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門

第5章 回門

顧司瑤醒時,又是一個黑夜。

她雙眼無神望向窗外漆黑天幕中那幾顆零散還閃爍着的星星,月光探進窗子照在她身上,像是渡了層淺銀色的薄紗,使她看起來更加柔美。顧司瑤忽得想起自己成親多日竟沒回門,實屬不孝。

不知阿父阿母可念着自己,若真念到,理應寄封信兒,或者派人看看也好。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過于安靜。

她聞左下方矮塌動了動,随後便是沈斯年那打着哈欠的聲音:“顧小娘子,還未睡?”

顧司瑤轉臉望去,輕輕搖搖頭,卻又想起什麽:“對了,明日我想回門一趟,可能很晚回府。”

“回門做何事?”

沈斯年表示不解,難道是自己對她不好,她想逃回家去告狀?

顧司瑤正過腦袋,她擡眸看着溫和的月光,思慮萬千:“本該三日後回門的,誰知我這副身軀竟耽擱如此久時間。”

半盞茶時間過去,就在她以為沈斯年睡去之後,又聽到他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話:“那我明日陪你一同去,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不行,沈郎君怎可天天圍着我轉,若被他人瞧見可是要被笑話的。”

顧司瑤義正言辭說道。

她從來沒遇見過一男子黏女子這般黏的。連她自家阿爹都從未如此黏過阿娘,反而對待阿娘不冷不熱的。

“笑話?”沈斯年輕笑一聲,“那就讓他們笑話去吧。好了,顧小娘子莫要再想了,早些休息,明日還得回門。”

第二日辰時

顧司瑤身着海棠紋底百合裙,頭發挽成個高髻并斜插簡單的珠花簪,卻讓整個人看起來清麗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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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司瑤來到門口時,卻不見沈斯年綜影,回想起今日起時早不見他了,猜想莫不是比她提前去禦史府了?

她這般想着,腳步可未停,快步上了馬車,催促車夫快些走。

若是沈斯年提早去,以他那般性子,還指不出有多少麻煩,雖然會礙于國候面子不當面指出,可兩家人關系可能就此僵住。

過了不到一碗茶的時間,便到了禦史府,她緩步下了馬車,略帶焦急地走向廳堂。

而當她來到廳堂時,卻只有顧禦史在。

顧禦史身着紅色燙金官服,看樣子是剛從朝上回來,他頭發花白,可眼睛卻亮的很。他見顧司瑤第一句話便是:“你不好好服侍你自個兒夫君,回來做甚?”

語氣冷冰冰的,絲毫沒有以前那般寵溺的語氣。

顧司瑤沒想到,父親見到自己第一句話竟是責問,而非問她過的好與否。

她調整呼吸,拼命掩飾住語氣裏的狐疑:“阿爹,是女兒不孝,女兒自成婚後體弱昏迷數日,不是有意不回門的。”

顧司瑤恭敬地垂下頭,可過了半晌,才聽禦史冷哼一聲:“既如此,那為何我與你阿娘寄的每封信,派去的每個人統統被打了回來?”

顧司瑤詫異擡眸:“阿爹何事寄過信?又何時派過人來?”

若真是如此,那她怎會不知,除非是沈斯年刻意隐瞞,有這個可能性但得親自問一問才好。

顧禦史見顧司瑤完全不像撒謊樣兒,心裏也泛起嘀咕,那會是誰将這些打回來還說顧司瑤不需要他們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心裏有了個人選,但不敢細想。

“既如此,那便坐下,你阿母過會就來,你兩好好敘個舊。”

顧司瑤剛坐位子上沒多時,沈斯年才姍姍來遲。他先是向顧禦史作揖,後才坐到顧司瑤身側位上。

顧司瑤往沈斯年方位湊了湊,伸出慘白無比的手,拍拍沈斯年手背,在他看她時問道:“你今日怎來的如此之晚,我原以為你早到了。”

沈斯年俯下身,湊到她耳旁細聲細語:“今日公務纏身,所以來晚了些。顧小娘子是在擔心我嗎?”

“并沒有。”顧司瑤不假思索說出口。她當心的明明是自個兒家人,何時擔憂過他。

顧司瑤從來不是一個輕易交付真心之人,她一直堅信,所為男女之情需得交往數月才完完全全明白其人品性,再想要不要真心相待。

沈斯年原本笑嘻嘻臉兒頓時垮了下來并委屈巴巴地“哦”了聲。

正當兩人聊得火熱之時,忽聞幾聲蒼老的咳嗽聲。兩人同時愣住幾秒後仿佛明白了什麽,自覺乖巧坐好。

恰逢這時,從外頭進來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在見到顧司瑤那瞬,直接撲了過來,眼眶含着熱淚,雙手緊緊攥着顧司瑤手,上下打量着她,眸子裏滿是心疼:“婠婠,多日不見,你怎瘦如此多,婠婠在哪兒過得可好?可挨人欺負了?為何要打回信和人還說如此狠心之話?阿娘聽後食不下咽,日日夜夜擔心着囡囡。”

禦史夫人說到最後直接拿出繡帕擦了擦眼角淚痕。

而在禦史夫人說到“信和人”時,顧司瑤有意無意往沈斯年哪兒撇,發現他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但也猜得大差不差。

顧司瑤回握住自個兒母親手,不由感嘆到多日未見的阿娘竟瘦得如此厲害:“阿娘,我未收到信,也未見過府內派來的人,所以更不會說狠話害阿娘的。我在哪兒過得很好,阿娘莫要當心,阿娘要多吃些,若再不吃,瘦得不成人形,女兒會內疚一輩子。”

顧司瑤說着說着,就哽咽起來,引得禦史夫人一陣心疼并在聽到自家乖女并未收到信時,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看向一旁的沈斯年。

而正被衆人懷疑着的沈斯年此時卻是一副淡定自若模樣,他捧着青瓷白底冰紋茶碗,輕抿一口後,又看了眼在場三人大方承認:“是,是我打回那些的,不過我說的是‘我家娘子正昏迷,煩勞他們過幾日再來。’信我未曾打回去啊,只是找不到好幾日了,不知是誰偷拿了去。”

他怕他們不信,又補充一句:“再着,阿瑤乃我娘子,娘子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又怎會說狠話?”

顧司瑤看向沈斯年那雙清澈見底不夾雜任何雜質的桃花眼完全不像說謊的樣子,不免小聲嘀咕起來:“那會是誰?還故意栽贓嫁禍于我,試圖挑唆我與阿爹阿娘關系?”

沈斯年由于坐的近些,自然而然的聽到了,他微低下頭,柔聲安慰:“無妨,我可陪你去揪出此人來。”

顧司瑤聽罷,側目看了沈斯年一會兒,未說一句話,便自覺安慰還在哭啼的禦史夫人。

最後,在禦史大人哈哈大笑後結束了此番回門。

兩人一同回了馬車,相對無言片刻後,顧司瑤才開口:“謝謝沈郎君,方才提的建議,不過此乃小女家事,沈郎君莫要插手才好。”

她語氣淡淡,又偏生病态之姿,更有病美人樣兒。

沈斯年不語,只是盯着她笑了好久:“你與我既成為夫妻,那分你的我的,我可不願見到我家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娘獨自面對此事。”

顧司瑤聽沈斯年前半句還心生感動,在聽到後半句時,感動之意破滅,她最厭他人叫喊她生活不能自理還柔弱不堪,她只是生病,自己生活還是能打理的。

顧司瑤擡眼,滿眼的怒意,說出的話卻又過于沙啞:“原來在沈郎君眼裏,我竟是如此不堪之人,那為何不趁早把我休了圖個清淨?”

這也是顧司瑤近幾日最想問的問題,雖然看出來沈斯年情意,但他又未見過她,何來如此之大的情意?

沈斯年愣了片刻,開始反思自己是否說了什麽惹顧司瑤生厭時,回憶到自己好像說了顧司瑤柔弱不能自理時候她臉色才變的。

他開始後悔說出那句話,自己明明只是想調和下氣氛根本沒想觸顧司瑤痛點。

沈斯年往顧司瑤湊近點,對方就理他遠點,還不帶正眼看他。

他也不惱,繼續坐近,直到将顧司瑤逼至角落,柔聲道:“我并不知那話顧小娘子不樂意聽,只是原本是想說顧娘子一人前去恐有危難,想着自己陪着顧娘子能保護娘子一番,沒承想出口竟成這話。”

顧司瑤并未看沈斯年一眼,她雙臂抱于胸前,故作賭氣道:“此番話你又與幾個娘子說過?”

顧司瑤本想讓沈斯年生氣,這樣好直接休了她,所以故意說氣話,可誰知她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沈斯年并沒有不耐以及生氣跡象,反而更加溫柔,甚至伸出手指發起誓來:

“我只與小娘子說過此等話,若我敢欺騙于娘子,那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這次就原諒你了。”

顧司瑤有些不耐,她太高估沈斯年的情意了,只是他這份情意放在了不愛他的人身上還有些許可悲。

看來逃離之事還得從長計議。

不過為何沈郎君發誓跟話本裏男子一般,愛用天雷發誓,難不成是真不怕天雷降下來嗎?

沈斯年一聽顧司瑤這話,原本黯淡的眸子亮了幾分,他興奮地雙手鉗制住顧司瑤雙臂,略帶一絲喜悅:“當真?顧娘子當真原諒在下了?”

顧司瑤看了眼沈斯年雀躍的眼神,又将目光投向沈斯年雙手上:“沈郎君,要不你先放開手,我們再好好聊聊?”

說真的,是挺疼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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