁邊下屬遞來的眺望鏡，看了一眼，挂在馬背上，迅速翻身上馬。
“追！”
太子出城後，一路上根據刺客指示，幾次變換方向，遠離了官道，走入了某條不知名小道中。
折騰了一晚上，眼看天邊露出了魚肚白，雙方皆是精疲力盡，連馬兒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眼見前方出現一間民宿，太子放慢速度，提議道：“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刺客立刻提起精神，狐疑地看着他，“你又想搞什麽鬼把戲？”
太子平淡道：“現在人質在你手裏，禁軍遠在十幾裏地外的洛陽城中，我孤身一人，又沒有帶兵器，還能搞什麽把戲？”
刺客轉念一想，也是，現在主動權掌握在他的手裏，要殺要剮還不是他說了算，一下子又志得意滿了起來。
放松下來後，便越發覺得口渴難耐。
他看着不遠處的農家民宿，舔了舔嘴唇，對着太子命令道：“去，你去讨點水來喝。”
他的馬背上還綁着個小娘皮，為了不多生事端，只得派太子前去要水喝。
太子下馬上前，還沒走幾步，刺客又叫住他，色厲內荏地威脅道：“讨了水立馬回來，別想耍什麽鬼花樣，別忘了，這小娘子還捏在我手裏呢。”
太子回頭看了刺客一眼，目光幽深，令他無端端背脊發毛。
刺客還待開口呵斥，便見太子已經敲響了木門，不好再發聲阻止，只得坐立不安地在原地等待。
門打開，裏面走出來一個純樸的漢子，也不知雙方聊了些什麽，太子看了刺客的方向一眼，跟着漢子進門去了。
刺客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待在原地左等右等，也不見對方出來，一咬牙，再也忍不住翻身下馬，握緊手中的長刀，一步步地向民宿靠近過去。
太子進了民宿後，跟着漢子一路來到後門，然後道了聲謝，囑咐他去地窖藏好，這才出了門，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刺客的後方。
見刺客果真如他所料，下了馬，往民宿走去。
太子輕悄悄地來到衛昭跟前，取下她口中的布團。
絕處逢生，衛昭忍不住眼眶濕潤，“殿下……”
太子用手比了個“噓”字，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低頭幫她解開了手腕上綁着的繩索。
衛昭看着太子幫她松綁，還沒來得及高興，眼角餘光掃到一抹閃亮的寒光。
那是利箭被太陽光折射發出的光。
原來是刺客進了民宿發現空無一人，知道自己被騙了，于是又急忙趕了出來，正巧看到太子救下衛昭。
此時再跑過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刺客從懷裏摸出一把小巧的弩箭，對着太子就是一箭射去。
“太子殿下小心！”衛昭驚呼出來，太子仿佛心有所感，同一時刻往旁邊就地閃躲，險而又險避過了飛來的一箭。
衛昭掙紮着跌下馬，踉踉跄跄奔到太子前面，伸開雙手，攔在他與刺客面前。
此時，刺客的第二箭已經射出，眨眼便來到她面前，她眼睜睜看着利箭飛來，卻一動也不敢動，她心知在她身後便是太子殿下，若是她躲開這一箭，那中箭的就會是太子了。
危急時刻，一雙溫暖的手堅定地覆蓋在了她的眼上，然後拉住她一個回身旋轉，将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一聲悶哼在衛昭耳邊響起，抱住她腰肢的手驟然收緊。
衛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殿下！”
太子殿下中箭了！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太子殿下是為了她，是為了保護她才中箭的，她太沒有用了，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成為殿下的累贅。
她轉身接住太子，緊緊地抱住他，看着不遠處的刺客棄了手中空了的弓弩，舉起了手中長刀，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那一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
既然不能同生，那便與太子殿下共死吧！
衛昭閉上眼睛，安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地上的塵土開始震動，下一刻，無數馬蹄聲從後方傳來，大隊人馬紛湧而至。
刺客見勢不妙，掉頭逃竄，卻在下一秒身形一頓，看着穿透胸膛的利箭，心有不甘地倒地而亡。
鄧衷帶着親衛們一擁而上，将太子從衛昭身上拉開，團團圍住，簇擁着他走向馬車。
上馬車前，太子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身旁的鄧衷，低聲道：“你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鄧衷臉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神情，順着太子目光看向不遠處站着的衛昭，最終緩緩答道：“臣曉得。”
不用再多言語，兩人眼神交錯，已達成了默契。
馬車緩緩向着洛陽城駛去，衛昭站在原地，看着太子離她越來越遠。
恍惚間覺得，那些圍在太子身邊的人，不僅救下了他們，也如同一道鴻溝，生生分開了他們。
***
東宮，一片人仰馬翻的場景。
李嬷嬷聽聞太子遇刺，急得不得了，早早地派人去叫了太醫，與趙佗等人一同守在了宮門口，焦急地眺望遠方。
馬車在東宮門前停下，太子下了馬車，在趙佗的護送下踏入東宮，一進門便交代道：“守住殿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趙佗：“喏！”
進了寝殿，太子再也站不住，一個踉跄，李嬷嬷連忙上前扶住他，觸手一片黏稠，縮回手一看，大驚失色道：“殿下，你受傷了！”
“宣太醫。”太子雖臉色蒼白，卻氣息平穩，說完突然又想到什麽，改口道：“不，叫茍太醫過來。”
茍太醫是太子的心腹，這種非常時刻，只有自己的人才能信得過。
“喏。”李嬷嬷匆匆出去喚人。
謝映真得知太子遇刺，匆匆趕來，卻在寝殿門口被趙佗擋住。
“太子妃娘娘，對不住，太子殿下交代了，誰也不見。”
“大膽！”謝映真佯怒道：“本宮可是太子妃，連殿下的安危都不能知曉嗎？”
趙佗一言不發，卻寸步不讓。
謝映真沒法子，只得先行離去。
走到宮門口，正巧遇上回來的衛昭，連忙拉住她詢問道：“衛昭，太子到底怎麽了？我聽說今天晚上有人行刺，到底是真的假的？”
衛昭渾渾噩噩地看向她。
謝映真急道：“你說話呀，到底怎麽回事？太子殿下有沒有受傷？傷得重不重？”
衛昭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搖頭。
謝映真急得跺腳，看着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卻也只得作罷。
衛昭回去後，呆呆地坐在窗前坐了一夜。
東宮的喧鬧聲直到清晨才平息下去。
這一夜，她想了很多。
她知道，太子這次受傷全都是因為她。
她心慕太子，自然也是希望太子心中能夠有她的。
可就如太子妃所說的那樣，她和太子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在這皇宮裏，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如若強行在一起，只會給太子帶來災禍。
她雖然愛慕太子，卻更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地活着，況且出宮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她可以跟爹娘在一起，守着他們頤養天年。
她雖然不在宮裏，不能時時守在太子身邊看着他成為一名聖明君主，卻也能在宮外日日為他祈福，希望在他治理下的國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