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河長明

第13章 星河長明

◎要微信。◎

九點一刻,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偌大的酒吧內從不缺少喧鬧瘋狂的消費者,但同時,也會有喜好清靜悠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喝酒消遣的顧客。

在酒吧的另一角,同一個U字型卡座裏,三個年輕男人正在玩UNO牌。

他們鬥得熱火朝天,剩下的一個男人很顯然對此并不感興趣,沒有加入到其中。

男人雙腿随意交疊,右手臂輕輕搭在身後的卡座上,食指的指尖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擡起,最後又放下,渾身上下所顯露出的那股斯文矜貴之氣與四周的喧鬧和嘈雜格格不入。

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他很少會給人一種冷冰冰或者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懶散且恣意的,就是在這種狀态下,他能游刃有餘地處理好每一段人際關系,談好每一筆生意。

但是他的矜貴又是與生俱來的。

家境殷實,品學兼優,年少成名,多個光環加身,他贏得了無數人的仰望,久而久之,長輩都賞識他,同輩都敬畏他,小輩都崇拜他。

用顧池北的話來說,他未來可是要成為商界巨擘的人物。

而此時此刻,雖然身在此處,但是江辭深的注意力卻并不在牌局上,而是落在了不遠處的吧臺。

大概是在一個星期前,大學室友餘洋過小生日,恰好是跟江晨風同一天,那一晚江辭深原本答應了去給他慶生,結果卻意外放了鴿子。

餘洋家在申城,故而設宴在申城,顧池北和江辭深兩個本身就是申城人,但是另外一個室友周哲,他的家在南城,不遠千裏趕來赴宴,參加完生日聚會後又在申城滞留了幾天,被餘洋帶着四處游玩,準備明天回去。

自從他們大學畢業後各奔東西,很少有時間全都聚在一塊兒,所以,一方面是考慮到江辭深前幾日放了鴿子沒來,另一方面是考慮到周哲就要離開申城,餘洋立即做東,把哥幾個都叫了出來,再到他親哥新開的酒吧裏玩一玩。

江辭深其實到“随遇”的時間要比時桑早很多。

那會兒他的心思還在旁觀牌局上,無意間擡眸的時候,瞥見兩個女生匆匆從餘洋的身後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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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目不斜視,自然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坐在餘洋對面,只能看到走在最左側的人的一張側臉,盡管如此,他還是很快地就發現,那張臉有點眼熟。

他沒有收回視線,卻下意識地收回了搭在卡座上的右臂,然後眸光沉沉地鎖着她。

一直到時桑找了塊地方坐下來,他才真正看清了她的正臉。

今天的她略施粉黛,酒吧內溫度高,有些許燥熱,她脫去了羽絨外套,穿着一件乳白色的長款衛衣,俨然一副年輕女大學生的打扮。

仔細想來,她确實剛畢業沒多久。

彼時,深陷牌局的周哲猶豫着出哪一張牌更好,顧池北等着等着,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旁邊的江辭深身上。

只見他這個兄弟啊,十分反常地看着某個方向,還一動未動。

自然而然的,顧池北就順着目光看過去,緊接着他睜大了眼睛,揮手去拍江辭深的肩峰:“好你個老江啊,酒不喝,牌也不跟我們打,竟然在偷偷看美女?”

此話一出,威力不小,周哲剛捏緊的牌才抽出一點點又放了回去,和餘洋幾乎同時轉頭。

餘洋坐在對面,無法分辨準确的方向,只能看個大概,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迫不及待地進行大膽猜測:“哪個哪個?是那個賊有料的旗袍妹嗎?”

周哲客觀評價道:“這不太像是深哥的喜好啊。”

餘洋觑他:“深哥什麽喜好,你清楚?”

周哲如實答:“不清楚,但我就感覺不像。”

江辭深收回視線,絲毫沒有被抓包之後的表現,反而神色淡淡地開口:“你們還打不打了?”

“是男人就別扯開話題。”顧池北跟他太熟了,很明顯不吃這一套。

餘洋打破砂鍋問到底:“诶深哥,所以你剛剛到底在看誰啊?”

江辭深默了一瞬,瞥見餘洋那極其惹眼的發色,于是伸手指了個方向:“我在看那個調酒師。”

餘洋:“?”

江辭深面不改色:“我覺得他那頭發顏色染得不錯,想以後找個機會嘗試一下。”

餘洋随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原本以為江辭深這是動了凡心的前兆,結果竟然是在盤算着日後染個白色的頭發?

心灰意冷的餘洋一把摁住準備起身看戲的周哲,招呼着顧池北說:“沒啥好看的,咱們繼續。”

“我說周哲,你能不能快點兒出牌,磨磨唧唧,跟個姑娘家似的。”

話落,周哲準備出牌。

過了幾秒鐘,他的牌仍舊沒下來,餘洋突然就不怎麽着急了,轉而看向江辭深,認真地給出建議道:“不過哥,染白毛需謹慎,雖然你的顏值擺在那兒,但是實在不像是你會做出的事情,我怕到時候叔叔找我,說是我帶壞了你。”

他們這四個人裏面,就數餘洋的行事作風最不穩妥,吊兒郎當的,連江晨風都曾有所耳聞,這餘家的小兒子有一大愛好,那就是酷愛染發,尤其愛染奇奇怪怪的顏色。

江晨風從不插手自家兒子的人際交往,但要是江辭深哪一天真去把頭發染成白色,餘洋簡直難以想象那種局面。

“我想好了,我出萬能。”

周哲的一句話又把衆人的心思全拉到了牌局上,當然,這其中除了江辭深。

江辭深順勢旁觀了幾眼後拿起身側的手機,打開微信通訊錄,從上慢慢往下滑,還沒等他滑到一半,他便忽然間記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早就沒了時桑的微信。

當初時桑一聲不響出國留學,不僅删了他的微信,還換了新的手機號碼,所有的行為都像是要切斷她同江家的一切聯系。

記得返回洛杉矶以前,她說大概需要五六天,算算日子,也就是這幾天了。

對于她突然出現在這裏,江辭深其實挺驚訝的,他想從微信上問問她現在在哪兒,看看她怎麽回答,結果……

他承認,是他一時腦熱了。

“我又贏了,承讓了兩位。”

顧池北出完手裏頭最後一張牌,提前宣告着自己的勝利,因為無論周哲和餘洋手裏的點數有多大,他的累計分數已經能夠超過500分,根據規則,他毫無懸念地獲勝了。

再按照游戲開始前定下的規矩,兩位輸家需要接受相應的懲罰,懲罰由贏家自行決定。

周哲和餘洋紛紛扔掉手裏剩餘的牌,前者後知後覺自己有一步走錯了,後者一連喊了好幾聲“牛逼”,怪不得江辭深不願意玩,原來顧池北在玩這個上面确實很厲害。

顧池北看向周哲,考慮到他明天要趕行程,便說:“你自罰一杯就行。”

于是周哲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顧池北轉頭又看向餘洋,考慮到這家夥酒量極好,罰酒也沒什麽意思,故而掃了眼中央的大舞池,挑挑眉:“你嘛,就去要三個美女的微信。”

餘洋當即起身,将面前的酒喝完,随後抛下一句話:“還以為你要出什麽馊主意,就這?”

“別急啊,由我來指定人選。”顧池北喊住他,然後站起來,環顧四周後指了個方向,“先要那兩個。”

待餘洋看清目标後,他的臉色突變,咬着牙朝顧池北說:“算你狠。”

顧池北指的那兩個陌生女人正停在舞池邊上聊天,她們都有着姣好的面容跟身材,而且都屬于禦姐那一挂的,看上去已經有二十大幾歲或者三十歲了。

之前餘洋談了一個比大他三歲的女人,久經情場的他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騙。

對方和他在一起時隐瞞了自己已婚的事實,雖然說餘洋平常吊兒郎當的,但他也是有原則的,更不會瞎來,所幸在未釀成更大錯誤前,對方的老公就找到了他,最終是餘父出面擺平了此事。

那之後,餘洋就對比他大的女人産生了心理陰影,發誓再也不找姐姐談戀愛。

不過要微信和談戀愛是兩碼事,餘洋還是拎得清的,所以即使不滿顧池北這樣的安排,他還是願賭服輸,硬着頭皮去找人家要微信去了。

五分鐘後,餘洋回來了,抓着手機搖了搖,把頁面展示給顧池北看,随後舌頭來回發出嘚瑟的聲響。

顧池北給他鼓掌,鼓完之後繼續環顧四周,慢慢悠悠地說:“那第三個,就選……”

“那個吧。”

江辭深靠着卡座,淡淡開口。

他擡手的動作看上去很随意,就像是突發奇想要為餘洋指一條生路。

“哪一個?”顧池北似笑非笑地看了過去,“是穿牛油果綠針織長裙的那個,還是穿乳白色連帽衛衣的那個?”

在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顧池北又将視線重新放回到江辭深身上,與此同時,他的那雙桃花眼裏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嗓音也故意變得低沉起來。

江辭深凝視着他,依舊未動分毫。

看來顧池北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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