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蘇醒
第10章 蘇醒
當顧司瑤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滿是銅鏡的地方,她心中不安感油然而生,她回頭,又是一面銅鏡。
她這才看清楚每面銅鏡上都有她不同表情,而鏡中人全都不約而同看向顧司瑤。
顧司瑤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然陷入夢境,冷汗慢慢爬上背脊混合着不知名陰風,吹得顧司瑤腳底發虛,差點兒站不穩。
她咽了口唾沫,勉強潤潤那幹澀已久的喉嚨。她不敢擡眼,一直低着頭看着地面走,可耳邊總是傳來女子尖銳的陰笑,偶爾腳下會出現一顆一直盯着她看的腦袋。
顧司瑤總會穩定心神,一腳踢開。窗外時不時傳進烏鴉戲谑般的嘲笑,混合着這些折磨着顧司瑤那本就脆弱的神經。
她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經歷這場離奇恐怖夢魇。
也不知這場夢魇多久才會結束。
她忽覺一側有人影閃過,警惕的側頭:“誰?”
回應她的只有陰恻恻的尖笑,再無其他。
她并沒有因此放松警惕。
當那黑影第無數次從她面前一閃而過時,顧司瑤才敢确定是,她奮力追去,卻在即将追到之時,聽到沈斯年用那似乎包含着深情,喚她的“阿瑤。”
細聽之下,似乎還帶着哭腔。
面前是即将追到的黑影,腦中是親人呼喚,所以顧司瑤想都沒想決定尋找沈斯年聲音源頭回去。
黑影什麽的,怕是兒時夢魇化身,等日後自會調查清楚。心現在還是活着更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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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年候在顧司瑤床邊已經十多日,期間就吃過禦史夫人送來的桂花糕。
只因禦史夫人說是顧司瑤曾經最愛的吃食,若她醒來見你如此狼狽,定會像這吃食般抛棄你。
他才眼含熱淚大口大口地吃,也不管自己噎住與否了。
“大哥,你當真不休息休息一下嗎?若嫂嫂醒來見你如此,定會笑話你的。”
沈澤清滿眼心疼地看着自家哥哥,他從嫂嫂昏迷當天,就一直候着床邊,睡覺也只敢睡半個時辰。沈澤清真的看着哥哥本就單薄的身軀瘦得已經不成人形,甚至因胡子多日未清潔,已經長出些來了。
而他那位好哥哥沈斯年在聽到他話時,只是搖搖頭:“不必了,我怕阿瑤醒來尋不見我。”
沈斯年那雙令人陶醉的桃花眼眸竟密密麻麻布滿了血絲,卻仍盯着顧司瑤那張早已沒有了血色的臉蛋一動不動。
他說出那話時,語氣帶着幹涸與決絕。
沈澤清自知他聽不進,可還是會勸,畢竟能真正關心哥哥的只有他了。而他們的父親,卻對此事漠不關心,甚至還有些許興奮。
他也不确定這位所謂的嫂嫂,對自家哥哥什麽感情,不過,自己哥哥大抵是真愛她。
溫玉初頂着油紙傘匆匆進來,她合上帶着些許水漬的油紙傘,往外頭用力甩了幾下,才放回門邊,輕呼一聲甩甩雙手:“嫂嫂今日可醒了?”
她那帶着期許的目光投向床榻,卻又在下一秒失望回落。
沈澤清順着自家阿初目光又順回,他才裝作若無其事翹着個比天高的二郎腿:“沒呢,你那邊調查怎麽樣?”
提起這個,溫玉初那還算好的精神整個兒洩了氣般坐到位上:“沒,我似乎還被人盯上了,可能此時正聽牆角。”
她意有所指地将整個目光打量房間,最後将目光落在疑似偷盯的那片瓦上,因為剛準備進來時,她就注意到黑衣人上了屋頂。
沈澤清也自是猜到,他伸出一根手指并向上指了指,無聲地對溫玉初做口型:“在上面?”
在等到她的肯定後,床那邊忽得傳來動靜。
引起兩人動靜。
顧司瑤醒時,她覺得自己腦袋空空如也,全身上下骨頭像被拆卸了那般疼,只是當入目便是沈斯年那雙眸子時,似乎所有疼痛都已忘卻,只剩下微微鼻酸與心疼:
“沈郎君,你多久未睡?”
字猶如浮虛飄進沈斯年耳中卻異常清楚還伴着回聲,這讓本就懷疑眼前是不是自己在做夢的沈斯年,身子抖擻起來,他情緒激動卻不敢抱剛剛蘇醒的顧司瑤,卻是試探性問道:“醒了?可有想吃什麽,我我這就去給你準備吃食。”
顧司瑤費力地擡起手輕輕拂去沈斯年淚珠并勉強朝他擠出一張笑臉來:“嗯,對。好了莫哭了,再哭那有個兒嫡子的樣子,乖啊。”
她那張過于慘白的臉蛋因此恢複了些許精氣,而他在感受到顧司瑤那溫涼觸感後,一把抓住那纖細且慘白無比的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沈斯年一直重複着這話,心裏大石頭總是落了地,全身緊繃着的神經在這一刻瓦解,這導致沈斯年兩眼一翻直接暈在顧司瑤腿上。而手一直緊緊抓着顧司瑤不放。
顧司瑤怎麽叫都不信。她見桌哪兒走來個穿着錦衣的男子走來,他那雙眉眼像極了沈斯年。
可能這就是三公子吧。
接下來那男子的話,更加确定她的猜想。
“嫂嫂好,在下名喚沈澤清,是大哥三弟,你可叫我三公子。”
顧司瑤卻并未答話,她神色怪異地打量着沈澤清,心裏根本難以想象如此謙謙公子竟會做那般事兒來。
沈澤清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女子眼中看出很多種情緒而最多的則是恐懼害怕,像是自己曾經傷害過她。
他看着床榻上的小人,一直不知該說什麽,直到溫玉初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進來才稍稍打破這個有些僵硬的局面。
她見到顧司瑤第一面便止不住感嘆:“嫂嫂好美。”
病榻上的病美人兒似剛剛蘇醒的樣兒,雖還咳嗽着,可那還是能看出清麗且脫俗的較好面容。
“謝謝,”顧司瑤很是禮貌,卻帶着絲絲疑問,“不過不知這位姑娘是?”
既是叫我嫂嫂,那便是沈斯年某個妹妹或某個弟弟新婦罷了。不是沒懷疑過是不是三娘子,只是若認錯,豈不是落了笑話。
所以還是穩妥些才好。
溫玉初舀起粥,輕輕吹了下,像是早已知道顧司瑤會問這個般脫口而出:“我正是三娘子,不過嫂嫂不必怕,我與那假冒我的并不是同一人。”
顧司瑤當場愣住。她在聽前半句時還流露出狐疑神情,下半句已然呆住。
自己明明還沒有說,她怎麽知道有人假扮她,她是會算嗎?
而一旁的沈澤清在聽到溫玉初這番話時,也有些懵。自己完完全全不知道還有人假冒自家阿初做出傷害嫂嫂的事。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嫁禍嘛。
然在顧司瑤還沒問出口時,溫玉初像是知道她內心想法般說了出來:“嫂嫂莫怕,我自小跟着父親學過算卦,所以特準。接下來我想問幾個問題如果嫂嫂不便可以不回答。”
她将已然吹的半涼碗粥湊到顧司瑤跟前一勺勺小心翼翼喂着。
而顧司瑤現下卻仍有諸多懷疑,但畢竟外頭無人,他們也畢竟是親戚,親口說出怕不好,而沈斯年已經睡着,所以只能從這兩人身上找出線索了。
于是她裝作無所謂般點點頭:“三娘子且問,我會将我所知告訴娘子您聽。”
溫玉初卻從顧司瑤話中聽出異樣,她自知顧司瑤還是沒能信她。于是她只是在喂完顧司瑤并未她擦完嘴後才問道:“我想知道嫂嫂,那時你可見過冒充我的女子長何樣?她跟兇手說了什麽?”
顧司瑤目光落在那只已經空了的碗上,她确實是懷疑過是不是下藥,只是又看見溫玉初拿來小碗舀了幾勺粥,又當顧司瑤面前清洗勺子和碗沿,便漸漸淡去。畢竟現在沈斯年還在他們也不敢做什麽與她不利之事。
她盯着與沈斯年交握着的手,盯了良久:“她想搶沈郎君送我的阿清,我不肯,她就發瘋般沖過來,後我被兇手刺傷倒地,只隐約聽到她喊‘夫君’二字,便誤會是三公子所為。”
沈澤清這才明白,原來是那個兇手幹的好啊,怪不得讓嫂嫂誤會,若他日能抓住那兇手,那沈澤清第一個将兇手碎屍萬段!
可是阿清是誰。
沈澤清沒忍住,問出了這麽個有些缺德的問題。
顧司瑤想起阿清被搶走的可憐樣兒,淚水堆滿眼眶,心不由得似針紮般疼痛。使她被迫彎了身子,心裏不停安慰自己沒事都過去了。
溫玉初見此情景,滿眼的心疼,更是恨鐵不成鋼般又扭了好幾把沈澤清:“叫你多嘴,叫你多嘴,若不是你那問題,嫂嫂怎會如此傷心?”
“啊好好好,娘子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沈澤清一邊躲閃一邊服軟道歉。
可這卻讓溫玉初更火大:“你該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嫂嫂。”
“嫂嫂對不起。”
沈澤清說完卻見顧司瑤沒有半分反應,周圍氣氛很靜,靜地似乎落針可聞。
“阿清是沈郎君送我的貍奴,白色毛發,尾部有一小塊黑色胎記,還是個異瞳。”
溫玉初本就惺忪的眸子在這一刻清醒過來,她點點頭,做出思考樣兒,卻還是奇怪:“那麽他們是怎麽準确知道哥哥那天必買貍奴的以及精準到什麽花色?況且這種異瞳還加胎記的白色貍奴幾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