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河長明

第17章 星河長明

◎跟哥哥走。◎

時間過了十一點整,城市裏那些繁華熱鬧的夜景逐漸落幕,璀璨的霓虹燈也慢慢湮滅在這無邊夜色中。

車子緩緩駛上公路,因為這裏地處市中心,十字路口跟紅綠燈很多,所以時不時地就要停下來等一會兒。

在第二個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時桑轉頭看了一眼後車窗,突然開口問道:“蕭蕭呢?”

自從聽到那一句“乖乖跟我走,我就想辦法讓你不進乘風”後,時桑就變得跟表面上一樣乖順,乖乖地在江辭深的車上等他回來,再等他開車,可見讓她下車的條件是多麽的誘人。

而這會兒,她的腦子裏還沒想到“會被帶去哪兒”諸如此類的關鍵性問題,卻突然間關心起自己的好姐妹來。

江辭深心想她反射弧未免有點長,瞥了一眼後視鏡,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沉默了片刻反問:“她是你的高中同學?”

印象裏她好像是有一個姓蕭,還玩得很不錯的高中同學來着。

時桑轉回頭,仿佛沒聽到他說的話,有些着急地追問:“蕭蕭她晚上跟我一樣喝了酒,不能自己開車回去,現在這麽晚了她還能在網上喊到代駕嗎?”

要不是她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江辭深都快忘記她是一個喝醉酒的人了,因為在此之前她的一系列反應都有點太冷靜了。

江辭深目視着前方。

他這個人本來就話少,而且原則上從不跟醉鬼講道理或是講廢話。

時桑剛回國那天,他還有點以在言語上争個高低為樂趣,但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正常交流下的一問一答都很難做到,自然而然的他就暫時放下了那些念頭。

所以在片刻後,他正面回答了她的問題:“已經喊到了,這會兒應該往家的方向開了。”

語速不徐不緩,車速卻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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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想多管閑事,但礙于江晨風跟時桑之間的關系,他從蕭予酥手上帶走了她,想着把她直接送回江宅,然後自己盡快從這件麻煩事中脫身。

喝過酒的人本來就容易跳躍式思考問題,彼時,“家的方向”這四個字牢牢地占據了時桑的大腦。

接着,她抓着安全帶的手一緊,憂心忡忡地問:“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江宅。”江辭深不想跟意識不怎麽清醒的人說話,回答簡潔得只有兩個字。

和預想中的答案一模一樣,時桑登時就慌了,嗓音也瞬間提高了幾個度:“不行,我不要去江宅。”

在酒精的催化下,那些被刻意壓着的心思全都真情實感地表現了出來,回到最原始不加任何掩飾的模樣,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在抗拒着“江宅”兩個字。

因她這一舉動,江辭深眸色逐漸變冷,他原本不想多說的,但最終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麽?”

問者有心,聽者卻無心。

時桑想也沒想便回答他:“我招呼不打一聲地回去就顯得我很沒有禮貌啊,而且我現在這個樣子,很敗壞我在江叔叔心目中的形象,難道你不覺得嗎?”

這一番解釋完全在江辭深的意料之外,他甚至聽得有些迷惑。

就因為這個,所以才不願意回去?

還如此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

她以前不是最不在意這種東西嗎?

“除了江宅,哪裏都可以。”

時桑她太着急表明立場了,生怕對方不明白自己的決心,想到什麽便說什麽,也絲毫沒意識到話裏有漏洞。

江辭深聽完她這句,沉默了十來秒。

他開始想清楚了一件事。

或許他今晚不應該再把她當作那個一聲不響離開江家轉眼間就消失四年的時桑,她喝了酒,本性暴露無遺,只是一個心思純粹的小姑娘而已。

他要是再跟這時候的她計較,未免真跟顧池北說得那樣,太小肚雞腸了一些。

“行。”

在一段漫長的等待後,時桑終于聽到了他的回複。

随後江辭深變了車道,提前打好左轉向燈,然後在下一個十字路口拐了彎。

再度回到直道上時,他才不緊不慢地掀唇道:“不送你回江宅。”

心思純粹的時桑同學自然不會去揣摩他這句話背後的可能性。

只要有他這話,她就跟服用了鎮定劑似的安下心來,緊接着提出了個自認為不錯的建議:“那你就把我送去酒店吧。”

這是把他當司機使喚上了?

江辭深沒有接話,毫無戒備之心的時桑只當他默認了。

車廂內陡然間陷入一片寂靜。

時桑自認為得到滿意的答複,過了一會兒漸漸眯起眼睛,兩只手緊緊地抓着安全帶,頭靠在一側,像是犯困睡着了。

江辭深瞥了眼車內的後視鏡,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變化,專注地直視着前方的路況。

-

在幾分鐘之前,另一邊的蕭予酥終于在寒風中等來了她的代駕師傅。

當她心裏還在默默為時桑感到擔心而心不在焉地坐進自己車裏的時候,對側的車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拉開,然後她就看見顧池北一屁股坐了進來。

蕭予酥被迫集中注意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這個此時此刻正坐在她身旁的陌生男人。

而這個男人并沒有跟她多見外,就差沒有伸出手同她禮節性的握手,他做了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顧池北,是江辭深的大學同學兼密友。”

蕭予酥怔愣了一下,暫時看不出對方的來意,先禮貌地回答他:“你好,我是蕭予酥,時桑的閨蜜。”

顧池北微笑地朝她點了下頭,然後對着坐在駕駛座上不知所措的中年男人說:“師傅,可以開車了。”

就搞得是他約的代駕似的。

代駕師傅很有職業操守,一臉遲疑地轉過頭看向蕭予酥。

蕭予酥則一臉疑惑地繼續盯着顧池北,試圖從中看出點名堂出來。

見車并沒有如他所願走,顧池北重新将目光轉到蕭予酥身上,微笑着跟她解釋:“是這樣的,時桑她哥哥不太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所以讓我跟着點。”

莫名躺槍的代駕師傅:“……”

蕭予酥終于弄明白了他的來意,随即便拒絕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不用這麽麻煩,我沒事兒。”

“不麻煩的,小事一樁,況且我已經答應過老江了,人要信守承諾嘛。”顧池北并沒有就此放棄,而是又重複了一遍,“師傅,開車吧。”

蕭予酥跟代駕對視了一眼,思考片刻後說:“您開吧師傅。”

要是再這麽客套下去,天都快亮了。

于是車子啓動,開始上路。

蕭予酥本身就有點兒社恐,對方不說話她也不說話,撇過頭安安靜靜地看着窗戶外邊,只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

對比她的局促,顧池北更像是這個車的主人,适時掃了一眼她的側顏。

他之所以願意上車,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江辭深,而是他有自己的目的。

下一秒,顧池北就意味不明地問道:“小妹妹,你之前就認識老江嗎?”

他的語氣太正經了,再配上他的那張帥臉,以至于讓蕭予酥感覺,這一聲“小妹妹”一點也不油膩和唐突,反而感覺有一點點溫柔?

一看就是屬于很會的那種人。

蕭予酥回過神,出于禮貌,看向他說:“不太認識,這是我第一次見他。”

顧池北:“那你經常聽時桑提起過他?”

“也沒有吧……只是偶爾。”蕭予酥察覺到他話裏有話,想了想後說,“我倒是經常能從一些訪談節目或者報紙雜志上看到他 。”

顧池北點了下頭,又問道:“那時桑她是今天才從洛杉矶飛回來的嗎?”

“嗯。”

顧池北:“不對啊,江叔叔的壽辰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她為什麽還要回國?是中間發生了什麽嗎?”

“這就要問問你的……”話說到一半蕭予酥突然反應過來,轉而一臉狐疑地看着他,問,“你在套我的話?”

“怎麽可以這麽說呢,我就是純屬好奇。所以到底怎麽回事啊?”顧池北拿出他的招牌笑容,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蕭予酥稍稍愣了一下,但沒有被他的美□□惑住,堅定道:“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顧池北也在堅持:“我真的只是好奇。”

蕭予酥還是不信他,撇回頭之前說了一句:“你要真想知道,不如直接去問江辭深。”

顧池北揚起唇角:“聽你這意思,你還真知道內情啊?”

“我到家了,顧先生請便吧。”

彼時,車子駛進恒山家園,代駕師傅在蕭予酥的指示下,不一會兒就将車穩穩地停在了她家的停車位上。

“這麽快?你家住這麽近嗎?”

顧池北拂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這才不過五分鐘,怎麽就到了?

蕭予酥沒理他,自己先下了車,随後代駕師傅就收到了付款通知下車離開,顧池北是最後一個下的車。

蕭予酥剛想往樓道裏走,擡頭瞬間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蕭母。

她一愣,然後走過去:“媽,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睡了一覺起來看到你發的消息,你說晚上喝了點酒請的代駕,我不放心,所以下來等等你。”蕭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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