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見人發過次瘋就夠了。
陳泊序堅信他有事瞞着自己,考慮到他的性格,也不是非要逼着他說。
陳泊序抽紙擦手,長腿輕跨往房間走,他可沒忘剛為什麽摔。
溫斯珺沒跟着。
套房沙發中間的茶幾上放着瓶剛拆封沒多久的熏香石,淡淡的晚香玉香味飄出來。
大概是這香味太過溫和無害,直到這時,溫斯珺方才發現它的存在。
調性綿延很長,采用的都是上等的香料。
他鼻息微動,前調是很輕妙的茉莉花香,很好聞。
“每位嘉賓入住的房間裏會有象征身份的胸針,有主次之分。”
這時陳泊序拿着兩個黑色禮盒走出來,見他彎腰輕嗅那盒水晶石的熏香,眉尾輕佻。
他給他備的這套禮服偏歐美尺碼,主打上松下緊,勾勒出完美身形,以溫斯珺瘦削的身形來說,上衣偏大,尤其他沒系領帶還解開了兩顆扣子,彎腰時候很容易走光。
好死不死,他正對着房間門口,而陳泊序所站的位置将其全部收入眼底。
同樣是男人,陳泊序發現他和自己的肌肉截然不同,是那種看着很瘦,感覺摸着會是骨頭,可親眼所見,便能看見他還有腹肌。
肩膀處的線條不誇張,卻是能看出有力量感。
陳泊序記起他穿短袖T恤的胳膊,白到能看清血管,肌肉線條明顯,不是健身房短時間內練出來的那種花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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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陳泊序幾乎沒見過他日常鍛煉,在身材這方面還維持的這麽好。
“你在看什麽?”溫斯珺倏然起身,臉色不太好看地問。
原來是陳泊序盯着他看神游太久,被抓包了。
“沒什麽,就覺得剛才那樣子的你太可愛了。”
“你沒覺得用可愛形容一個成年男人很不妥當嗎?”
從內心發言,溫斯珺不喜歡可愛這個詞。
偏偏陳泊序就很愛:“你不喜歡我下次不當着你的面說了。”
背地裏偷偷形容,你聽不見總會沒事。
渾身都是反骨。
溫斯珺拳頭硬了,穩住呼吸問:“胸針呢?”
“在這。”陳泊序一手一個禮盒,兩手的大拇指同時撬動盒蓋,兩個盒子都在溫斯珺面前打開,“這怎麽那麽像我在和你求婚?”
可惜盒子裏的胸針是兩支由黃金與和田玉融合鑄成的竹子,不适合求婚。
溫斯珺微微皺眉,對陳泊序頻繁開這種玩笑感到不喜:“我勸你清醒點,這是在別人的地盤。”
“別人的地盤又怎麽樣?”陳泊序無所謂道,“大不了重頭再來,太拘束的地方不适合我。”
上了游輪之後的陳泊序喜怒無常,随時會發瘋。
溫斯珺判斷不出來是什麽因素刺激到這位,只憑猜想,會不會是見到身形類似何檀的人了?
“怎麽分主次?”他問。
“玉為尊,枝幹用玉做的是主,相反,枝幹用金做的是次。”
“我為主,你為次。”
溫斯珺迅速伸手要去拿主的那支竹子。
“哎,等等。”陳泊序反應也很快,反手往身後藏并後退,“這不行,邀請名單是我在前你在後。”
“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态恐怕難以繼續擔任當主的重擔。”
“什麽叫我現在的精神狀态?”陳泊序不服,“我什麽樣的精神狀态?”
“随時随地發脾氣。”溫斯珺沒把發瘋直接說出來,希望他能有點自知之明。
“……”陳泊序默然了片刻,又說,“是因為我在甲板上的事?”
從他的眼神來看,不止,可能還有別的時候。
陳泊序無法對他說自己情緒亂掉的原因,但今天這個主次決不讓出去。
他把象征次的盒子遞到溫斯珺面前:“別亂來,到底誰是受邀者,主辦方清楚得很。”
亂換身份在這裏不可取,一旦被發現,會有大麻煩。
溫斯珺最終還是拿走了象征自己身份的盒子,取出胸針戴上。
“你要不喜歡系領帶,就把裏面襯衫的扣子再扣上一顆。”陳泊序把胸針戴上後忍不住提醒。
那麽大的領口,遇色難以把持的人見着了都要多看兩眼。
陳泊序在國外見多長得好看出事的案例,本來對溫斯珺沒那麽上心,或許是對将要發生的事心生愧疚,也或許是孟川穹那番話敲醒了他。
總之在安全方面的警惕拉滿了。
溫斯珺心裏嫌棄他事多,手還算配合系上扣子,一顆都沒落下。
陳泊序見狀先是很滿意,看着看着又品出點不對來。
——半遮半掩最具風情。
陳泊序:“……”
他懷疑自己的大腦被毒害了,老想些不該想的東西,愧疚之情來得如此洶湧澎湃,他也是無計應對。
沒辦法,他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這麽有良心。
以前無論面對是誰,該利用的時候半點不心軟,不會多說半個字。
這麽優柔寡斷,不像他的風格。
思來想去,只能歸為溫斯珺占據了他青春快樂那為數不多的幾年,是記憶裏最親近的人。
在為青春告別,也在為溫斯珺的生命做倒計時。
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讓對方聽見了。
“跟緊我,咱們該去宴廳了。”
那兩部手機也按主次分掉了。
自己通訊設備在這裏不能用,确實需要個能聯系上的東西。
溫斯珺把手機轉了幾圈:“能加好友。”
“我勸你最好不要想着加薛簡青。”陳泊序笑眯眯地說。
“我在想除了你和薛簡青,還有沒有人知道我是誰。”溫斯珺平淡地說。
雖說不能完全信任薛簡青,但她透露的信息還是能借用。
這一條對他來說,是用來給陳泊序下套最好的誘餌。
溫斯珺觀察過陳泊序很多次,在宣平市局的監控裏,在無人到訪的羁押室內,他都曾沉下心來分析過對方的行為舉止及微表情。
當他發現陳泊序的呼吸比問話前一秒快了微妙的少許時,心底高高懸挂起紅燈籠。
這是一場注定了的鴻門宴。
“我身份特殊受邀前來,随行的你資料我也遞了上去,套用的是我助理身份。”
“你知道嗎?典鴻集團對本地的司法機構了如指掌,我想會不會在我被借調來的那天,資料也進了他們的檔案庫。”
“這消息哪來的?”
“不願暴露身份的不明人士說的。聽說典鴻集團能在短時間內起勢,和這個檔案庫脫不開關系。”
有點頭腦的都知道該怎麽運營這份資料。
能鑽他們顧不到的空子将利益最大化,還能趁其不備獲取到想要的內部資料。
人不是機器,哪怕是再精明的貓也有打盹的時候。
這也是典鴻集團後來總能拿到政府扶持項目的部分原因,也離不開高層願意花錢做表面功夫去投其所好。
卓海川花心思查出來的這些資料目前沒上報,想湊齊個完整的證據鏈。
連最信任的徒弟都沒給看,得知他要來典禮,連夜拉小房間補的知識。
得虧有卓海川,他還能用這個來套陳泊序。
“我試圖問過薛簡青,她對此閉口不談。”
“她不會告訴你的。”
別看薛簡青見到心動的男人花招百出,真碰到底線的事,她不會冒着風險做。
溫斯珺心裏清楚他們的底線不會太高,很多時候是想活。
陳泊序也懂,想問他,在底線和活着兩者間會選什麽。
長廊漫漫,光影交錯。
陳泊序側視而望,身旁人腰背挺拔,如畫面龐帶着拒人之外的冷漠,眼神看似無恙實則處處警惕。
這麽有戒備心的人會完全信任自己嗎?
陳泊序沒信心,往壞處想,他是不是也在處處提防着自己?
最讓陳泊序介意的一點是在打斷他和薛簡青的交談前兩人說了什麽。
陳泊序對薛簡青有信任,不多,那是個兩面三刀的女人,會不會為達目标破壞自己的計劃。
一瞬間,陳泊序想了非常多。
“這場典禮沒有一家媒體報道。”
分神的時候聽見溫斯珺語氣很低說了這麽句話。
陳泊序心神一定:“提前打過招呼,後續會由典鴻集團放出照片給媒體,再進行報道。不存在現場跟進,這裏沒有媒體的記者朋友。”
凡是能被曝光到網絡上的內容,是經過典鴻集團審批過的。
這也是這麽多年來典鴻集團很少有負.面報道的緣故,有錢能使鬼推磨,典鴻集團最不差的就是錢。
溫斯珺和卓海川也就媒體方面讨論過,猜測的內容全在陳泊序這邊得到了驗證。
“你從哪知道的?”
“踩底線的事薛簡青不能說,大家心知肚明能猜到的內部貓膩拿出來買買人心也無妨。”
“難怪來得嘉賓有恃無恐。”
順着他的視線,陳泊序看見了開窗辦事的一對男男,兩團白花花的肉,相當不美觀。
“看不得看不得,要長針眼的。”陳泊序連忙伸手來遮他的眼睛,“快走。”
“我自己會走。”溫斯珺不滿陳泊序的推搡,揮開他的手,又往那扇窗戶看了一眼。
“我發現你這人真是半點不害臊啊。”陳泊序發現他的小動作不由得調侃,“那麽辣的一幕都看的進去,像把眼睛當電子打印機啊?”
走過拐角,便是下往宴廳的長臺階,前後都沒人,溫斯珺的發言驚起的只有內心有鬼的陳泊序。
“在小地方當值的時候看過,剛那裏面是不是有個未成年?”
“不可能。”陳泊序一口否了,“那人一看就是老手——”
溫斯珺回頭看自動消音的某人,唇角微提,是啊,未成年和是不是老手并不沖突。
連侵犯他人隐私的事都做得出來,在沒有可能曝光出去的地方,組織未成年賣.淫又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