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朝朝辭暮
第65章 朝朝辭暮
◎過來。◎
沒過多久, 時桑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江辭深前面,正好隔壁就是一條小吃街,她左看看右看看, 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最适合墊墊肚子的美食。
很快, 她就鎖定了附近一家燒烤攤,疾疾地走上前, 朝飄香四溢的羊肉串咽了咽口水。
“老板,現在下單的話大概需要等多久?”時桑問道。
正撒着孜然的老板分神看她:“很快就好了小姑娘, 你前面還有兩個單子, 大概再等個五分鐘左右吧。”
光等就要五分鐘,再加上吃和走, 那時間肯定是不夠的,思及此, 時桑頓時歇了吃燒烤的念頭, 毫不猶豫地奔往下一個攤點。
最終,時桑決定吃關東煮, 決定完了才想起來征詢另一個人的意見,于是背過身,發現江辭深正雙手插着兜, 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這個怎麽樣?”時桑指了指小攤, 一臉真誠地問。
江辭深聞言往她身後掃了一眼, 平靜道:“還不餓, 你自己吃吧。”
時桑:“那怎麽行,不餓也應該稍微吃點, 兩個多小時呢, 我可不想讓你空着肚子看劇, 我幫你少拿點。”
說完, 似是突然想起什麽,時桑瞥了眼後面的關東煮,往他湊近幾分,壓低着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還是說,辭深哥覺得路邊賣的這些不幹淨所以不想吃?”
江辭深看見她一副“我好像發現了什麽很關鍵的事”的表情,淡淡道:“想多了,我沒這麽大的架子。”
“是嗎?”時桑狐疑地看着他,發現他臉上并沒有任何別扭的痕跡,遂抽回身說,“那看來真的是我想多了。”
時桑走到一旁,一邊拿裝關東煮的紙杯子一邊感慨:“我感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辭深哥應該是我見過最親民的上市公司總裁了。”
江辭深揚了下眉:“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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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真是總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詞來形容他。
“嗯,不過更準确的說,應該是接地氣。”時桑頓了頓,回頭笑着看着他,眼睛裏閃着晶瑩的亮光,“有那些人身上沒有的人間煙火氣。”
雖然他的性格偏冷,就好像話本裏形容的那種清冷的谪仙人,但是他依然屬于這個耀眼的世界,也是這個世界上最靓麗的一道風景。
女孩笑着又轉回頭了,仿佛剛剛什麽話都沒說地繼續去拿她喜歡吃的串串。
江辭深就這麽看着她精挑細選,有了片刻的恍惚。
時桑挑完自己那份,又拿了一個紙杯幫他挑,拿了兩串後,她問:“那我就給你少拿點吧?”
江辭深沒說話,顯然是默許了。
回劇院的路上,時桑大快朵頤,她這份買得有點多,不快點兒吃的話馬上就到劇院門口了,所以她只能暫時選擇抛下形象。
比起她的狼吞虎咽,江辭深的吃相依舊優雅至極,一串吃完什麽都沒粘,反觀時桑,嘴唇一圈兒都是甜醬跟小茴香。
兩個人并排走,江辭深幾串全都吃完後側眸看向時桑,想着兩個人吃過的垃圾可以一起扔了。
還沒等他看清楚時桑手裏面還剩下幾根串,時桑猛地往另一側偏過頭,只留個後腦勺給他,然後嚼着魚丸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別看我,辭深哥。”
江辭深微怔,随即了然,帶了點笑腔無奈道:“誰看你了?”
時桑咽完最後一口魚丸,慢慢地、不太确定地扭頭,瞪着雙大眼睛看他。
雖然她暫時選擇了抛下形象,但是在他面前,她還是想抓住一切機會挽回,除非真的挽回不了,就好比現在。
江辭深将視線從她的唇瓣上挪開,掃了一眼她手上:“面紙呢?”
時桑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包:“在包裏。”
江辭深:“剛剛沒跟老板要?”
時桑:“……忘了。”
兩人無聲對視少頃。
江辭深伸出空下來的那只手:“紙杯子給我,自己拿紙擦擦。”
時桑乖乖聽話地把吃完的紙杯連帶裏面吃完的竹簽,統統交給了他。
江辭深沒再說什麽,到路邊找了個垃圾桶把東西扔了進去,等他再走回來的時候,看見時桑局促地站在原地。
“怎麽還不動?”他微攢着眉。
時桑抿了抿唇,擡起手給他看,小聲說:“……兩只手都粘上了甜醬。”
痕跡還不小,要是直接從包裏掏紙出來的話,肯定會順帶弄髒她的布包。
時桑環顧了一下四周:“而且這附近好像也沒有可以洗手的地方,要不我先回去找老板要兩張面紙?”
江辭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倒不如随便找個路人,問他們有沒有面紙可以借給你。”
“對噢,這是一個好主意。”差點兒自閉的時桑一秒振作,心想自己怎麽沒想到。
眼見她真的在物色合适的路人準備下手,江辭深忍不住低嘆了一聲,随後在她正準備行動前扯住了她的包帶。
力道雖然不大,但還是成功讓時桑感受到了這股阻力,她立刻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這一回,江辭深的臉上終于閃過一種名為無語的情緒:“好什麽好,用得着這麽麻煩?”
時桑微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江辭深:“我就站在你旁邊,還想不到?”
時桑眨了眨眼,好像突然間就明白了些什麽。
“過來。”
江辭深沉着聲,緩緩道,“我手幹淨,我幫你拿。”
時桑一愣。
“還不快點兒?”江辭深看她一眼,似乎并沒有多少耐心了。
聞言,時桑下意識地靠了過去,處于一種被催促後的行為本能,于是就出現了接下來非常“詭異”的一幕。
她的包打開不需要多麽繁瑣的步驟,而且包裏也沒有放多少東西,就一些補妝的小鏡子之類的,還有一包面紙跟一包濕巾。
彼時,兩個人中間隔了一點空隙,時桑今天穿的是帆布鞋,兩個人在身高上差了十幾厘米,偏瘦的身材使她看上去更加嬌小。
江辭深低垂着眼,心無旁骛地一只手掀起包蓋,借着旁邊的路燈,另一只手伸進包裏,包包的造型比較獨特,很像一枝花,包口沒比他手圍大多少,但是裏面挺深的,所以即使有光照着他也看不清裏面的東西,只能憑感覺一通亂摸。
時桑還在大腦一片空白後被自己蠢哭的五味陳雜中,忽然聽到他謹慎地問了一句:“裏面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吧?”
“啊?”
他的用詞過于獨特,以至于時桑懵完後才意識到他主要是指的哪方面,随即搖搖頭,謹言慎行道:“沒有。”
她例假早就走了。
“嗯,沒有就好。”江辭深稍頓,撩起眼皮,語氣悠悠,“我倒沒什麽,就是怕你又覺得自己社死。”
話音剛落,沒給時桑反應的機會,他便摸到那包濕巾拿了出來,然後拆開,抽了一張遞給她。
“謝謝辭深哥。”
時桑顧不上再考慮那句話,接過濕巾将自己的手跟嘴來來回回擦了個幹淨,随後小跑幾步扔完垃圾,又從他手上接過那一整包濕巾重新放回包裏,最後掏出了那兩張音樂劇的門票。
時間過得飛快,彼時,他們離劇院門口也已經很近了,原本排的縱隊也只剩下零星的幾個人,而這些觀衆跟他們一樣,都已經遲到了幾分鐘。
“都怪我,沒注意看時間,錯過了開頭。”檢完票進去,時桑非常懊惱地說。
他們剛剛就不應該花那麽長的時間去糾結紙不紙的問題。
江辭深掃了眼四周,表現得非常淡定和平靜:“你應該慶幸,至少我們不是最後一個到。”
時桑也環視了下四周,非常贊同地點頭道:“那确實。”
音樂劇跟在影院看電影不一樣,它對演出環境和氛圍要求十分的高,所以觀衆遲到了是不能立刻進入劇場內的,需要由劇場的工作人員在特定的時刻再帶領進場入座。
而不幸中的萬幸,便是開場遲到的不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的還有一名男士和兩名女士,五個人站在觀衆廳外等候,跟兩名工作人員大眼瞪小眼。
過了沒幾分鐘,外面又進來三個人,這是一家三口,小男孩吵着嚷着要吃糖,被他爸爸訓了一頓,訓斥聲有點大,有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指着牆上貼的“禁止大聲喧嘩”六個字,把他們一起“訓”了一頓。
時桑看在眼裏,心想這工作人員也是個狠人,敢用這麽剛硬的态度對待觀衆。
江辭深看穿了她的微表情,站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解釋:“虹申是申城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歌劇院,由政府直接管轄,管理一向很嚴格,工作人員有權利制止一切擾亂秩序的行為,而且受上面保護,不怕被觀衆投訴。”
“原來如此。”時桑了然。
在廳外等候得時間有點長,兩個人得到工作人員的允許後到旁邊逛了逛。
時桑看了一眼正在欣賞長廊壁畫的江辭深,輕聲細語地問:“辭深哥,這種尴尬的體驗應該是你人生頭一次吧?”
江辭深聞言,側眸。
時桑好奇地問:“以你的身份,一般出去跟朋友看場電影的話,是不是會直接包場?”
江辭深凝視着她,不語。
“對比之下,跟我混的時候還真的是有點委屈你了。”時桑倒也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貶低自己,一臉耿直地說,“晚飯沒能好好吃,還錯過了開場,還要面對一些情緒不穩定的觀衆……”
察覺對方神色變得跟往常不一樣,時桑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徹底噤聲了。
江辭深靜默幾秒,忽然饒有興致地看着她:“我怎麽感覺,你現在好像一點兒都不怕我了?”