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小弟了
有小弟了
赤音腦袋擱在腰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卻睡得不安穩,假山洞內蛇群不時爬過的聲音,蛇信子“嘶嘶嘶”的聲音,或許黑蛇已經習慣這種環境,可赤音卻尤為暴躁。
安靜!
安靜!
時時繃緊的神經,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叫赤音醒過來,戾氣滿滿,強大的暴躁情緒影響着假山中黑蛇,威壓下,蛇群盤成一盤,不再挪動,信子遵循內心想法牢牢縮在嘴裏。
似乎再制造一點動靜,就會發生不可挽回的災難。
赤音煩躁地拍拍尾巴,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外面風吹過,勉強驅散一絲燥意。
眼睛裏焦點慢慢渙散,呼吸逐漸平穩,正要沉入夢鄉時,又有蛇不知好歹地發出動靜,還不加收斂。
挑戰着赤的神經。
赤音“噌”地一下滑出去老遠,飛速靠近聲源處,是大黑蛇,赤音二話不說,尾巴用力一掃,直接把大黑蛇給鏟到在地,還飛出去幾十厘米。
赤音欺身壓上去,尾巴輪得飛起,一下一下抽打。
大黑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它本來高高興興地完成了老大布置的任務,就想着給老大彙報一聲。
“啊啊,大黑蛇,我的尾巴!”
赤音打得累了,剛卷回尾巴,鼻尖嗅到一股怪味,整個身子上都有,就連腦袋上都不能幸免。
赤音勉強忍着問:“你…你幹什麽去了?”
還沒等大黑蛇回答,赤音想了起來,整條蛇快爆炸了,以前香噴噴的蛇鱗,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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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煙跑出假山,她一刻也待不下了,現在、馬上,必須換窩。
就算是被修士發現不尋常,她也要離開,生死大于天,可,她臭了,臭了!
無法容忍!
赤音一路向北,草叢裏穿梭而過,又迅速消失,草木灰塵沾了一路,光潔的鱗片變得灰撲撲,從一條漂亮蛇變成不起眼的灰蛇。
游了好久,那股味道如影随形,鼻尖彌漫,赤音爬上一顆高樹,直起身子在高空俯視下方。
她看到了水源——河灘,西北方向,還有上百米遠,不等她欣喜,卻發現她來時的路有東西跟上來了。
赤音眯起瞳孔,爬下樹杈,找個容易埋伏的枯葉下藏着,等着那東西過來:
“咔嚓”“咔嚓”…
草木斷裂聲越來越近,赤音壓低腦袋,銳利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渾身肌肉緊繃,,等着它來到自己的攻擊範圍,一舉拿下。
慢慢靠近,
越來越近,
就是現在!
赤音如同離弦的箭飛射而出,撞翻剛冒頭的東西,趁它還蒙圈的時候,銜住它的死穴,只需輕輕的一咬。
“嘶嘶嘶嘶…”
嘴底下的蛇不動彈,發出熟悉的嘶嘶,赤音這才發現是大黑蛇。
身體不幹淨就算了,嘴巴也開始不幹淨了!
赤音猛地松開嘴,唾液瘋狂分泌,不友善地問:“你跟蹤我?”
“嘶嘶嘶…”
原來是這身味道惹得禍,不然大黑蛇根本追不上。
“想跟着我?”
“嘶嘶!”
“我脾氣不好,動辄打罵,也不安全。”
大黑蛇不再“嘶嘶”,直接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決定,滑到赤音尾巴後面,昂起頭,似乎很驕傲的模樣。
“既然這樣,往後可不許反悔,反悔的代價是你承受不了的。”
“嘶嘶嘶…”
“做我跟班,第一件事,必須保持幹淨,身體不能有特殊氣味,比如糞便。”
“跟着我!”
赤音一馬當先,沿着西北方向前進,大黑蛇緊跟後面,成年蛇居然爬不過幼蛇,大黑蛇使勁全身力氣才勉強跟得上,這還是赤音放緩了速度的效果。
深秋,河灘邊上并沒有什麽動物停留,赤音分析着河灘的危險程度,沒有任何危險。
河灘水流緩緩,清澈見底,黃燦燦的落葉漂浮水面,打着旋兒地前進;灘底下的沙石粒粒分明,潺潺流水聲在赤音耳裏猶如天籁之音。
要不是這邊沒有什麽食物氣息,且靈力不充足,她都想紮根住在河邊上。
赤音一個猛紮進水裏,蜷起尾巴尖,一寸一寸的清理着鱗片上的灰塵污漬,刺鼻的氣味順着水流飄向遠方,消失在空氣裏。
極致的享受,靈魂仿佛都要飄起來,流水帶走污垢,留下一身清爽,尾巴尖激動得直打顫。
一天,整整一天啊,她爬來爬去,像條普通的蛇一樣爬行,自從修了人身,從來沒有狼狽成這幅模樣。
貪圖享受,喜愛漂亮的她是怎麽忍受過來的,太不容易了,她付出了多少心酸血淚,再一想,短時間內只能爬行,一種撲面而來的窒息包裹住她。
何時這樣落魄過!
都是那群不要臉的修士,等她修為回來,打上門去殺她個三進三出,否則難解心頭之怨。
憤恨地拍打水面,水花四濺。
大黑蛇停在岸邊,猶豫着要不要下水,它的本能厭惡下水,特別是這麽冷的天,下水就是折磨它。
老大沒有叫它下水,它守着就行,能不下就不下。
大黑蛇悄悄地縮在岸邊,不發出一丁點響動,祈禱着老大沒有發現它。
那麽大一坨縮在岸邊,赤音老早就看到了,跟班就得有跟班的模樣,想當年,算了,不提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提了只是徒增火氣罷了。
赤音可不想同大黑蛇共浴一片河灘,她吃肉,大黑蛇喝口湯,等她洗完了,再讓大黑蛇洗。
赤音仔仔細細一片一片鱗片戳幹淨,鱗片中的小縫隙也不放過,舒展身體,任由水流沖刷着。
洗了有大半個時辰,勉勉強強能入眼,赤音游上岸邊的石塊上曬日光浴,懶聲說道:
“大黑,下河,洗幹淨!”
言簡意赅,生怕大黑蛇聽不懂,赤音尾巴一翹一翹,很得意自己的取名水平,貼切啊。
她取名一向這麽有天賦。
大黑蛇心肝一顫,瞄一眼曬着太陽的老大,慢吞慢吞的爬進河裏,明明只需一分鐘就能進入裏面,卻整整花費了五分鐘,腦袋才沾上水。
冰冷的河水撲打在蛇頭上,本就退怯的心思更加明顯。
“嘶嘶嘶…”
大黑蛇哀哀叫喚。
赤音聽到的卻是:“水,冷,不,下去。”
“臭死掉了,抓緊的!”赤音厲喝。
“好吧。”大黑蛇委委屈屈應道。
赤音四面打量着,半天才聽到入水聲,怕大黑蛇随便糊弄過去,囑咐道:“洗幹淨點,每一片鱗片都洗得能映出你的腦袋。”
大黑蛇微微一僵,利索的尾巴一下子沉到水底,整條蛇沒有一絲活力,心裏卻止不住地想到:老大真是神通廣大,連它的小心思都能一語道破。
大黑蛇更加崇拜赤音,蛇眼裏都快冒出星星來。
忍着凍入骨髓的冰冷,大黑蛇戰戰兢兢地洗着,讓一條快冬眠的蛇下水洗澡,喪心病狂。
大黑蛇蛇生艱難。
赤音翻過身,曬得更均勻一些,太陽不夠烈,肉都沒有曬暖和。
赤音白一眼挂在天空中的太陽,看着水裏認真洗鱗片的大黑蛇,這條大黑蛇表達能力有問題。
她剛醒來時,還語不成語,調不成調,只會像條普通蛇一樣,現在,還能表達出一點詞。
這其中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赤音思索着。
“大黑,你怎麽會說詞了?”
這種問題直接問本蛇最好,沒有人更能比本蛇知道這其中的微妙變化。
事實上,赤音是懶得動腦。
識海還在,沒有修煉打不開,空有寶箱,卻沒有開啓的鑰匙,強行打開,怕是得變成傻子。
“就,會了。”
大黑蛇不懂老大是什麽問題,突然就會了,今天也沒有幹什麽特別的事,一如往天的樣子。
和雌蛇交/配,巡邏地盤,給其他黑蛇立威風,享受兩腳獸投喂的食物,真沒什麽特別的。
“………”
赤音沉默,這會兒她就想暴打大黑一頓,蛇者淫,大黑居然蕩漾起來,那嘴角,那眼神,那搖搖擺擺的蛇腰,腦袋裏肯定是在想什麽黃色廢料。
卷起一塊石頭砸過去,大黑蛇眼神迷茫,它又惹到老大了?
“走了!”
赤音沒好氣地說道,還是有特別的,和她打架,跟她接觸多。
問題出在了她身上。
大黑蛇望着遠去的赤音,歡快地游出河水,老大肯定是心疼它了,不忍它泡水泡久。
怎麽辦,更加喜歡老大了。
赤音聽着身後的動靜,這條大黑蛇也不傻得緊,知道跟着自己有好處。
假山是不回去了,那是大黑的地盤,而大黑是她跟班,換言之,假山她想去就去。
直接繞道前往小山坡,那裏靈氣濃,待着會舒服許多,能修煉,能捕食,還安靜不臭。
現如今再也沒有比小山坡更好的地盤了。
赤音游到哪,大黑蛇跟到哪,沒有絲毫詢問赤音為什麽不回假山的意思,一根筋的認準了赤音。
小山坡植被繁茂,赤音爬上一顆樹,尋找一顆适合休息的大樹,大黑蛇緊随其後。
“你回地盤上去。”
“跟着你。”
“看好我們的巢穴,我有事情做。”
“幫你。”
“幫!幫!幫!叫你回去就回去,哪來那麽多意見。”
“哦。”大黑蛇怯怯地看着赤音,試圖讓她回心轉意,它模模糊糊地知道,跟着赤音于它有潑天的益處,它不想離開。
“走啊。”
赤音最讨厭這種黏黏糊糊的作态,好像她幹了不容于天的大事,沒得叫蛇心煩。
大黑蛇緩緩下了樹,一游一回頭,期待赤音能叫停它的步伐,可,赤音并沒有。
大黑蛇失魂落魄地游回了假山,兩腳獸投喂的食物在往日看來鮮美不過,卻,沒有啥胃口吃。
它,呆呆地守在假山洞口,癡癡地望着赤音所在的方向。
等着老大來帶它走。
兔子飼養員照例給兔子喂食,全是它們喜歡吃的,在空地上呼喊了一聲,籃裏的蔬菜倒在地上,離開空地,門關上,往下一站動物投食。
他并沒有發現今天的兔子較之早上少了大半,以為那半兔子藏在窩裏不出來。
赤音找了個樹杈,卷在上面,開始陷入沉眠。
終于能安安穩穩地睡過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