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星河長明
第19章 星河長明
◎“你在找什麽?”◎
時桑不知道她最後是怎麽睡着的,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十點半。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視野裏的一切都極其陌生,天花板, 吊頂燈, 衣櫃,窗簾, 包括她身下的這張床和枕頭。
酒意完全褪去後,她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好像被人敲了一樣有點疼。
她放任自己放空了一陣兒, 才從被子裏坐起來, 支着身子打量房間內的陳設。
房間內的裝修走的是時下流行的現代輕奢風,整體以淺咖色為主基調, 簡約時尚中又能彰顯出屋子主人獨特的品味與氣質,整個空間看上去也異常通透明亮。
時桑開始努力回憶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她隐隐約約地記得, 她昨天晚上喝多了被江辭深帶到了他住的地方, 然後在他開門的時候,她好像突然吐了, 吐得門口地板上跟衛衣上都是異物。
江辭深一臉嫌棄地盯着她看了會兒,然後把她攙到衛生間裏,讓她趴在洗手池上, 并吩咐她乖乖站在這裏等他回來。
過了一會兒, 他端着杯泡好的白糖水走進來, 時桑喝完後感覺好了很多, 順勢把自己身上的髒衛衣脫了下來。
她裏面還有一件緊身的打底衫,勾勒出窈窕的腰身, 曲線玲珑。
比起高中剛畢業那會兒, 小姑娘現在已經完全長開了。
江辭深迅速移開視線, 靠在門邊沉默不語, 就聽她一個人站在那裏,說了很多有的沒的,但是話題均與他無關。
等她終于安分下來後,他才上前把她攙進了次卧。
無盡的困意席卷着時桑,模模糊糊中她倒頭就睡,江辭深走過去給她蓋好被子,無意中聽到她的夢呓,他皺了下眉,然後去旁邊把空調開了下來,做完這兩件事,他就關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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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到此結束。
其中一些細枝末節她當然不記得,進門前發生的她也沒回憶起來,但是進門後大致發生了什麽還是有印象的。
時桑開始坐立難安。
她昨天晚上居然真睡在江辭深家了?
而且好像還麻煩他照顧了挺長一段時間的……
難怪人們常說喝酒誤事,現在事情的走向是她萬萬沒有想過的,比她聽過的任何一篇恐怖故事還要恐怖萬倍。
因為屋子裏面都開了空調,所以時桑不穿外套也感受不到冷,甚至還有點燥熱,直接起身走出了次卧。
這是一個大平層,所有裝修風格都跟那間次卧給人的感覺一樣。
這會兒整個空間內都異常的安靜,除了時桑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她聽不到其他一丁點聲音。
她認出了主卧的位置,走過去敲了敲緊閉的房門,然後稍微等了一會兒,發現裏面沒有人應她,她便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摁下了門把手,沒想到門竟然沒鎖。
推開門後,室內空無一人。
時桑印證了自己剛剛的猜想,江辭深這會兒不在家。
緊接着,她舒了口氣,放松下來。
到底是曾經以假兄妹的關系相處過一年半的人,江辭深不僅帶她回家過夜,還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自己家裏。
想到這個,時桑就有點佩服他的氣量了,畢竟上周在江宅的時候,兩個人相處得并不是很愉快,最終還是以一筆荒誕的交易維系着現在僅有的關系。
時桑沒有進去,确認裏面沒人後就帶上了門,然後去了衛生間,看到地上有一盆水,裏面泡着她昨天吐髒了的衛衣。
旁邊洗手臺已經被人清理過了,現在看上去很幹淨,無比锃亮。
時桑留意到臺子上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像是被刻意放在這個位置提醒她使用的。
她順勢拆開外包裝,開始刷牙洗臉。
因為現在是在別人家,洗臉做不到那麽精致,她就用水淺淺洗了一把,然後抽了張洗臉巾擦了擦。
簡單洗漱結束,時桑擡頭掃了一眼置物架上的物品。
一個杯子,一支牙刷,一條毛巾,凡是能用肉眼計數的都只有一個。
她想他一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怎麽着也不應該還是獨居的狀态吧?
他不是有未婚妻的嘛,難道林卿月不跟他一起住嗎?
疑問在腦海中持續發酵,時桑不知不覺就到客廳和廚房裏轉了一圈兒。
她覺得,就算兩個人不住在一起,也應該多多少少留下點女方的痕跡吧?
結果客廳裏什麽也沒有,倒是廚房,擺着一條粉紅色的圍裙。
時桑應該為自己的機智和洞察力感到竊喜,但是她并沒有,反而心底悶悶的。
不久後,她進了書房。
書房內工作區與藏書區一目了然。
按照家具擺放順序,她先靠近的是書桌,書桌上有一盞臺燈,一盆綠植,一臺筆記本電腦,還有一沓厚厚的文件,最上面的一頁大概是個封面,前面幾個字被平板擋住了,只露出後面“計劃書”三個加粗了的黑體字。
很顯然這裏是他日常在家辦公的地方,時桑無意冒犯,更沒有什麽興趣翻看,所以單純瞥了眼就走開了。
越過書桌後,她站到了一排書架的前面,最中間一整層都沒有擺放書,而是放了一些雜物。
時桑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在了一個相框上,裏面是一張三個人的合影。
穿着藍白色寬大校服的林卿月站在三人中間,她的左邊是江辭深,他雙手插在校服兜裏,懶洋洋地看着鏡頭,時桑很少見他這麽有少年氣的一面,視線不經意間停留了好久。
而林卿月的右邊,站的是一個抱着籃球笑得很張揚的陌生男生。
時桑猜測,這張照片應該是拍攝于江辭深的高中階段。
至于另外一個男生,她腦海裏沒有一點印象,不僅沒有見過,好像也沒有聽他提起過。
大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按密碼鎖的聲音,緊接着門就開了,有人進來了。
時桑只短暫地慌了一下,因為她很快就意識到,除非自己此刻會遁形,否則她怎麽樣都會被看到進出過書房,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假裝是在找東西。
于是她調整了下心态,開始漫無目的地在書房裏徘徊。
江辭深換完拖鞋,提着一包東西直起身,聽到書房裏的動靜後,他把紙袋放到了餐桌上,再慢慢走向書房。
江辭深停在門口,看出她拙劣的演技,卻還是淡聲問:“你在找什麽?”
時桑随着聲音轉過去,兩人的視線交彙在一起。
時桑依稀記得昨晚他是從蕭予酥那邊拿了行李箱的,故而很合理地說:“我在找我的行李。”
江辭深微張了下嘴,像是理解了她的所作所為,但是下一秒,他就不動聲色地問道:“為什麽你會覺得行李會出現在書房?”
言外之意就是,書房是看書辦公的地方,正常人都不會想到去書房找行李。
“當然了,我也并不覺得行李會放在書房裏的。但是我剛剛找了一下次卧、客廳跟廚房,都沒有,你的房間我也不方便進去,那就只剩書房了,我想着萬事皆有可能就進來找找看了,結果還真沒有。”
這一點程度的質疑,時桑還能招架得住,她幾乎是秒答,一回答完她便擡腿往外面走,想着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當她從身邊走過去的時候,江辭深極輕地笑了聲,音像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然後他慢條斯理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不擅長撒謊嗎?”
時桑停步,轉過身,理不直氣也壯地反駁:“我沒有在撒謊,只是你心思缜密看誰都像是在撒謊。”
以前她不敢直接反駁,是礙于他給人的壓迫感,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反正無所謂了,也不在乎他怎麽看她。
這也給她提供了一個新思路,或許她可以做得更煩人一些,讓他看都不想看自己,然後他們就不用再接觸了,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會再動真情了。
不過眼下她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給自己預留了一條退路,把原本腦子裏拟好的“心機深重”換成了純褒義詞“心思缜密”,反駁的同時也吹了個小彩虹屁。
過去了三四秒,見對方沒什麽反應,時桑居然覺得有些無趣,扭過頭回房間。
江辭深看向她的背影。
他其實也不太想承認,但是喝了酒的時桑确實比沒喝酒的她可愛太多倍。
昨天晚上她先是求着他背她一下,後來在說夢話的時候還在喊他哥哥。
沒想到過了一夜,她就開始一板一眼地跟他講話,有點“翻臉不認人”了。
“過來吃飯。”
時桑剛準備踏進房間,就聽見江辭深如是說,語氣很平靜。
她看了眼時間,的确也快到飯點了,想了想最終還是跟過去了,畢竟人沒必要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江辭深走到餐桌旁,從紙袋子裏陸陸續續拿出三菜一湯,外加兩碗米飯跟兩雙一次性筷子。
全都取出來後,他先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然後沒打一聲招呼地掰開其中一雙筷子,低頭吃飯。
時桑端詳了下那些菜。
都是一些家常小炒,但是它們的魅力就在于有家的味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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