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假青梅
第6章 假青梅
◎“我何時說過日後大些與你成親的?”◎
沈斯年這才反應過來,歉疚地松開顧司瑤,帶上些許關懷:“是我不知輕重,不若我去前面藥房給小娘子帶瓶傷藥來吧,想必我如此使勁應紅了。”
顧司瑤捏捏被弄疼的上臂,還是搖搖頭:“多謝沈郎君好意,不過沈郎君不必怪自己的,這樣反而讓小女感到愧疚。”
畢竟她還從未見過有人會在她面前面露愧色。
不對,她記得兒時有個人也對她露過,但是卻怎麽都像不起來了。只知自己好像見過他最後一面,之後記憶裏就再沒那個人身影。
可能是什麽不重要的人吧,忘了也就忘了。
可忽得她心髒無意識跳動一下,随即腦內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食般啃着頭,使她疼痛難忍,忍不住“嘶”出聲兒來。
“怎麽了?是不是拉扯到傷口了?”
沈斯年伸出手,剛想觸碰顧司瑤時,卻又懦弱收回。他鮮少敢直接在她清醒時觸碰,因為怕引起厭惡,上次則是他太過心急才如此那般。
其實自那日後,他總裝無事靜靜看她反應,結果顧司瑤絲毫不在意。沈斯年只敢在顧司瑤夢魇時,昏迷時,才能名正言順将她抱回床上,哄着她睡覺。而自己情緒激動時觸碰了她,也會內疚。
顧司瑤背對着沈斯年,一手按着已然酸痛的太陽穴,另手則對沈斯年搖搖:“無事,只是腦子有些疼罷了。”
“真不需要瞅瞅嗎?”
沈斯年關心地問道,實則心裏已經規劃好如何瞞着顧司瑤獨自去藥館買藥了。
顧司瑤轉臉,看向沉迷于自個兒世界中的沈斯年,她嘴角微揚,笑眼彎彎:“當真沒事的,沈郎君莫要在意。”
她原本就生得好看,笑起來的樣子更好看了,宛若回到兒時她給他講笑話那時候了。那時候她也笑得這般好看,沒有前幾次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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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年漲紅了臉龐,下意識低頭,期期艾艾:“那,那就行。”
馬車行至府門口,顧司瑤先行下了馬車,在她朝後看時,卻發現沈斯年并未下來,而馬車卻在此刻走了。
顧司瑤立馬明白什麽,她不是跟沈斯年說了不需要嗎,那麽執着做甚?
她無奈地搖搖頭,徑直走向府內。
顧司瑤剛進府,走上潔白無瑕的石子路時,就看見另端的南枝正急匆匆趕來。
“南枝,發生了何事,竟如此急?”
顧司瑤看着南枝額上冒着細細密汗時,猜想此事可能很嚴重。
“姑娘,府內來了位不速之客,說是要見姑娘,還是個已束發的外男。”
她自小從未接觸過什麽外男,接觸的都是些四五十歲,将自己當做孩童般的叔叔罷了。還從未接觸過除沈斯年外哪兒見過已束發的。
“南枝,你莫急,去拿帷帽來,我要親自回回。”
顧司瑤見南枝一臉為難狀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來:“奴婢覺得還是等主子回來吧,怕姑娘一人前去,對姑娘名聲不好。”
顧司瑤又怎會沒想到呢,她當着南枝面故作沉思後,才緩緩道:“一人做事一個當,既然他是來尋我的,那我自個兒去便是,那有處處麻煩他人道理?”
她還是記仇于沈斯年在馬車上說她“柔弱不能自理”,雖然哄了,但是也記。
不過顧司瑤卻有些奇怪,一個外男貿然入府,居然沒有一個小斯解決?
她并沒有将內心想法憋太久,還是問出了此等問題。
“因為那公子用刀子架脖子上求見,而且還有武功,還将幾個小厮打到骨折,奴婢本欲報官,可他卻刀架奴婢脖上逼奴婢尋姑娘您來,想到主子和姑娘可能已經回府,這才通報。”
顧司瑤苦思冥想後,完全不記得有此號人物,腦中記憶已然收刮幹淨,看來得親自去看看才知道。
她戴好帷帽,行至東南院那顆桃花樹下。
雖然已然做好準備,但當看到護院和小厮就這麽七倒八歪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衣裳,嘴角淌着血時,還是忍不住叫了起來。
“是你嗎妹妹?”
男子清脆嗓音換回顧司瑤部分神識,她這才發現桃花樹下站着個眉眼俊郎,狹長的眼眸似春水般柔和,若不是他那身白衣沾滿血跡,又怎會想到如此溫柔相貌竟做這檔事。
顧司瑤見那男子緩緩朝她走來,警惕後退一步:“你是何人,為何要傷我府內人?”
她見那男子露出“你怎麽不理解,這是為你好”的神情後,更加疑惑,自己難不成忘記是與他那段記憶?
不可能記憶中的他根本不會如此。
“妹妹,我也并不想打他們,是他們不想我見你,可我太想見你了。”
不知怎得她總覺得他喊“妹妹”二字有些惡心,聲音是好聽。
“我不認識你的妹妹,我也不認識你。你可知這裏乃何地,豈容你如此随意打上他們?”
顧司瑤見那男子眸中閃過一縷失落,可憐巴巴望着她:“是我啊,我是你的延清哥哥啊,兒時我跟着父親曾來見過你,你說過日後要嫁與我,可你怎能私自成親。我本以為将那些禦史寄來信和人都加那句話栽贓嫁禍搶我妹妹家夥,沒成想根本沒用。妹妹跟我走吧,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
說着他欲拉過顧司瑤雙手卻被躲過。因為她回憶了下,确實有個叫江延清的跟他父親來過,可那只是一面,而且自己根本不會輕易答應人家日後成婚,此類幼稚話語。
顧司瑤雖知江延清看不見她相貌,可是還是引她翻個個白眼:“我為何要跟你去過颠沛流離生活?原來那話竟是你說的,你不知道那話害我父母寝食難安嗎!還有我與你只有一面之緣,何來的深情?要麽請你自己去衙門,自己告自個兒,要麽就等待會衙門裏的人抓你吧。”
她根本不想與一個不甚相熟之人走之且過着,背井離鄉的日子。顧司瑤計劃裏只有帶南枝先回禦史府跟他們說明情況後,再和南枝一同踏遍山河已久後,才寄信報告情況。
她計劃裏甚至都沒沈斯年,怎麽會有江延清在。
顧司瑤見江延清擺出痛心疾首模樣,還一手捂胸口,一手顫抖地指着顧司瑤:“兒時諾言均不作數了嗎?我如此念你,你竟然報官,是不是那姓沈的逼你的?跟我走,走了就沒事了。”
她見江延清還欲拉她,顧司瑤一個沒忍住“啪”得一聲打了江延清一巴掌。顧司瑤那巴掌似乎用勁全力,身軀微微向左側歪去,而江延清那本就白淨的左半側臉,立馬起了紅掌印。
他捂着臉,雖外表看委屈巴巴,可眸中卻充斥着不解和憤憤。
顧司瑤卻感覺自個兒右手掌泛着火辣辣的疼,她不由得用左手輕抓右腕,才活動手掌沒幾下。卻聽到面前江延清那咬牙切齒的聲音,而那聲音好似從牙縫裏蹦出來般:
“我不信妹妹竟會如此,你說,是不是那個姓沈的挑唆你的?他給我等着,待我将你安頓好後自會尋他算賬。 ”
還未等顧司瑤反應過來,江延清直接一把拽過顧司瑤手腕企圖拖走,任憑她如何掙紮,如何喊救命都無濟于事。
她徹底絕望了,要不是其他小厮去尋沈斯年了,她至于一人前來嗎。
不過顧司瑤也沒想到這人如此駭人,不過兒時見過一面,竟心心念念到如此境地。而且那不是兒時的事嗎,不是他說的她好美日後可嫁他否,被拒了嗎,至于嗎?
她仍舊不肯就如此被人帶走,顧司瑤弓起腿,奮力朝江延清踢去,誰知那人只是回瞪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等帶走顧司瑤後就慢慢折磨顧司瑤。
她顯然被唬住了,可卻仍不放棄逃跑,就在她計劃着如何逃脫後,一個黑色身影從她眼前一晃而過,而後,江延清就被踢翻了。
顧司瑤看着将她護在身後的沈斯年,有些許感動,忽得覺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卻如何都想不起來。
沈斯年一臉怒意,又氣不過踹了他幾腳:“你算什麽,敢帶我家娘子離去,還傷害我府中下人。我看你是想這輩子都在牢裏渡過!”
顧司瑤從沈斯年身後探出腦袋來,見江延清疼得雖面目扭曲,但卻在見到顧司瑤哈哈大笑起來:“什麽你家娘子那是我家的,她兒時曾親口告知我長大後要嫁與我的,而且我們還是青梅竹馬,你是拆散不了的!”
沈斯年當場愣住,身側攥得緊緊的拳頭,對于此番話,他根本不信,但只要顧司瑤說是真的,他立馬休妻放她與江延清一同走。
他帶着詢問眼神看向一旁顧司瑤,嗓子像是哭過般嘶啞:“他說的是真的嗎?”
“假的!”顧司瑤毫不猶豫道,“我從未答應日後跟誰結婚,明明是他在兒時見過我唯一一面後當場問長大能不能嫁給他。我立馬就拒了,根本沒同意。”
沈斯年聽後,眼眸之中的悲痛欲絕神情聚散,他轉臉,眼眸低沉,那眼神中藏着冰芒,細細瞅着還有種讓人如墜冰窟既視感。
他看向還躺在地上的江延清:“污蔑我家娘子,不管輕罪重罪我都會将你這輩子都待在牢裏!”
顧司瑤原本以為江延清會束手就擒,沒承想,他竟站起身,對着顧司瑤說了身下次見後,便躲過衙役,翻牆出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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