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凜冬散盡

第10章 凜冬散盡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時桑這一覺一直睡到自然醒,因為前一晚睡得比較早,所以醒來的時候不過才六點多鐘。

在一通洗漱和收拾後,她直接就拖着行李箱下了樓,正好碰上蘭姨從廚房裏端出來一個餐盤。

時桑不再像以前那般固執和锱铢必較,主動向她問好:“早啊蘭姨。”

蘭姨因她獨自出國留學一事對她有所改觀,現在小姑娘又主動問好,她這做長輩的也該大氣些,朝她點了點頭,順帶将餐盤放在桌上,說:“這是時小姐今天的早餐,趁熱吃了吧。”

時桑拉開椅子坐下,瞥了眼樓梯口:“少爺呢?”

蘭姨:“少爺已經出去了。”

時桑拿着刀叉的手一頓:“出去了?他去哪兒有說一聲嗎?”

蘭姨如實回答:“沒有說。”

時桑很快就解決掉了早餐,出門的時候四處不見人,索性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地下車庫。

江家的地下車庫其實挺大的,裏面停了好幾輛車,時桑從入口處進去,按着順序依次查看車的車牌,但是一直到最後一輛也沒看到江辭深的車。

她猜他應該已經走了,倒也不惱,早在昨天聽到要他送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這樣最壞的結果。

她掏出手機準備撥給唐叔救急,好不容易在聯系人列表裏找到了他,等待手機裏“嘟”了幾聲後,對方剛接聽,離她最近的那輛賓利突然響起兩道鳴笛聲,不輕不重,但是太過突然把時桑吓了一跳。

她歪頭往駕駛座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發現江辭深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手機裏還陸陸續續傳出唐叔的聲音,時桑背過身去默默翻了個白眼,然後才回複唐叔:“我沒什麽事唐叔,就是不小心撥錯了……嗯這會兒已經準備走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不用擔心我,您多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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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電話後,時桑拖着箱子走到那輛賓利的後備箱旁邊,這回江辭深沒再跟她開玩笑,不一會兒後備箱就自動彈開了,時桑花了好些力氣才把行李都放進去。

然後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打開後排座椅的車門,但覺得這樣像是在把他當作司機使喚不太妥,手剛離開把手沒幾秒,又覺得坐副駕駛靠他太近更不妥,于是重新握住把手,毫不猶豫地坐進了後排。

江辭深從內後視鏡上瞥了她一眼,發動了車子開出了地下車庫。

時桑透過汽車的後窗玻璃,看着江宅一步步離她遠去,逐漸化成一個小點,最終徹底消失在視野裏。

她不免有些傷感,來的時候孑然一身,走的時候看似什麽都沒變,其實她已經把自己栽了進去。

一路上寒風瑟瑟,兩邊行道樹上的枝條被刮得左搖右晃,雖然汽車門窗緊閉,但好像還是能聽到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光是看着這一幕風景,時桑的腳底就陡然升起一股涼意,更不用提她的斜前方還坐了個渾身低氣壓的人類。

兩個人自她上車起就沒說過一句話,他也不放點音樂出來,導致整個車廂內無比的寂靜。

先前蕭予酥提到自己社恐,她就是那種比較典型的,對自己人活潑到不行,但是對待陌生人就有社交焦慮,在外人面前時,總覺得自己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別人注意,從而産生正常社交中不必要的尴尬與緊張感。

時桑并不社恐,但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有點兒選擇性社恐,只針對江辭深一個人的。

她想做點什麽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掏出手機刷了會兒,但回想起自己容易暈車,只好匆匆将手機黑屏,有點坐立不安地靠在座椅上,別無選擇地繼續往車窗外面看風景。

車子開上高速公路後沒多久,車內安靜終于被打破,江辭深穩穩握住方向盤,視線依舊停留在前方道路,他淡聲問:“走幾天?”

時桑聞着聲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的一個側臉,看不清什麽表情。

她想了想,說:“大概需要五六天。”

話畢,她開始揣測他問這個問題的意義,停頓了幾秒鐘,又說:“你放心,雖然我們沒有紙質合約,但既然我已經答應過你了,就不會輕易反悔。”

江辭深從她這話裏聽出來幾分別扭,緩緩說:“我覺得有必要申明一下,這筆交易是你主動答應的,不是我逼你的。”

他倒是要把自己撇的一幹二淨。

這回時桑嘴皮子動得比腦子快很多:“你那語氣就算不是強迫的意思我看也快了……”

“強迫?”

江辭深輕聲重複了一遍,好似被她逗笑了,意味不明道:“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腦子逐漸反應過來的時桑:“……”

暫且不提他口中的“法治社會”是幾個意思,她怎麽就把心中所想輕易說出口了呢?她還嫌自己栽的不夠狠麽?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刀了自己。

并未多給她一些緩存時間,江辭深又接着問:“不過我挺好奇的,你為什麽會答應得那麽快?”

時桑大腦飛速運轉,沒過多久就編出了個自認為還不錯的理由:“因為我喜歡申城啊,回來待三年沒什麽不好的。”

江辭深驅車駛進隧道,周遭的一切逐漸變得昏暗起來。

随着車子的穩定前進,隧道內的燈光在他臉上不停地跳動着,明一陣兒又暗一陣兒,更顯得他臉部輪廓棱角分明。

“既然這樣,那當初為什麽要走?”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跟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神秘而讓人捉摸不透。

“……”時桑低下頭,沉默了半晌她才說,“沒有什麽為什麽,那只是我的個人選擇而已。”

後來一直到了機場,江辭深再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而她也如釋負重,極力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車子停在路邊後,時桑一個人下了車,江辭深沒有動,只摁下了車門上的尾門按鍵。

後備箱緩緩開啓,時桑往外側拖出行李箱,使勁一擡,然後有些費力地放到了地上。

往機場入口處走了幾步,時桑又折了回去,輕輕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車窗随後被搖下。

江辭深側過半邊臉,時桑看着他,故作落落大方地向他道了聲謝謝。

然後他嗯了聲,算是回應過了,只是這回應似有若無。

時桑沒再多說什麽,轉身走了。

申興機場非常大,光是從這裏到入口就要走好幾分鐘。

彼時機場門口人潮湧動,車來車往。

一直等到她安全地進了大門,江辭深才發動了車子,駛離了機場。

飛回到洛杉矶後,時桑抓緊時間處理完手頭最後一部分工作,然後就跟Maestro提出了解約。

Maestro的藝術總監非常喜歡她,聽說她要解約特地來跟她談了很久,最後她還是堅持以自己回國有事要忙為由婉拒了,但她承諾如果以後有機會,她還會再回來的。

她也沒有主動跟蕭予酥提起違約金的事情,因為怕蕭予酥又擔心自己,為自己感到不值得。

賠違約金的錢不全是她自己的,還有一部分是江晨風之前額外給她的一張銀行卡裏的錢,這樣一來她欠江家的錢就更多了,不過她以後都是會一起還回去的。

離開洛杉矶前的最後一晚,她邀請了自己在這邊最好的三個朋友去酒吧玩。

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也不經常去酒吧,之所以把地點定在那兒,就是想熱熱鬧鬧地跟這些人道個別。

這三個朋友,基本都是她讀大學那會兒認識的,其中有兩個是華裔,還有一個跟時桑一樣留學在外,并且暫時打算繼續留在這裏發展。

因為她沒有事先說清楚邀約的目的,Charlie就單純地以為是幾個人出來玩玩,所以就自作主張帶了自己的四個朋友過來,也是希望人多更熱鬧玩得更開心一些,原本四個人的小型聚會也一下子演變成了八個人的狂歡。

八個人唱歌跳舞喝酒聊天,中途把各種喝酒小游戲玩了個遍,完了之後有人喝得正上頭跟着大夥兒去蹦迪,還有人看上了不錯的對象跑過去搭讪。

時桑只喝了一點點,全程也沒怎麽參與游戲,腦袋很清醒,窩在卡座一個角落裏閉目養神。

從吧臺回來的許夢宜見她這副模樣,把酒杯放到一邊,緊挨着她坐下,然後拍了拍她的大腿,說:“什麽情況啊,這才喝多少你都躺下來了?”

時桑依舊閉着眼睛,漫不經心地回:“我心累。”

許夢宜嗤她:“我一個正在遭受事業跟愛情雙重打擊的人都還沒心累呢,你有什麽資格心累?”

時桑慢慢睜開眼睛,歪頭反問:“愛情又怎麽你了?”

“還能怎麽,被男神拒絕了呗。你說我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怎麽就老追不上他?虧我曾經以為我倆之間隔的是層紗,卻沒想到是一塊鋼板!”

時桑了然,又把眼睛閉了回去,重複着千篇一律的勸告:“太卑微了,沒必要。”

許夢宜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再一次拍了拍時桑的腿:“不說我了,剛剛我看你喝酒的時候就像是有心事的樣子,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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