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35章
江晚舟知道冥花妖草是無藥可解,但眼下她所期盼的只是皇帝能過醒來,因為她擔心若是将密信交給太子,二皇子到時候抵死不認,皇上顧念親情和二皇子為了難民所捐獻的家産而放過二皇子,到時候死的可能會是她們這些平民百姓。
畢竟皇家醜聞見不得光。
可若是兄弟阋牆連累了自身安危,皇帝還能坐視不管嘛?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哪怕是真龍天子。
江晚舟鋪好銀針,驅趕衆人站在外門、內室只留寒天一人,寒天站在一旁,輕聲說一句,江晚舟便落下一針。
施針用了一個時辰,皇帝吐出一口漆黑無比的鮮血,長吐一口氣,臉色瞬間紅潤了許多,就連呼吸都順暢了。
禦醫上前探了脈搏,立刻向太子恭賀道:“太子,陛下的脈搏平滑了許多,有效,有效!”
顧雲霆驚喜不已:“太好了,太好了,神醫您真是醫術精湛,出神入化啊!”
寒天給江晚舟遞過去一個手帕,江晚舟接過,擦了擦手,淡聲:“藥熬好了嘛?”
顧雲霆看向身邊的太子屬官,“長鳴,藥好了嗎?”
長鳴回道:“回太子,屬下已經派人去拿了。”
“好,”顧雲霆看向江晚舟,“神醫,湯藥馬上就來。”
江晚舟颔首:“好的。”
湯藥很快就送來了,寒天看見送藥之人,瞳孔皺縮。
江晚舟察覺到寒天的變化,低聲詢問:“怎麽了?”
寒天小聲嘀咕:“送藥之人是大監祁山央措。”
江晚舟神色未變,感受着送藥之人向她走來。
“聽聞神醫出自藥王谷,不知藥老近況如何?”
來人說話低啞,像是故意壓着聲,又像是喉嚨閉塞只能如此發聲。
江晚舟語氣淡淡:“你與我師父是舊識?”
祁山央措一雙細眸盯着江晚舟的雙目,眼底滿是打量:“與藥老喝過幾次茶。”
“茶?”江晚舟輕笑一聲,“閣下怕是與我師父的交情淺薄,師父他老人家從不同人飲茶,向來只愛喝溫酒。”
祁山央措眸光一閃,大笑起來:“可能是我記錯了,人老了,這腦力不如年輕的時候,與藥老相見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怕是有些細節已經忘的差不錯了。”
他将手裏的藥碗遞過去:“湯藥好了,勞煩神醫給陛下服用,事關天子龍體,還需神醫多多費心。”
江晚舟謙遜:“應該的。”
寒天剛要接過藥碗,祁山央措眉頭微蹙,躲開寒天的手:“灑家相信神醫,也只信任神醫。”
寒天挑眉,伸手握住藥碗邊:“大監也看見了,我師父雙目有疾,若是給陛下喂藥的時候不小心喂錯了地方,豈不是犯了死罪?”
他指尖用力,把藥碗拿下來,“還是由草民代勞吧。”
祁山央措眸子一眯:“這位公子武功不錯。”
寒天對答如流:“沒辦法,草民得保護好師父啊,畢竟這天下壞人可太多了,草民的師父人美又心善,草民擔心遇到了心懷不軌的壞人,沒辦法保護師父,只能勤學苦練。”
祁山央措:“……”
這話裏話外點誰呢?!
江晚舟抿唇。
顧雲霆站出來:“那就勞煩寒公子了。”
寒天微微一笑:“應該的。”
祁山央措見太子出面協調,也不再說什麽,只是探究的目光在江晚舟的身上從未離開。
江晚舟坐在凳子上,神情自若的喝着茶,任由祁山央措大量。
顧雲霆招呼長鳴給祁山央措倒茶,問:“大監坐,您今日回來可是追查到了下毒之人?”
雖然追查謀害天子這一案交給了大理寺,但私下顧雲霆另外派人去探查,祁山央措也是主動要求追查下毒之人,為他服侍多年的陛下找尋一個結果。
祁山央措抿了一口茶:“算是了解到了一些線索。”
“是嗎?”顧雲霆欣喜道,“什麽線索?”
祁山央措觑江晚舟,好奇道:“神醫既然能解陛下的毒,是不是知道此毒是什麽?”
江晚舟放下茶杯:“冥花妖草。”
祁山央措眉頭一挑。
顧雲霆疑惑道:“什麽是冥花妖草?這是何物?是花還是草?”
江晚舟解釋:“冥花妖草是四大毒花之首,花葉根莖都帶走劇毒,散發出來的香味也是有毒的,此花生長于爾納多沼澤之地。”
“毒花?”顧雲霆驚詫,“父皇怎麽會中了冥花妖草的毒?爾納多沼澤?這個地方好像不處于承安國境內。”
“爾納多沼澤是蠻國荒漠深處的一個綠洲,那裏遍地都是有毒的植物和動物,很少會有人去往爾納多沼澤,除非……”
顧雲霆見江晚舟欲言又止,追問道:“神醫可是想到了什麽?這裏都是自己人,不妨直說?”
“不如灑家幫神醫說下去吧?”祁山央措接過話,“爾納多沼澤除了畢摩人和蠻國沙軍,無人敢踏足爾納多沼澤。”
“畢摩人是什麽?”顧雲霆不解。
祁山央措:“殿下,用我們的話來解釋,是蠻國的采藥人,擅長禦蛇之術,他們可以操控毒蛇,闖入爾納多沼澤采摘草藥進行售賣,凡是出自爾納多沼澤的草藥價值千金。”
顧雲霆沉聲片刻,表情凝重:“既然冥花妖草出自蠻國,難道是……?”
如今承安國遭受洪災和瘟疫困擾,不免給了蠻國可趁之機,特意下毒毒害當朝天子,想趁着皇帝病重毒發,發動戰争,侵占承安國。
祁山央措看了眼顧雲霆,示意他噤聲,有些話還不能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顧雲霆收到信息,閉口不言。
江晚舟也适時收口。
寒天喂完藥,把藥碗遞給上前來的宮女:“陛下喝完藥睡下了,夜晚可讓禦醫在內室候着,時刻關注着陛下的龍體情況。”
顧雲霆颔首:“現在父皇的身體還未恢複如初,勞煩兩位在皇宮多留幾日,本宮給兩位準備了寝殿,今日定是累壞了神醫,讓長鳴帶你們去休息吧。”
寒天面露詫異,小聲嘟囔道:“啊?還要留下?我們白定客棧了,那定金和房錢好貴的嘞。”
顧雲霆聽到,笑了笑:“寒公子不必擔心,你和神醫在京城裏的所有花費都由本宮承擔,待父皇痊愈後,本宮還會給你們千金作為答謝的。”
寒天喜形于色,難掩激動:“多謝太子殿下。”
江晚舟嗔怒:“穩重些。”
寒天撇撇嘴,不敢造次。
顧雲霆笑笑,讓長鳴将兩人帶去休息。
守門的太監将宣德殿的大門關上,禦醫待在內室關注着皇帝的身體情況。
顧雲霆看向祁山央措:“大監覺得他們有假?”
幾次試探,顧雲霆都看出來了。
祁山央措:“殿下可知那名女子身旁的男子是誰?”
顧雲霆:“你是說寒天?大監認識他?”
“難道他們不是藥王谷中人?”
可是他們醫術精湛,确實将父皇的病症治好了。
祁山央措剛要說話,眉頭一蹙:“殿下不必擔心,也許他們的出現對你來說是個機會。”
顧雲霆見他這麽說,臉上閃過一絲喜悅:“本宮在這裏多謝大監了。”
“不必,都是老奴應該做的,”祁山央措起身,眼下閃過一片陰暗,“殿下,老奴還有事要辦,就先走了。”
顧雲霆颔首:“好的。”
祁山央措走出宣德殿,目光眺望,看着被萬千火燭點亮的皇宮。
眨眼間,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殿門口。
轟——
石橋柱頭上的雕鑿獅子瞬間化為粉末。
祁山央措看着立在靜心湖面上的黑衣人,腳尖貼着水面,晚風吹拂,湖面泛起漣漪。
那人不動如鐘。
“閣下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黑衣人的聲音像是特意被遮掩過得,嗓音極其怪異:“大監特意在百曉堂下了“飛天件”,如今百曉堂已經得到了大監想要知道的消息,大監就是如此待客的?“
“你是百曉堂的人?”祁山央措眯了眯眼,目露狐疑。
黑衣人并未回答他,只聽“嗖”的一聲,祁山央措一把抓住差點戳進他眼睛裏的紙條,上面是百曉堂特有的金蠶絲,一寸一金,算是給買家的一點福利。
“大監想知道的都在紙上,答案已經帶到,百曉堂期待與大監的下次合作。”
祁山央措瞳孔微縮,那黑衣人的身影就像是被風吹散了一般消散于黑夜之中。
除了已經碎成粉末的石柱,靜心湖水波依舊,仿佛一切如初,從未出現過任何變動。
祁山央措神色凝重的打開紙條,看着上面的內容,眉頭緊緊皺起。
——
寒天和江晚舟被安置在東宮旁邊的一個宮殿裏,殿名“安心殿”。
安心殿有兩間卧房,相隔一條窄窄的過道,夜色深沉,昏黃的燈光落下,仿佛只有一寸之隔。
東宮時常有禁軍巡邏,胄甲兵器相撞的聲響讓人心中不滿生出幾分浮躁。
一聲細微的“啪嗒”在不安靜的黑夜裏恍若無聲。
江晚舟剛要起身,被人雙手按在床上,唇上落下一個微涼的吻。
“怎麽還不睡?”
江晚舟摟住她的腰:“你不回來,我不安心。”
“怕什麽?”偷九天揉了揉她的臉,“我雖然打不過祁山央措,但是我跑得過,不過就是送個信,看在百曉堂的份上,他不會對我動手。”
江晚舟擔心偷九天受傷,上手摸了摸偷九天的身體,卻被人把手按到一處柔軟。
“在皇宮裏?”偷九天聲音微顫,帶着點不同尋常的激動,輕輕曬笑,“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
江晚舟臉頰微紅,語調嬌氣,埋怨道:“以前怎麽不知你這麽愛說渾話?”
這家夥渾話說得厲害,比那混跡風月場所的浪子還會撩撥人心,可是偷九天每每都會因為她的難耐而忍住她的進攻。
江晚舟有時候在想,她會不會又成了之前的榆木腦袋。
壓根沒有徹底開竅,不管她如何暗示,甚至明示,這家夥總會拐到讓人費解的地方去,着實将人折騰的抓心撓肝。
“不愛聽?”偷九天故作傷心,“那我就再也不說了。”
“沒...沒...”江晚舟抓住她的衣領,急道,“我愛聽,愛聽。”
偷九天打趣的輕笑一聲:“沒想到舟兒竟喜歡聽這種羞臊的話啊?”
江晚舟埋進偷九天的脖頸:“只喜歡聽你說。”
她喜愛又享受着偷九天對她的不同,近乎到癡迷的程度。
她喜歡偷九天的沉重又執着,平緩又放縱的情緒變化。
喜歡她強勢有力的動作卻又不失溫柔的安撫。
喜歡她浪/蕩不堪的調笑卻又極度真誠的承諾。
哪怕她們沒有一次做到最後,江晚舟仍是深深喜歡偷九天對待她的一切舉動。
偷九天抱緊江晚舟,莞爾一笑:“好,以後我天天跟你說。”
“直到把你說煩了,說到你讓我閉嘴,好不好?”
江晚舟嘴角挑起,笑的狡黠又得意。
才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