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一次次被你戲耍,被你玩弄在鼓掌間,還不停地上當,做出那麽愚蠢的事,這不怪他,還能怪別人逼着他?”
溫斯珺就事論事,在何檀聽來是罵了周添寅,也罵了她這個心思歹毒的主導者。
好歹能停下來說幾句話,給何檀喘.息機會,她想拉開椅子坐下休息休息,又怕這樣會刺激到溫斯珺,只能單手撐桌緩緩勁。
她不斷分析溫斯珺的表情,字斟句酌道:“你知道他經歷過的多少事嗎?”
“你是指他父母被殺,研究大半輩子的成果被人奪走的事嗎?”
“不止,我想他肯定沒告訴你,他父母研究的主要方向。”
見溫斯珺沉默,何檀了然,以前初見周添寅,周家夫婦便說過自家小孩是個要強的,很多時候寧願被誤會也不肯明說。
沒想到十多年過去,小男孩終将成長為男子漢,這要強的性子是沒能改變多少。
陰差陽錯要被她好好利用,真是造化弄人啊。
她微微一笑:“你聽說過亨廷頓舞蹈病嗎?”
溫斯珺面部出現了一瞬的空白,單聽前面似乎是一種舞蹈名稱,但凡帶上個病字,任何動聽的話都有了悲劇色彩。
他的愣神給了何檀繼續解釋的機會。
“這是一種很少見的遺傳精神病,發病的時候不由自主的跳舞,說是跳舞,就是手舞足蹈,比一般的精神病更難控。”
既然提到了這罕見的病,那麽周家夫婦的主要研究方向也就浮現出水面。
溫斯珺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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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檀:“周家有遺傳,從周添寅的曾祖父到祖父和叔叔伯伯,都沒能逃過,平均在三十五歲發病,四十歲左右去世。”
所以,周家夫婦為了讓自家孩子避免這樣的悲慘人生,下定決心研究治愈或高效治療的藥物。
一般有遺傳史的家庭,都會很注重休息和飲食。
難怪……溫斯珺想起在羁押室裏周添寅規律到變态的生物鐘,是為避免發病罷了。
“是你殺了他父母。”
“不是我。”何檀這不是在甩鍋,“是組織在南圃雨林偶然遇見他們,假裝迷路的游客,和他們套近乎問出了兩人身份生出歹心。”
又是南圃雨林,溫斯珺的神經瞬間繃緊。
“真是偶然?”
“好吧,我承認當時組織想研究一種全新能掌控人的藥物,找不到技術和思想更厲害的專家,我推薦了他們。”何檀的語氣沒有絲毫悔改,“誰知他們像兩塊硬石頭,死都不肯合作。”
溫斯珺的拳頭捏緊了,這種時候知道真相遠比從周添寅那親耳聽見更憤怒。
“是你給周添寅的家庭帶去了災難,害得他家破人亡。”
如果不是她,周添寅仍舊有着圓滿的家庭,疼愛他的爸爸媽媽,即便一家奔波,還是幸福的。
可笑,她自己心裏只有貪,為了往上爬,毀掉自己的家還不夠,還撕毀了別人的家庭。
溫斯珺從沒感覺到那麽恨過。
“他們真夠倒黴的,認識了你。”
“你說錯了,周添寅一家的不幸源于溫以勳,如果不是溫以勳愛我,非要和我結婚,我也不會通過他認識周家。”
“哈,他救了你,你就這麽報答他嗎?”
何檀嗤笑,看眼至今還對曾經的事堅信不疑的兒子:“那是我為接近他設的局。”
溫斯珺也笑:“他如果不入你的局,你是不是早被組織抛棄,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一句話掃光了何檀的笑容。
在她成功狙擊溫以勳前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幾乎什麽糟心事都經歷過了。
扪心自問,在溫家和溫以勳經營一家三口的那十四年來,是她這一生過得最平靜安定的生活。
換做稍微溫情的女生,大概會為了繼續能待在那樣的家庭裏背叛組織。
她天生為了權利而活,不該被家長裏短絆住腿腳,所以從未留下過真正的心。
現在被溫斯珺戳中了心,情緒漸漸兜不住了。
“你懂什麽?男人永遠過不了美人關。”
“為了接近溫以勳,我被關起來打磨了三年,那三年裏我從沒做過我自己,都是他中意的模樣。”
“還有為了讓他愛我更多,拼命懷孕生你,你知道我有多讨厭小孩嗎?”
“被你哭鬧的那段時間裏,我無數次想要怎麽掐死你才能不被他發現我的真實模樣。”
“到最後都沒動手,沒辦法,你得活着才有價值,好在,你還算讨人喜歡,長得……”
何檀挑剔地看着溫斯珺那張臉,像好半天才找到形容詞。
“太女生氣,當我知道你也做了刑警,就忍不住想你要當警察的初衷,是為繼承溫以勳的衣缽還是為了抓到我。”
“最讓我驚奇的是誰幫你過了政審,有我在,你該是當不了警察的。”
聽她發洩這麽一通,溫斯珺的心境反倒平靜下來,起碼這些年來,何檀想起他來也很不好受。
能讓人不舒服,他居然感到高興。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那麽讨厭我,為什麽要費盡心思見我?”
“因為你是我的孩子。”何檀忍着厭惡說,“組織認為你是個可造之材。”
溫斯珺只覺得荒謬:“你們組織判定一個人是不是可造之材的标準未免太随意。”
用同一類話術忽悠他和周添寅,真不把人當有腦子。
何檀似乎和他想到了一起,笑道:“周添寅還有段路要走,現在只需你告訴我,要不要成為組織的一員。”
以何檀對他的了解,單提到這件事,對他就是侮辱。
設想,8·18走私案是他們為考驗周添寅所布,後又利用周添寅将他借調過來,這已經在他的道德上踩雷。
更不提後來為所謂的入組織,讓周添寅殺了他。
樁樁件件,全是劃分掉他人生的惡劣事件,對這樣惡心人的始作俑者,他只會痛恨,哪裏會加入。
而何檀能想到他拒絕後的下場,回不去,成為底層忙碌的性.工作者。
畢竟他這張臉長得真的是很多人的菜。
何檀的手蠢蠢欲動,想在他有答案後叫人進來帶他走。
她的一舉一動落在了溫斯珺的眼裏,他眼神更冷:“好啊。”
反常的回答讓何檀愣了下。
“我願意成為組織的一員。”溫斯珺完整重複了一遍,看着何檀的眼睛,帶着譏諷,“我想看看這個組織到底有什麽魔力,能讓人殺夫棄子,還能讓人反手捅了好朋友。”
雖說這結果在何檀意料之外,但她反應夠快,語氣多有惋惜:“沒想到你為活命能做到這地步。”
“沒辦法,活着還能惡心人,死了什麽都沒了。”
溫斯珺總是用最平靜的話刺痛人心。
何檀冷笑:“你入了組織也是在我手下辦事。”
“求之不得。”溫斯珺欣然,“這樣是不是我犯錯,被追究的也會有你?”
何檀一下子啞巴了。
當初組織提出這項提議時,她也想過這件事,萬一這小子故意給她找麻煩,最後收不了場的是她。
問題擺到面前,她早想好應對之策。
“今天先教你組織第一條規矩,責任歸到個人,你犯錯,你的上級不會受牽連。”
“那還真是可惜。”溫斯珺說,“所以組織需要我做的第一個任務是什麽?”
周旋到現在,還差點沒了命,終于說到重點。
何檀臉上露出點真切的笑容:“配合薛簡青行動,另外,組織并不介意你借用組織的人脈報仇。”
報仇這兩個字在溫斯珺的心裏有很重的份量。
他想了想:“很貼心,是怕我和周添寅對上再度上演游輪的戲碼嗎?”
“假如真的有,那你就沒這次這麽好命。”何檀按了腕表側面的按鈕,她現在需要休息,“你應該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別想着偷偷給警方傳遞消息,被發現會死得很慘。”
這是忠告,也是敲打,更是激勵。
就看他是不是真有想給警方當卧底的那份心。
溫斯珺看着掌心已經幹涸的血跡,眼神逐漸趨向無神:“把我納入組織的時候,你們就該考慮過這點,讓風險人物做事,本就是玩心跳,不是嗎?”
何檀沒說話,這一舉動本就有組織在賭的成分。
他們都很清楚想讓是警察的溫斯珺成為組織的走狗,是一件不太容易完成的事,否則不會費那麽多心思才将人弄過來。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他們想要的東西只有他能拿到。
現在就看能不能複刻當年她對溫以勳用的完美計劃。
在離開前,何檀特意看了眼他在燈光下相當矚目的發色:“你和薛簡青共同話題還挺多。”
溫斯珺心裏一動:“她是個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希望你不會讓這個很有意思的女孩子失望。”何檀說。
這時有着裝不同的六人從門外進來,見何檀身上沾血的狼狽模樣,下意識掏槍要對準餐桌那邊的溫斯珺。
被何檀制止了。
“他在向我展示技能,自己人,別誤傷。”
怎麽聽都是在為自己挽尊。
溫斯珺一言不發,不為自己辯解,也不戳破她的死要面子。
何檀擺手揮退要為她當場處理傷口的人,對溫斯珺說:“三天後,你和薛簡青去典鴻集團入職,她會安排一切,你有自主行動的資格,但要事要聽她的。”
溫斯珺的回答是轉身進了卧室,相當拽酷。
“真是幼稚。”何檀如實評價,帶着六人離開了二號樓。
回去路上,她的臉在光影裏忽明忽暗。
“去把今天給他染發的理發師和助理處理了,要幹淨。”
身後有人低聲應了。
任何敢給溫斯珺施以援手的人都該死。
她不允許溫斯珺能有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