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決定把人帶過來前,陳泊序沒想過沒什麽不能讓溫斯珺看見的。

真當成為局中人,看見的越多,陳泊序越來越忍不住想,是不是讓他看見太多了。

明明薛簡青也知道游輪混上來個警察的事,不打一點兒招呼,任由典鴻集團繼續作死。

這是篤定他的計劃會順利進行,不讓溫斯珺活到上岸?

他們就沒想過,萬一自己是最大的變數,典鴻集團就徹底完了。

陳泊序的想法完全是多此一舉,每個接觸過的聯絡人都知道他有多渴望見到醫生,怎麽可能為一個普通的條子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沒人信他會想讓溫斯珺活。

“這是你第一次參加?”

“去年也給我發過邀請函,當時我的實驗進入瓶頸,正煩着呢,哪有心情來參加吃吃喝喝的娛樂局?”

“你對這些流程的熟練程度讓我佩服。”

“說話就說話,怎麽還陰陽怪氣上了?”陳泊序聽不得這種話,“會說英語嗎?”

溫斯珺被內涵到:“你初中的英語口語是人工智能AI幫你練的吧?”

這還真不能怪,随口一問。

陳泊序憋笑不住:“忘了。”

溫斯珺懶得計較,在即将進入宴廳前停住腳步,讓落後幾步的陳泊序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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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正的主次該有的行走姿态。

擦肩而過的時候,陳泊序離他很近,近到對方的呼吸打在他耳廓上:“進入宴廳會被全程實時監控,少說話多微笑。”

溫斯珺下意識偏頭,熱又癢的滋味很別扭,聞言擡手捏捏耳朵尖。

微笑,是在為難人。

陳泊序也意識到這點,改口:“那就少說話,少用眼神殺別人。”

一般刑警當久了,看誰都像在看犯罪嫌疑人。

犀利的眼神真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有些對眼神敏感的人難免會對他有所忌憚。

怕就怕,這游輪上真請了些不該來的嘉賓,到時候場面失控,也不是陳泊序能掌控住的了。

跨進宴廳的那刻,溫斯珺聲輕到幾乎聽不見:“我看見了一張挂在通緝名單裏十年沒能抓到的臉。”

天知道陳泊序的汗毛豎起得有多快,極大的自制力才沒四處張望。

數秒後,安定下來的陳泊序喉結滾動,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見到老朋友也不用這麽熱情吧?”

“不好意思,我眼花看錯了。”溫斯珺半點歉意都沒有,收回因陳泊序驟停而超出半步的腿,靜等對方的破口大罵。

是,陳泊序沒有哪秒比現在更想爆粗,天知道在和這家夥重逢不到二十四小時就知道他的有仇當場就報,但萬萬沒想到在這種場合他也能幹得出來。

真是…真是好一個膽大妄為。

陳泊序不能罵人,露出個假笑,很僵硬地扭頭看向落後半步的溫斯珺,聲音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今晚最好睜着眼睛睡覺。”

否則他半夜回想起這件事來,怕忍不住先刀了同住人。

溫斯珺微微低頭,從外人看像是被呵斥了:“想打架我奉陪。”

那時候他兩打架就很容易平手,現在嘛,他沒見陳泊序真正意義上露出過身手,不确定能不能再成平手。

陳泊序氣笑了:“行,舞會結束就打。”

這爽快語氣讓溫斯珺意識到這人怕是讓他剛才的報複弄生氣了。

不奇怪,早年認識的周添寅就是個有脾氣的人。

這些年過去,縱然被時光和經歷磨煉成個懂得進退的人,骨子裏的東西不會變。

溫斯珺感到唏噓的同時還不忘火上澆油:“陳博士千萬別手下留情,要我看看這麽多年過去,你增長的到底是不是只有年紀。”

陳泊序:“……”

是真的很想知道溫斯珺在茂江市局真的不會滿地是冤家嗎?

性子冷只是遮蓋他欠打的面具,這人是真不知道怕字怎麽寫的。

算了,最後時光還是要讓人玩得高興,打一架而已,他也在槍林彈雨裏走過幾招,打起來還真不知道誰會贏呢。

宴廳占據游輪的三分之一,裝扮的富麗堂皇,臺上請了對當紅的男女偶像對唱柔情情歌,衣着清涼。

溫斯珺掃了一眼便往陳泊序身後又站了站。

這舉動在一定程度上相當容易取悅陳泊序,被從不示弱的人仰仗,滿足感溢于言表。

“小場面,怕不了,在我身後好好學啊。”

演上了。

溫斯珺壓根不給他自吹自擂的機會,以手握拳錘了下他的後腰:“臺上唱歌的男明星在一次掃黃行動內被我抓過。”

在這種場合還能有這種偶遇,陳泊序竟不知該說到底誰是那個倒黴蛋子。

就兩人現在的身份來看,那還是溫斯珺的更危險。

“一次簡單的會面不一定還記得你。”陳泊序安慰他。

“如果我說他被我釋放後還來市局找過我幾次,非說因我心裏生了病要我負責呢?”溫斯珺又問。

說話間,臺上男明星似乎也注意到了陳泊序和溫斯珺,清澈的眼神裏有着疑惑,是見到熟人不确定再看看的遲疑。

陳泊序露出個職業假笑,朝男明星揮揮手,嘴弧度很小地說:“想不到這裏都能遇見你的追求者。”

這并不好笑。

溫斯珺又重拳出擊:“你信不信他現在在臺上喊一句我是警察,你也難逃。”

連續遭到暴打的陳泊序面目扭曲一瞬,這小子當刑警這些年沒少暴打兇手吧?

再打下去,約好的那頓架要兌現不了了。

“我這不是帶你往那邊走嗎?這小明星不會一直看我,他有金主。”

“金主?”光憑着兩個字也讓溫斯珺懂會在這裏看見小明星的原因,“他将成為談判的籌碼嗎?”

“哦,忘了和你說,在這裏不可以談生意,能交朋友。”

他沒否認他說的籌碼,這意思已經很好懂了。

難怪讓他跟緊,原來是怕被人誤解。

溫斯珺不知道有多少少男少女為所謂的理想來到這裏,不做無謂的阻攔,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自由,那相對應的,就該有替自由買單的認知。

沉默在這刻是最好的交流。

等他們挪到自助餐區,看不見舞臺,溫斯珺從陳泊序身後走出來,重點看了眼對方的鞋子。

“幹嘛這麽看我?”

“沒發現你那麽高。”

“是你忙到飲食不規律,像根竹竿,這樣的你我能擋兩個。”

這是事實。

溫斯珺淡然的反擊:“即便如此,你還是打不過我。”

陳泊序不和他争論,回去打一架,事實勝于雄辯。

自助餐區擺放着的多是甜品,再往前會有精致擺盤的食物,沒有刻意迎合外國人口味做成西餐,很地道的宣平菜。

一眼看過去,滿是火辣辣。

溫斯珺沒碰這些東西的意思,來這裏無非是想看到底是哪些權貴在參加典禮。

陳泊序也不吃,沒太多胃口。

靜谧間,溫斯珺突然說。

“你不去和你朋友打聲招呼嗎?”

“朋友?”陳泊序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在這裏沒有誰能被稱為真正交心交肺的朋友。

“右前方四十五度,那位一身白西裝梳着大背頭的三十歲,身高一米八,有五厘米增高皮鞋的男性。”

光聽這描述就讓陳泊序想到個人,站到溫斯珺的旁邊,順着方位果然看見換了身衣服的孟川穹。

孟川穹毫不意外看見他,擡手飛舞了幾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陳泊序的臉一下子拉下來了。

“不是你朋友,往這邊看什麽呢?”溫斯珺語氣聽着已有不爽。

“算不上朋友。”陳泊序怕他隔着老遠給人開了瓢,“見過幾次。”

最讨厭這麽沒邊界感的人。

溫斯珺眉頭微皺:“他過來了。”

一直注視着的陳泊序也看見了,臉沉得厲害:“你別理他。”

從上游輪後,陳泊序的話不說百分百可靠,但多數不會害他。

說不理,溫斯珺也沒打算理,這人的眼神很讨厭。

附近人推杯換盞,愉快交談聲不止。

唯有陳泊序和溫斯珺神色凝重,似對孟川穹如臨大敵。

他倆的表情實在太有趣,讓遠遠走過來的孟川穹沒忍住心生壞念,走着走着停了停,見兩人皺眉不解,又擡腳繼續走,那兩瞬間不高興了。

很好。

孟川穹最愛看的就是別人不樂意,位于強迫者帶來的感受讓他更暢快。

“陳博士,你好,自上次一別,有大半年沒見,能在這見到你,真是幸運。”

晦氣。

陳泊序被虛假的演技糊得有些鬧心,又不能讓溫斯珺看出破綻來,扯了下唇角:“是嗎?可我記得我也不認識你。”

“沒關系,請容我自我介紹一番。”孟川穹根本不在意他的變臉,重點看溫斯珺,“我叫孟川穹,來自南圃。”

溫斯珺并不是個喜歡把人及地方和案子挂上鈎的人,因為那樣對一名刑警來說很不友好。

所以聽見孟川穹的介紹,他僅僅是想了下,典鴻集團的業務涵蓋面挺廣。

在孟川穹看來,這反應不正常,他着重強調了下:“我說我來自南圃。”

“你想說什麽?”陳泊序拉住溫斯珺的胳膊,把人藏在身後,居高臨下凝視着孟川穹,“他沒興趣知道你來自哪裏,介紹完了可以走了。”

“陳博士,你再強勢也不該阻止別人交朋友啊,他都沒說什麽呢。”孟川穹偏頭想看溫斯珺。

還沒看見額頭先被一巴掌給按住了。

“他跟着我來的,你猜我有沒有資格做他的主。”

陳泊序推了一把,相當霸道的直接替溫斯珺做了選擇。

孟川穹肩膀處被雪茄燙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疼,恐怕以後看見他就會疼。

很好,現在很硬氣,就不知道待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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