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5章

偷九天晚間不在皇宮是為了查探二皇子的身世,好不容易查到回宮之後發現安心殿坍塌,原因是歸墟闖入皇宮,想要刺殺江晚舟,意圖阻止江晚舟繼續診治承德帝。

若不是偷九天聽到了江晚舟的玉笛呼叫,她差點就信了宮中所傳“神醫已被歸墟殺手殘害”的假消息了。

江晚舟故意放出“神醫已死”的消息,與承德帝配合,讓他怒急攻心,昏迷不醒,從而誘逼讓二皇子自己露出馬腳。

果然,二皇子求成心切,見承德帝昏迷不醒,脈搏微弱,俨然一副将死之人的跡象,頓時撕破臉皮,就連最後的遮掩都不願意在假裝下去。

偷九天為了保證江晚舟的安全,一直躲在宣德殿的房梁之上,見二皇子偷雞不成蝕把米,被祁山央措一掌拍死,江晚舟大仇得報,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地。

見此,江晚舟剛要離開皇宮,卻被承德帝留下,還識破了梁上君子“偷九天”。

偷九天一個翻身,從房梁跳下來,輕飄飄的落在承德帝面前,行禮道:“草民偷九天,參見陛下。”

承德帝說:“傳聞偷九天本領高強,哪怕是戒備森嚴的皇宮大內都可以來去自如,如今得見,确實名不虛傳。”

偷九天摘掉遮臉的面具,攤手無奈道:“傳聞有假。”

承德帝哼笑一聲:“怎麽說?”

偷九天瞥了一眼祁山央措:“這不就被發現了。”

承德帝挑眉:“既然如此,朕若治你私闖皇宮之罪也是理所應當吧?”

寒天眉頭一皺。

江晚舟上前一步,擋在偷九天面前,求情道:“陛下,是民女讓她來的,跟她無關,若是要治罪就治民女的罪吧。”

偷九天握住江晚舟的手臂,焦急道:“舟兒,你不要...”

“父皇,雲昭以為,應是江姑娘只身步入皇宮,心中定有些彷徨無助,所以想要有人能夠陪她一起,雖說此行此舉有章法,但此情此意也是在所難免,雲昭懇求父皇不要治江姑娘和這位“公子”的罪。”

偷九天看向顧雲昭,眼眸眯了眯。

承德帝詫異顧雲昭的舉動:“朕有些好奇,雲昭只是與江姑娘見過一面,竟也舍得為她求情?”

顧雲昭看了眼江晚舟:“不知為何,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兒臣對江姑娘卻一見如故,心意投合。”

江晚舟面朝顧雲昭,眉宇間有一絲淡淡的不解。

“兒臣好不容易能遇到這樣有趣又貼合的人,”顧雲昭雙膝跪地,言辭懇切,表情真摯,“而且江姑娘還治好了父皇,功過相抵,懇請父皇放過江姑娘吧?”

承德帝漠然一瞬,看向江晚舟:“真是奇怪,朕這個女兒,向來性子寡淡,沉靜寡言,不願與旁人接近,如今只與你匆匆一眼,就能為你這般求情,還是真讓朕大開眼界。”

江晚舟颔首:“公主赤子之心,淑質英才,能得公主賞識,是民女的福氣。”

“雲昭好不容易遇到個興趣相投的知己,朕自然不能委屈了雲昭...”

顧雲昭喜形于色,剛要叩拜感謝皇恩,就聽到承德帝的下半句話。

“只要江姑娘将關樓交于朕,朕不僅不治你們期瞞闖宮之罪,還會滿足你們一個願望,如何?”

關樓。

天下人都知道,關樓是劍華門的至寶。

也許當時劍華門被滅也是因關樓所起。

那裏藏着世間最厲害的武器,令天下人所睥睨窺觎。

哪怕劍華門常為皇室鑄造兵器,也不會将關樓放置于朝堂鬥争之中。

江晚舟神色瞬間冷了下來:“回陛下,民女恕難從命。”

顧雲昭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晚舟,神色慌張無措,急道:“江姑娘——”

承德帝眼眸一壓:“江姑娘不考慮考慮嘛?這麽直接的拒絕朕的提議?”

江晚舟仰頭,哪怕眼前一片漆黑,但她仍是堅決道:“回禀陛下,民女恕難從命。”

顧雲昭見到又一次拒絕承德帝,心裏焦急萬分,擡手抓住江晚舟的手臂:“江姑娘,我知關樓對你的重要性,但與性命相比,不值一提啊。”

江晚舟推開顧雲昭的手,語氣沉着冷靜:“公主不知,關樓與我而言,更甚性命。”

劍華門因此消失于江湖。

父兄因此被歸墟殘忍殺害。

門中弟子各個不得好死。

江晚舟豈能自私自利,随意放棄門中族人誓死守護的關樓來保全自己,茍活于世呢?

顧雲昭震驚失聲道:“江姑娘,你這樣怎麽對得起自己的親人?”

“我只有這樣,才對得起我的親人!”江晚舟颔首,“對得起劍華門的名聲,對得起父兄的慘死,對得起門中衆弟子的犧牲,對得起我心中道義!”

“好好好——”承德帝拍手道,“好一個對得起心中道義。”

“那你可知,若是關樓被心懷不軌的人得到,對于承安國的萬千百姓而言,将是怎樣的滅頂之災?”

“關樓是何你心知肚明,它的威力如何你也清楚,它能造成什麽樣的毀滅你更了解,如今劍華門被滅,歸墟若是知道你并未死去,你認為他們會放過你嗎?”

江晚舟眉頭緊蹙,雙拳握緊。

承德帝擲地有聲:“如今這天下,能護住關樓,護住江姑娘你的只有承安國,只有皇室中人,只有朕!”

“江湖娘還要拒絕朕的提議嗎?”

他語氣放緩,“朕都是為了江姑娘與劍華門着想,劍華門向來與皇室交好,如今落得被歸墟滅門的結果,朕深感痛惜,剛才你也聽到了,朕讓太子帶重兵去剿滅歸墟,也算是為劍華門報仇雪恨。”

江晚舟神情動容。

承德帝乘勝追擊:“江姑娘,如今江家滿門只剩你獨活于世,你父兄那般困境之下也要将你從歸墟手中救出來,他們是何用意,你定是知曉的,因為在親人心裏,不管是劍華門還是關樓亦或者是什麽,都比不上自己的親生骨肉啊。”

江晚舟眼眶一酸,雙眸瞬間浸滿淚水,咬緊嘴唇,咽下哽咽。

腦海中閃過父親幾乎碎裂的身體,兄長血流不止的模樣。

明森被歸墟殺手一箭穿心,蓁蓁為了救她,寧可自曝也要為她謀出一條生路。

一切的一切,仿佛只是昨日。

握緊的拳頭被人溫柔的裹住,江晚舟神情微動。

“舟兒,別怕,有我在。”

江晚舟松開手,與偷九天十指相扣,眼角的淚水流下,委屈至極,痛苦至極。

“九天,我....”她嗓音顫抖,哽咽不止。

承德帝句句有理,是她固執己見才導致今天這個地步嗎?

偷九天握緊她的手,從容不迫,語氣堅定:“舟兒,相信自己的心,不管你做出如何選擇,我都會永遠支持你,你的父兄,姐妹,甚至劍華門中的弟子們都會相信你支持你。”

“不要害怕,就算違抗皇恩又如何,有我和寒天在,就算是拼了這條命,我也定能将你帶出去。”

寒天:“....”

他說話了嗎?!

承德帝冷眸一眯。

祁山央措剛要往前邁一步,看着擋在他身前的手,目露威脅:“想死?”

寒天撇撇嘴:“我雖武功不如你,但是論下毒的本事,你可不如我。”

他看向衆人,微微一笑,“氣氛不要那麽緊繃,不如大家稍稍緩和一下,确認一樣東西如何?”

祁山央措擰眉:“你什麽意思?”

寒天笑得人畜無害:“摸摸你肚臍下三寸,看看疼不疼?”

祁山央措臉色一變,立刻摸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痛油然而上,疼得他額角青筋直跳。

在宣德殿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包括偷九天和江晚舟。

偷九天疼的叫一聲:“你怎麽還給自己人下毒?”

寒天無奈道:““空幽”這毒是群體攻擊,我沒辦法選擇下毒之人,幹脆把大家都毒了,誰也不別說我有失偏頗。”

衆人:“.....”

現在是計較誰多誰少的時候嗎?

寒天眼前一花,脖子瞬間落在祁山央措手中。

五指收攏,寒天仰頭,頓感窒息。

“解藥交出來。”

寒天哽着喉嚨,艱澀道:“放我們..離開皇宮,解藥..自會..雙手奉上。”

祁山央措目光一沉,捏緊指頭:“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皇上?”

寒天擺爛:“爛命一條,若是當今皇上能陪我一起死,算是我的榮光,不吃虧。”

“你——”

“央措,放開他,”承德帝擡手,“區區小毒,跟朕身體裏的冥花妖草相比,怕是不值一提吧?”

寒天摸了摸脖子,啞聲道:“那當然了,冥花妖草可是劇毒無比,空幽自然會被壓制,當然是不值....”

他腦中靈光一閃,眼睛瞪圓,猛地閉嘴。

偷九天恨鐵不成鋼,破口大罵:“你個傻子。”

寒天:“.....”

承德帝起身,走到江晚舟面前:“江姑娘,朕希望你慎重考慮,事關天下民生,萬不可任性妄為。”

江晚舟閉了閉眼,仰頭沉聲道:“民女想好了。”

“民女一條賤命,死不足惜,民女沒有什麽滔天的勇氣敢抵抗皇威,民女也自知沒什麽本事可以掌控天下萬民的性命與安危,但民女可以保證一點....”

承德帝不鹹不淡:“什麽?”

江晚舟眼睫撲朔着淚光,目光堅韌,一字一句道:“那就是民女和關樓,生則存,死則消。”

承德帝目光閃過森冷的光芒,眉心擰緊三分:“從未有人感違逆朕的旨意,你很好。”

顧雲昭看承德帝動手,立刻沖上去擋在江晚舟面前:“不要,不要啊,父皇——”

“雲昭,天下大事之前,不可胡鬧,”承德帝擡手,“關樓萬不可落于旁人之手。”

偷九天拔出鶴鳴劍,忍着下腹處的疼,瞪了一眼寒天,劍指承德帝,怒斥道:“我看誰敢動她!”

祁山央措怒目圓瞪:“找死。”

他一掌打飛寒天,忍着毒發的劇痛與偷九天打了起來。

偷九天倒退兩步,看着地上吐了兩口血的寒天,伸手:“把解藥給我。”

寒天從懷裏拿出一枚丹丸扔給偷九天。

偷九天立刻服下,下腹的痛苦立刻全消,她手腕一轉,沖上去和祁山央措打作一團。

祁山央措忍着下腹愈演愈烈的痛,毒發時他的內力也被壓制,無法全力運作。

他呸出一口血沫,看着手臂上被劃破的衣服,一動,上臂傳來隐隐的刺痛。

“你是第二個将我傷成這樣的人。”他磨牙道。

趴在地上的寒天舉手:“第二個是我吧,第三才是偷九天,麻煩給我一點尊重。”

要不是他給祁山央措下毒,偷九天哪能和祁山央措打成平手。

祁山央措:“....”

這人腦子有問題吧!?

偷九天沒臉看:“閉嘴吧!”

她耍出一個劍花,腳尖猛踏,一劍戳向祁山央措的心口。

祁山央措翻身一轉,雲手一推,拉住偷九天的腳踝想要扭斷她的腿骨,眼前突然白光一閃,只差一瞬,那背手而來的劍尖就要抹瞎他的眼睛。

明明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若是旁人,根本沒辦法迅速作出反應,就算他此刻中毒影響內力,但以偷九天的實力根本沒辦法在躲掉的同時反過來攻擊他。

這劍法招式,這迅猛的反應力,以及那一瞬間狂暴又深沉的內勁,都讓祁山央措有股莫名又陌生的熟悉感。

顧雲昭擋在承德帝和江晚舟中間,抵死不讓,聲聲懇切:“父皇,雲昭知道關樓事關重大,但...但江姑娘是劍華門的傳人,自然...清楚關樓對天下民生的重要性,她一定...可以保護好關樓的,雲昭相信江姑娘的承諾,懇請...請父皇手下留情。”

承德帝很意外自己這個女兒為江晚舟求情,他從未見過顧雲昭這般慌不擇路,哪怕是當初在昭然下葬之時,她也從未如此激動。

“雲昭,她只是一個貧民百姓,不值得你一個尊貴的公主跪地求情,給朕站起來!”承德帝沉聲怒道。

顧雲昭搖頭:“父皇,雲昭求你——”

承德帝怒氣加重:“顧雲昭,別逼朕罰你,給朕起來!”

江晚舟雖不解顧雲昭為何如此庇護她,但她見不得顧雲昭這般為她卑躬屈膝。

她難耐開口:“公主,民女不值得公主如此,求公主起來,不要讓陛下為難。”

承德帝臉色隐忍着怒火和難堪,嗤道:“既然江姑娘如此大義,朕定會以最高禮儀為江姑娘送行.....”

顧雲昭瞪大眼睛,猛地抱住承德帝腰,嘶聲力竭的哭喊道:“父皇,不要啊....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是我母妃第一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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