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次日

江晚舟和寒天去給皇帝施針,皇帝的氣血已經好了很多,施針的過程中還睜開眼與顧雲霆和祁山央措說了幾句話後又昏迷了過去。

對此,顧雲霆已經很滿意了,他對江晚舟的醫術深感佩服,就連祁山央措都高看了幾眼江晚舟,只是那幽深目光多了幾分探尋和計算。

寒天不準痕跡的看向祁山央措,卻意外和他對視。

他心裏咯噔一下,故意倨傲的偏過頭去,像是耍小性子似的,帶着點孩子氣。

只是寒天心裏清楚,祁山央措那幽深的目光仍然在他的後背停留。

像是要把他看透。

待給皇帝施針服藥之後,太子便讓長鳴護送江晚舟二人送回到安心殿休息。

顧雲霆就在宣德殿伺候皇帝,寸步不離,不敢離開,生怕皇帝醒過來時見不到他。

江晚舟剛走出殿門,迎面便撞上前來探望皇帝的二皇子,他的瘟疫雖然已經治好,但身子仍是孱弱無力,被身邊的随從扶着。

二皇子顧雲祺蘇醒後,聽到手下的人說,太子請來了名醫給父皇解了毒,顧雲祺心中一慌,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與疲憊,馬不停蹄的趕來宣德殿一探究竟。

顧雲祺眼下是清楚宮裏最近發生的所有事,他自然也立馬認出面前由太子屬官長鳴所陪侍的兩人正是顧雲霆請回來的名醫。

師出藥王谷,想必醫術高明,不可小觑。

但顧雲祺心中還是有擔心和顧慮,那人和他說過冥花妖草是劇毒的,世上根本無藥可解,若誰中了冥花妖草的毒,必死無疑。

如今卻有來自藥王谷的醫者能解了冥花妖草的毒?

實在是不可思議。

雖說他早已經把樟山香昙毀掉了,目前太子手中沒有任何證據線索指向他,可顧雲祺心裏還是有些不安彷徨,生怕這個來自藥王谷的醫者壞了他的大事。

“姑娘就是皇兄請來診治父皇的神醫吧?”顧雲祺頂着一張蒼白虛弱的臉,笑的人畜無害,面露擔憂之色,神色帶着淺顯的恭敬問道。

長鳴行禮道:“參加二皇子殿下。”

顧雲祺擡擡手:“嗯。”

畢竟長鳴是顧雲霆的人,在外人面前,顧雲祺也不會特意為難。

江晚舟:“民女參加二皇子。”

寒天:“草民參加二皇子。”

顧雲祺立刻道:“神醫不用行禮,你救了父皇,本宮可受不起你的大禮。”

長鳴不着痕跡的退後半步,故意用半身擋住江晚舟的身子,這個動作顯然是在護着江晚舟,防着顧雲祺。

顧雲祺眯了眯眼,看向江晚舟,笑道:“前幾日本宮身染瘟疫,卧床不起,無法探望侍候父皇,也沒辦法與神醫共同商讨父皇身體狀況,如今聽說神醫能夠診治父皇體內的毒,本宮深感欣慰,也很感激神醫的出手相助,若是神醫有什麽需要本宮做的,盡管說,本宮定會肝腦塗地。”

江晚舟淡淡道:“二皇子言重了。”

顧雲祺擲地有聲道:“沒有沒有,本宮句句肺腑,只要神醫能夠讓父皇痊愈,哪怕讓本宮傾盡所有,甚至一命換一命都行。”

江晚舟垂眸,嘴角輕扯了一下:“二皇子真是扇枕溫席,讓民女深感敬佩。”

顧雲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神醫客氣了。”

他眼睛一轉,“本宮昏迷這麽多天,實在是關心父皇,本宮想知道現在父皇身體狀況如何?父皇到底中的什麽毒?也不知是何人下毒,如此可恨可惡!”

江晚舟還未開口,背後傳來顧雲霆的聲音。

“二弟醒了?身體還未恢複怎麽就出來吹風了?”顧雲霆眉頭一皺,看着二皇子随從,呵斥道,“你們是怎麽照顧二皇子的?”

随從的侍衛和太監紛紛跪倒在地,求饒道:“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饒命…”

顧雲祺眼底劃過一絲愠怒,擡眸時帶着虛弱的笑:“太子哥哥,你不要怪罪他們,是我太擔心父皇的身體狀況,實在是放心不下,自然也沒辦法在寝殿裏調養身體。”

顧雲霆走下臺階,眼中滿是關切:“你呀,就是不好好照顧身體,如今遭了這麽大的罪,都消瘦了許多,我到時候讓五妹給你熬點補氣血的藥湯調養一下身體,要不然等父皇醒來後看你如此瘦弱定會心疼的。”

“二弟還不知道吧?剛才父皇有醒過來,與我和大監還說了幾句話呢。”

顧雲祺瞳孔一顫:“是嘛?父皇醒過來了?那我得去看看父皇。”

“不着急,眼下父皇又睡過去了,二弟還是不要叨擾父皇休息,”顧雲霆看向跪在地上的随從們,“你們起來吧,帶二皇子回寝殿休息,若是二皇子有什麽不适,本宮定不饒你們。”

随從們戰戰兢兢應道:“是—”

寒天歪頭,湊近江晚舟耳旁:“好一副兄友弟恭,讓人深感欣慰的場面。”

江晚舟偏頭對長鳴說:“大人,民女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長鳴立刻道:“好,我立刻帶神醫回去休息。”

江晚舟:“勞煩大人了。”

顧雲祺被随從扶着離開宣德殿,他偏頭看向江晚舟離去的背影,眼底暗芒閃爍。

長鳴将江晚舟和寒天送回安心殿就離開了。

寒天跟着江晚舟進去,看着躺大搖大擺躺在床上的偷九天,無奈道:“你倒是舒坦了。”

“還行,勉勉強強的舒坦,”偷九天起身,把江晚舟扶到床邊坐下,“二皇子今日去了宣德殿,是不是想和你們交好?”

江晚舟點頭:“嗯。”

寒天詫異:“你怎麽知道的?”

偷九天聳肩:“你忘記我是誰啊?皇宮對于我來說宛若無人之境。”

寒天是知道偷九天的本事,沒再詫異什麽。

“祁山央措今日在宣德殿,他沒發現你吧?”江晚舟擔心道。

偷九天搖頭:“沒,我離的遠,只要不露出氣息和內力,他很難發現我的蹤跡。”

寒天:“你跑出去幹嘛?是安心殿裏出什麽事了嗎?”

皇宮不比江湖自由,這裏有重兵時刻巡邏,還有祁山央措這個天玄境界的高手鎮守,危機四伏,暗流湧動,稍有不對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沒,我聽到太監們講話,說二皇子一醒來就跑到宣德殿去,怕他會對舟兒做些什麽,所以過去瞧瞧。”

江晚舟握住偷九天的手,微微一笑:“二皇子就算現在很氣惱也不會當衆對我們做什麽,畢竟太子和祁山央措在,他只能對我笑臉相迎,稍關打節。”

“明面上是不敢做什麽,就怕私底下亂來,”寒天想到祁山央措看向他時的眼神,“祁山央措估計是認出了我的身份,他今天看我的眼神很明顯是在告訴我“你別裝了,我認出你是誰”的樣子。”

江晚舟:“你以前見過他嗎?”

寒天想了想:“沒印象。”

“不過,他若是十幾年前去過藥王谷,或許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可那時候我還小,沒有長大這麽英俊風流,按理他應該認不出我啊?”

江晚舟:“……”

偷九天白眼:“…瞎話連篇。”

寒天摸着下巴,眨眨眼,一臉得意地說:“難道我長得不俊俏嗎?每次出門,總有小姑娘偷偷看我,還有給我擲果送花的呢。”

“擲果?石榴?”偷九天嗤笑,“那可能是想暗殺你吧?”

寒天:“…”

“好了,你倆別貧了,”江晚舟無奈道,“祁山央措認出你倒是不足為懼,畢竟他現在也清楚了我的身份,想來等皇上醒來,定會有所動作。”

寒天知道江晚舟在宮裏做的準備,只是他真的有點好奇:“你和百曉堂合作這麽多次,見過百曉堂的堂主嗎?”

江晚舟搖頭:“沒有,都是百曉堂的四大列主跟我聯系。”

百曉堂的消息分為四大類,天地玄黃,與武者修行的境界有異曲同工之妙,掌管天地玄黃的人稱為“列主”。

最高等級的是飛天件,也就是祁山央措所下的,飛天件下達的要求很高,祁山央措給了百曉堂什麽東西作為報酬他們不知,但是百曉堂确實接下來了,也主動找到了江晚舟,畢竟祁山央措問的事情和她的破生訪有關。

“好吧。”寒天對百曉堂背後之人還是挺好奇的,本以為百曉堂和江晚舟合作這麽多次會有機會見到堂主,結果還是那麽神秘兮兮。

“對了,你給百曉堂的回信了寫了什麽?”寒天好奇道。

偷九天側目:“我把信件交給祁山央措後,他打開之後臉色都不對勁了。”

祁山央措想要的消息其實很簡單,百曉堂只要找到江晚舟就可以解答祁山央措的飛天件。

江晚舟微微一笑:“他們想知道的一切。”

不知為何,宮城裏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絢爛的晚霞已經鋪滿天際。

顧雲霆喂完藥後,承德帝便緩緩蘇醒過來,見床邊一直守着他的顧雲霆,欣慰道:“這些日子累壞你了吧?”

顧雲霆笑道:“孩兒不累。”

承德帝想要起身,祁山央措上前扶起他:“陛下,感覺如何?”

承德帝舒了口氣:“好些了。”

他看着祁山央措,“朕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了有什麽事發生?”

祁山央措回禀:“回陛下,不管是朝堂還是宮裏,太子殿下都處理的很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顧雲霆握住承德帝的手:“父皇你別擔心,好好養病,有孩兒在,定不讓父皇憂心。”

承德帝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欣慰不已:“你這孩子向來讓人省心,面面俱到,事無巨細,朕自然是放心的。”

顧雲霆腼腆一笑。

“雲昭和雲祺最近怎麽樣?雲清是不是吓壞了?”承德帝問道。

顧雲霆:“雲祺染了瘟疫,已經治好,還在修養中,而雲清這孩子心性太小,知道父皇病倒了,天天殿裏在哭,雲昭這段時間一直在清谙殿陪着雲清,昨天我告訴雲清說父皇醒了,這才不哭鬧了。”

承德帝眼中泛起憐惜,輕聲道:“這孩子,一直哭不得把身子哭壞了。”

顧雲霆笑笑:“倒也無事,有雲昭特制的養身湯在,雲清那嗓子哭的是越發嘹亮了,我就是在東宮都能聽到呢。”

承德帝笑了兩聲:“咳咳咳……”

顧雲霆立刻撫着承德帝的胸脯,擔心道:“父皇,我去叫神醫來給你看看?”

祁山央措擡手抵着承德帝的後背,運氣幫承德帝舒緩不适。

“無事,”承德帝擡擡手,“朕就是嘴饞了,想喝雲昭煮的湯,你去将她喚來吧。”

顧雲霆見承德帝确實無礙,放下心來:“好,孩兒馬上去把五妹喊來。”

承德帝看着顧雲霆離開,目光深沉,神色凝了下來:“說。”

祁山央措擡手将內室的殿門關上,站起身看着承德帝:“靖城沈家被滅确實與二皇子有關,但密信不在二皇子手中。”

“在哪裏?”

“在破生坊的坊主手中。”

承德帝眉頭微蹙:“破生坊?”

祁山央措解釋道:“是兩個月前在江湖上新出的一個組織,專門破解各類武器的破綻,以此售賣,與百曉堂的作用類似。”

“破生坊與太子有關?”

祁山央措:“應該不會。”

承德帝看向祁山央措,目光幽深,帶着審視:“你從來不會回答的這般猶疑。”

“是破生坊有什麽問題嗎?”他摸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嗓音低啞,“破生坊販賣武器破綻,兩個月前在江湖上無故出現,這個坊主與劍華門可有關系?”

祁山央措沉聲道:“是。”

“破生坊的坊主是劍華門江北辰之女,江晚舟。”

“也是替陛下解毒診治的藥王谷的醫師。”

承德帝擡眸,眼角的細紋深深堆疊,渾濁的眼球被火燭照的黑沉,他笑了兩聲:“呵,還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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