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落水
第19章 落水
半個時辰前
顧司瑤跟随那所謂的大宮女出了兒門,便瞧見站在門邊偷聽的永平公主。
那公主生得眉眼清澈,眼底毫無雜念,顯得過于單純 ,她身着極其淡雅的長裙,青絲如墨般随意披散着顯然并不重視這場宴會。
永平公主注意到她時,快速上前,拉過她手查看後忽覺自個兒過于熱情,便放下,用那滿是擔憂的眸子,盯着顧司瑤看:“我母親可有為難于你?”
顧司瑤并未擡眼與她對視,一直低頭看着自個兒鞋尖上的那顆純白大珍珠,還不忘向公主行禮,聲音溫柔卻不帶一絲感情:“臣婦先謝過公主關心,皇後娘娘溫文儒雅,并未多刁難臣婦,公主多慮了。”
顧司瑤并不知道永平公主會怎麽想,反正生殺大權在他們手裏,但倘若要殺要剮也總得要個理由。
“哼,剛才我都聽見了,她竟如此說你,還有我那表哥也真是的,直接帶你走得了,偏要聽我母親話留下,不過倒也是,他怕我母親傷害你。”
永平聲音溫軟,但偏添上幾分怒意更顯得過分可愛。
可顧司瑤并不在意這些,她聽着永平公主過于軟糯聲線渾身起了層厚厚的雞皮疙瘩,但又礙于公主面子不好當面說。
不過她方才說她表哥在殿上無動于衷,其實不然,那殿上安插了過于暗衛,恐沈斯年敢帶她站起那一刻,就被暗衛環環住,之後事兒那便也不多做解釋了。
這些也只是猜測,倘若無證據直接說出口話,那大抵會被當做挑唆她們母女關系的惡人吧。
念及此,便聽到永平公主輕聲呼喚。
她知是她思慮過多讓公主擔憂了,便唇角微彎,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來:“臣婦方才在想些事兒,真真不好意思,又讓公主替臣婦擔憂了。”
她盈盈福身,動作流暢不拖泥帶水,再配上她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蛋更顯端莊大方又不失驚豔。
而永平公主卻好像沒在乎這些,她直接拉起她手,一臉的真誠:“我瞧你臉色不大好,想必悶在府內多時都未曾出去過,不若我帶你去到處逛逛吧,總憋着怕是要憋出什麽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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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永平公主一臉乖巧,歪着腦袋等着她回答,眼眸依舊清晰見底,仿佛什麽情緒都不加以掩飾,全都擺在明面上兒那般。
顧司瑤見狀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對方身份還是個公主。
她颔首,并應聲道好。
永平公主便開心地拽着她去玩。
兩人行至荷花池旁,此時正值五月,雖未到立夏,但那些個兒荷花都呈現出含苞待放的姿态着實可愛。
忽得二人聞身側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同時側身望去時,發現沈斯年身着墨色衣衫正緩緩走來。
“唉?表哥怎這時如此快走來了?”
永平公主驚疑道。
顧司瑤經她這麽一問,也想起今日沈斯年所着乃昨日衣袍,他根本沒有墨色衣衫,再者,皇後一看便是個難纏的怎會那麽快好,還那麽快就找到他們?
期間還換了套衣衫?
待他走近,顧司瑤剛想問話,卻被一旁的公主搶了話頭:“表哥,我知我母親硬要把我和你配一塊兒,讓你心緒不佳,可你怎連叫都不叫我們兩人一句?”
顧司瑤疑雲霎時被撥開,不過确實奇怪,本該最重禮數的沈斯年怎站這兒多日都未曾開口,反而一臉冷漠地看着她與公主,就在看一只死去的動物一般。
而沈斯年開口卻是那般冷漠疏離,仿佛他記憶裏從未有他們兩個一樣:“你們是我何人,我為何要叫,跟你們很熟?”
這種語氣誰聽了不想揍他一頓,真的真的好那個啊!
顧司瑤忍住想揍他的沖動,身則拳頭攥得愈發緊,緊到指甲嵌進肉裏都渾然不知。
她咬牙切齒,走上前去,直直盯着沈斯年看,希望從他臉上看到什麽,可惜沒有:“沈郎君,她可是你表妹永平公主啊,你就算不認識她,那我呢,你也不識得了?”
她不知怎的心裏竟泛起莫名的酸楚,而面前沈斯年像是在聽什麽笑話一樣哈哈大笑:“我為何要識你?你以為你是何人?難不成你是做皮/肉生意的?”
他那最後半句話偏俯下身在她耳邊說,說完還自嘲笑笑,甚至掏出幾張交子直接甩在顧司瑤臉上。眼神裏滿是輕蔑。
顧司瑤覺自己受到侮辱,人格受到嚴重踐踏,她想都沒想直接甩給沈斯年一個巴掌,聲之大,驚得鳥雀四散。
她怒目圓睜,将地上幾張交子又甩到他臉上:“我乃顧家嫡女,沈國候嫡子正妻,沈斯年,你以為你是誰,很好玩嗎?”
從他不記得她開始,便懷疑他不是沈斯年而乃他人所冒充,不過究竟是誰,尚未可知。
而“沈斯年”在聽到顧司瑤名字時眼眸竟流露出一貪婪的光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着顧司瑤:“你說你是顧司瑤?長得挺不錯,他還挺有眼光的。”
顧司瑤剛想說些什麽,卻見公主幾步走到她面前張開雙臂護着她:“表哥,你以前不會這般行事,難不成你不是表哥!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扮成我表哥模樣,來人,來人啊!”
永平公主尖叫着,照這樣下去沒多久便會引來人,那“沈斯年”顯然也預料到了,所以他直接抓起永平公主手臂,拖至池邊,直接推了下去。
“礙事。”
聲音似淬了冰般冷,顧司瑤直接被這場景吓住她剛欲轉身想喊人,口鼻卻被人捂住,雙腳直接離地,她拼命掙紮,腳尖上的大珍珠因掙紮幅度過大直接脫落滾到宮牆下了。
她只覺溫熱的鼻息打在她脖頸處,随後便是那男人帶着磁性的聲:“我本想着你跟他人不同,沒想到竟跟他們一樣賤,既然如此那便跟她一同溺死在此,也是個不錯的死法。”
說完他竟還輕蔑笑笑,直接将顧司瑤丢進池裏。
顧司瑤不斷的掙紮,求生的本能讓她抓住一旁的荷花荷葉,但很可惜,都斷了,冰冷的池水不斷灌入她的口鼻中,受到強烈刺激欲咳嗽,可這般她怕體內就此灌滿了水。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痛正源源不斷湧來,顧司瑤四肢漸漸無力起來,終是不再掙紮,任由自個兒沉入池裏,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耳朵處嗡嗡作響,她眼眸微沉,終是閉了起來。
她不想就這般離去,還有很多很多未盡之事未做,怎可離去,對了公主跟自個兒一同落水不知她怎樣了,想必被人救上岸了吧。畢竟她是公主,而自己則是一介普通女子罷了。
池水好涼,好冰,她覺自己體溫正快速流逝,她這是又快死了?
她徹底失去意識昏死過去。
當沈斯年趕到時,公主已經一群人圍着顯然是被救上來了,而他并不關心他的表妹。
他毫不猶豫跳進池裏,瘋狂搜尋她的身影,在她即将沉入池底時,沈斯年直接一手牽起她手腕,另手環住她腰,将她半抱進懷中,才快速游上岸,絲毫不敢耽誤地叫來太醫為其醫治。
他不理解為什麽顧司瑤每次在她身邊都能受傷,上次也是 ,難不成自己是她的災星,專門克她的?
算了,等她醒了便可知了。
他依舊盡心盡力照顧着顧司瑤,終在一陽光明媚的日子裏,顧司瑤醒了。
她像是做了什麽噩夢般,忽得睜開雙眼,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呼着新鮮空氣,有種劫後餘生錯覺。
沈斯年見顧司瑤滿頭大汗,倒也不急,他從懷裏掏出沈澤清送他的折扇給顧司瑤扇風,顧司瑤覺察一股涼意襲來,她側過腦袋,在與沈斯年對視那一瞬忽得叫出來,随即便蒙在被子裏一直叫她出去。
沈斯年只當顧司瑤剛落水病好,所做的應激反應,故他并未生什麽氣,反而溫柔地問顧司瑤好好休息他待會就來時,便轉身離開了。
顧司瑤聞關門聲,還是有些擔心,不過很快擔心便是多餘的,因為顧司瑤被憋得大汗淋漓,且呼吸困難,只好掀開被子,手動給自己扇風。
忽覺臉側又來一股冷風,相當涼爽又熟悉。等等,熟悉,難不成—
顧司瑤整個僵住,她僵硬轉臉,着實被沈斯年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伸出手指連喊了好幾個“你”字:“沈,沈郎君,你不是出去了嗎,怎會出現在此?”
沈斯年見顧司這副架勢,忽覺可能與前幾日落水一日相關,故放低姿态,輕聲安撫:“顧娘子莫怕,我只是擔心你蒙着會被熱得喘不過氣,便想着為你扇扇風好舒服些。”
顧司瑤自是明白沈斯年沒有惡意,可她不知怎的,現下睜眼看他竟有種莫名的厭惡,可他明明那麽溫柔實在想不出哪裏有讓e人厭惡之處。
“唉對了,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可還記得?”
沈斯年終是沒忍住說了出來,他緊張地看着顧司瑤,生怕這個問題勾起她不好的回憶來。
顧司瑤知沈斯年問的是什麽,可如今她腦袋空空,只記得與公主出去玩,之後大致記不清了。
“只隐約記得公主要拉我到處玩,之後我與她來到荷花池邊,再之後好像被人丢進池裏,至于是誰,記不清了。”
顧司瑤扶額,她不知怎的記性竟如此之差了,明明以前,記性好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